言情小说网
首页 > 现代情感
收藏  反馈 

当海边积雪燃烧时

作者:单迦暮   状态:完结   时间:2024-07-16 12:10:02

  “他是个本分的老师,和白露的事情应该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他是真的没有离开过平清市,每天按时上下课。你们可以去查。我去白露那里你们也可以看监控,我待了也就 1 个多小时,白露也并没有在家。我们的婚姻里,因为我没有生小孩,丈夫已经有些不悦了,还望你们不要再让来打扰我们的生活。”细细的嗓子哽咽着倒出几句话。

  诸葛嘉一只是应付着点了一下头,明知无法兑现的话,她从不许诺。

  “去这附近转转吧”许渭往四周张望着,第二次来这里,也许是天气更凉了,总觉得这里散发着些许的阴森和寂寥。

  走了大概 800 米,路过一家茶馆,也是整条街上仅有的在营业的门店,两人推门进去。点了一壶白茶,稍作休息。

  “写字楼里的监控显示,白露 15 日上午 8 点离开家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画面里。15 日下午新京市暴雨,监控是在 3 点之后坏掉的,第二天中午才修好。陈温雅是 15 日下午 1 点 32 分出现在监控,应该是在监控坏掉的时间内离开,然后乘坐了傍晚 6 点 17 分的火车离开。从永安家园附近的北岸桥地铁站,乘坐地铁到南站大概需要 50 分钟。如果她刚才所说消息属实,倒也合理。但还是不排除她搭乘出租车或其他私家车短时间赶到火车站的可能性,”诸葛嘉一复盘着刚才从陈温雅谈话中获取的信息。

  “您的意思是,白露可能在监控坏掉的时间返回家中,然后遇到陈温雅,之后遇害?”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还要确认陈温雅到达北岸桥地铁站的时间。还有,乘坐地铁都是实名制购票,还是要信息部同事去核实。”

  茶馆的店员是位老先生,穿着长袍,温文尔雅,胸前挂着长长的珠串格外显眼,他端上茶后轻声说了句“请慢用”便离开。

  许渭的手机适时响起来,是新京市同事的反馈信息。

  挂掉电话,许渭转述了自己听到的消息,“永安家园附近的北岸桥地铁站门口,在 3 点 10 分拍到了她出现的画面,购买地铁票信息也属实”。

  “那她在永安家园停留的时间就不止 1 个小时,但是,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从永安家园到地铁站步行约 10 分钟,雨天避雨耗些时间倒也是合理”

  许渭端起刚上的茶喝了一口,“刚才陈温雅给我讲了漓水湾特产的积云白茶,我觉得她完全不像一个整日囿于厨房和老公之间的家庭主妇”

  “怎么说?”

  “她很温柔,很亲和,讲述积云白茶的时候还引用了当地县志里的记录文字,就连陆羽《茶经》里的文字都信手拈来,对茶文化很精通的样子。”

  许渭的推断与诸葛嘉一不谋而合。还记得陈温雅手机里的“青椒直播”软件,她被困在家中并非所愿,只能通过网络找寻与外界的关联。

  “新京市那边,去白露大学学校走访的同事反馈消息了吗?”

  “嗯”许渭锁上手机,“白露大学成绩非常好,各种奖学金能拿的都拿过,谈过一个男朋友,是个酒吧歌手。那个歌手听说出国了,目前还没联系到。其他的没什么特殊情况。”

  就在这时,诸葛嘉一的手机铃声响起。

  新京市顺和郊区又发生一起命案,女性,尸体惨遭分尸,头颅掉落在现场,还缺失了一条胳膊。


第八章 | 自白:复仇

  有白露的陪伴,漓水湾的日子在考试卷和我的画笔之间溜走。周末时,白露会带着她母亲做的糍粑到我外婆家吃晚饭,饭后我们去海边,从夕阳坐到夜色比海深的时候。白露会谈起一个叫玛丽· 沃斯通克拉夫特的女人,于 1795 年的一个雨夜里留下遗书。她也会分享在《达芬奇密码》那本书里读到的精彩片段,还有北欧关于精灵的神话。她的脑子里怎么装得下那么多东西,我为她着迷,也对漓水湾以外的世界充满好奇。

  那段时光,是我一生记忆中最美好的记忆。

  三年很快过去,我们的初中生活在漓水湾蓝花楹落尽的夏天结束。

  2007 年,15 岁的我,17 岁的白露,同时考上了平清市一中,那也是我的姐姐澄灿曾经就读的高中,市区的街道是无尽的绿色香樟,那是与漓水湾不同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小荷不再频繁出现在我的梦里,最后一次梦到小荷,是在中考结束的那个假期。在梦里,她身处一片发着光的海,海面泛着银色的光,不停波动,看得人双眼发晕。小荷周身带着光晕,她下半身浸在海里,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一条我没见过的白色裙子,和从前一样瘦。

  我问她,你在哪里?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冲我笑,是那种很幸福的,我从来没见过的笑。她缓缓向我走来,我刚想伸手拉住她时,她又从海面往下沉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总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哭了很久。哭完之后忽然心胸舒畅,我想小荷是想让我忘记她吧。

  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那个梦过去没多久,家里传来消息,我父亲去世了。母亲大概也是在那一刻才想起我来的吧,想起我在这个家里还是有一定作用的。澄灿的大学在北方,据说学习很忙,所以没办法回来。因此,葬礼上的一些必要仪式需要我来完成。我觉得荣幸又可笑,这么多年,这个家,第一次发现了我的存在一般。

  “去吧,毕竟你的命是他们给的,无仇不成父子,去吧,忙完了就早些回来。”外婆给了我些钱作为盘缠,时隔三年,我第一次回家。

  父亲的葬礼比我想象的要隆重一些,我的记忆里,父亲应该不曾有朋友,然而那天来与父亲告别的人却还是很多。现在我记不清那天繁琐的流程是怎样开始又宣告结束的,只记得相框里黑白色的照片,还有漫天的白纸。母亲哭喊得声嘶力竭,可我从她的眼眶中却没有看到一滴眼泪。

  没什么可否认的,我并没有很难过,因为我完全不记得上一次父亲和我讲话是什么时候。

  那是我第一次参与到死亡的仪式中,我想起了小荷,小荷死了之后却没能有一场葬礼,难道太短暂的生命就不值得好好告别吗?

