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在手机上搜索了租房软件,联系了中介,约看了一家月租金 5000 的房子。 “下午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 “虽然很想陪你多待一会儿,但下周一学校就要清宿舍了,我这周末必须找房子,真的不能陪你了” “我最近也在找房子,你陪我先看一下,明天我陪你,好吗?” 白露还像从前一样为别人着想,没再推辞,答应了我的要求。 我给白露找的房子,在亮河桥,地铁 15 分钟就能到白露的新公司。 “这房子也太好了,羡慕你”白露站在落地窗前,对面商场亮起的灯光都落在她的肩膀、她的头发上,我很想拥抱她,成为她的依靠。 我在现场和中介签好合同,租期两年。等中介离开之后,我把钥匙交给白露。 “什么意思?” “房子是租给你的,我们一起从漓水湾出来,我们就是彼此的亲人。这座城市里,你不是一个人。” 白露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又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 “里面有 15 万,是我刚发的奖金,还没动。你帮我保管” “都放我这里,你哪有钱生活” “我每月工资还攒了不少,在另一张卡里,整合算一算,也还有四五万呢。” 白露拿着卡哭了,她扑进我的怀里,“你还记得吗,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当然记得,我也知道白露在说什么,只是我不希望她这样辛苦。我甚至想,我们可不可以彻底忘记漓水湾,在新京开始我们的生活。 “我们,是不是可以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我低着头,小声说出我的想法。 白露拥抱着我的双手立刻抽回,“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别忘了,我们的自由是怎么来的!” 那是白露第一次冲我发火,她走到落地窗前,转身背对着我,肩膀上下起伏,她是真的生气了。而我,那个时候的我,也是真的想割舍从前,我和白露,至少我们还有幸福生活的机会,不是么。 可我还是选择了向白露道歉,她也原谅了我。 但在心底,我却没办法像她那么坚定。别人的选择,为什么要我们承担后果,难道真要被拖累一辈子吗?我自私,且懦弱,我不否认。可是我不能没有白露,所以,我选择继续,继续和她一起攒钱,一起赎罪。 “这个给你,这里是我们共同的住处,哪天你想住回来,随时都可以。”白露给了我一把备用钥匙,在她眼中,我是一位没有性别的朋友而已。 之后我们都开始各自的工作,偶尔会一起吃饭,看到白露完全融入写字楼里的生活,我开心,又有些担心。看到她拼命赚钱,我只能更努力一些,目标金额是固定的,我多赚一点,她就能轻松一些。 2015 年的最后一天,公司组织团建,我借故请假,只想一个人放松一天。等到傍晚时,还是没忍住给白露打了电话,没想到她一接起电话就哭个不停。 她说,她被骗了,半年 2 万的积蓄,还有我给她的钱统统被骗走了。 我立刻打车去到她的住处,房间只开着一盏光线并不明亮的落地灯,客厅地上是打开的皮箱和等待归纳的鞋子。白露蹲在地上整理着行李,看到我出现,低下了头。我走过去,陪着她收拾东西,什么也没说。等到第二个行李箱装满时,她才开口。 “前段时间,在瑜伽课上遇到一个大姐,她说自己家是开公司的,最近投资了一个磁化水的项目,很有前景。她给我介绍说,未来人们会更加注重健康,而饮水又是每日必须,健康饮用水的理念目前在一线城市已经得到推广,人们的需求很大,未来二线城市、三线城市也会被他们的产品逐渐覆盖。我很认同她的健康饮水理念,也浏览过他们公司的网站,还有她给我的投资书、市场分析报告等等。我真的很认真的核对过所有信息,然后才决定投钱。怎么都没想到,两个月之后,她就消失了!瑜伽课还有其他同学投了钱,我们一起报的警,她只是说投资失败,没办法追回钱财,只能等之后法院判决。她说她没钱偿还给我们,即使我们胜诉申请强制执行,她也没有可执行财产。可是我在社交网站上分明看到她的儿子在出国读书,还每天晒着奢侈品!她怎么可能没钱赔给我们!” 无论漓水湾的白露多么强大,却还是没见识过新京这座城市里遍布的谎言和骗局。被骗,大概是每个步入社会的人必修的一课。 “我只是想多赚些钱,快点达到我们的目标,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蠢”白露苦笑着将地上凌乱着的东西整齐打包好。 之后,她起身回到卧室取出一份文件给我,“我已经把这里转租了,也收了别人预付的房租,我自己找了其他房子,原本想着和别人合租试试,但我的睡眠实在是不好,只能找个便宜些的一居室先住着。” 我看了眼转租合同里的房租价格,房租要比我们租的时候高上不少,“我倒是觉得你有做