  葬礼结束的那个晚上,母亲给我煮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吃饭时还递给我一叠钱,根据厚度推断,大概有 2000 元。她说,拿去吧,高中上学用得着。迟来的母爱并没有温度,反而让我觉得反感,是生理上的抵触。那天之后我就不再喜欢吃西红柿鸡蛋面,总觉得鸡蛋的味道很腥。

  葬礼结束的第二天一早,我就乘大巴车返回漓水湾,让我心疼的是,外婆病倒在了床上。邻居说,外婆是在院子里晒衣服时摔倒的,醒来之后,她说她的眼睛看东西越来越模糊,可能是岁数大了。

  外婆家有一间不到两平米的小屋,那间屋子总是关着,外婆叮嘱我不要走进那间屋子。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曾不止一次偷偷溜进去过,那里供奉着一尊佛像,佛龛下摆放着水果和香炉。看到佛像,我莫名觉得很亲切。外婆病倒的那段时间,我再次潜入那间小屋,在每天早上外婆出门喂鸭子的时候跪在佛像前祈祷,祈求外婆健康,长寿。

  那个暑假,我和白露没有经常见面。听说她和哥哥打了一架,她赢了,也因此她哥哥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她有些惭愧,所以要帮哥哥多做一些农活。

  9 月,秋天来了,是该离开漓水湾的日子。我躺在外婆怀里,偷偷落了泪。外婆送给我一部手机,那是用她上个月退休金买的。我对外婆发誓,立志发奋学习,考上名牌大学,毕业后赚钱治好外婆的眼睛。外婆却只是淡淡地笑着,她用手抚摸着我的脸,说,放假就早点回来,外婆给你炸鱼饼。

  一周后,我和白露乘着大巴车来到平清市,开始了寄宿制的高中生活,我和白露因为成绩优异,同时分到了实验班,她说,她要出人头地,为自己,只为自己,或许也应该为哥哥和母亲。

  因为离家读书,白露也拥有了一部手机,她说那是她自己买的,我觉得她很厉害。

  那一年,手机打开了我们的互联网世界大门,我和白露都申请了 QQ,我依稀记得早些年澄灿上网的时候,社交软件的名字还叫 OICQ。

  白露给自己取了网名,叫做白弥娜。我说那不像个网名,她说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最好。我给自己取名毕加索。

  高中学习我们一点都不觉得累,因为从未有过的自由超越了所有。我和白露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学校的图书馆。白露喜欢读推理小说,她开始读阿加莎?克里斯蒂和松本清张,我也跟着读了不少。但最喜欢的还是白露从前推荐给我的丹?布朗的《达芬奇密码》。还有一些书,我们总是各自读完互不交流,比如《挪威的森林》和未删减版的《金瓶梅》。

  班上的同学虽然都穿着校服,但每个人的家境、性格、成绩还有长相,都决定了他们在班里的地位。我和白露成绩一直靠前,有的同学会喊我们一声“学霸”,有的同学只是撇撇嘴巴轻描淡写一句“穷人家的孩子要逆袭啦”。我和白露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我们就是彼此的世界。

  我们约好了,都要考到新京去。

  可是,所有计划也许就是为了变动,让你措手不及,我们以为的安稳的高中生活,也败给了我们的无知和冲动。

  高一下学期,春天来了。学校操场旁种植的玉兰花和桃花开放正盛。回暖的温度和潮湿的气流,总让我在夜里不能安眠。书里描述渡边和直子发生关系的文字开始有了画面,许多从前没有感知到的情绪开始在身体里悸动。也因为这样,我才逐渐意识到,在漓水湾二中的那间体育器材室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我开始惧怕男性,不论同学还是老师。因为我皮肤较白,身材偏瘦,从不喜欢打篮球,班上男生给我取外号:小姑娘。我又无法真正的亲近女性,澄灿的脸和母亲的那碗鸡蛋面总让我觉得恶心。我陷入到一种困顿,身体中有些什么需要释放出来,却又无处可宣泄。越是压抑,记忆就越是被拽回那间散发着腥臭味的教室,荷尔蒙刺激下,我的恨意越发激烈。

  只有白露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能感受到一丝平静。而她也有着沉重的心事,虽然她不曾对我讲起,但我感受的到。

  比如打篮球很帅的班长,她总是装作不经意地从操场边走过,眼神只追随着他。可当她收到对方的情书时,压抑着满脸绯红将纸撕碎后大哭了一场。她频繁的剪头发,绝不让额头的刘海超过眉毛,她刻意地与某些男同学嬉笑打闹,聊着科比和海贼王。她好像在隐藏自己的性别。

  我猜测白露没有说出口的秘密,也许与那间体育教室有关。

  所有的情绪如云层聚积,等到空气无法承托那重量,就需要一场大雨释放。

  2008 年的五月,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班前我们要完成一次会考,化学是理综的一部分,那节化学课,成为我和白露负罪的起点。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来顶一下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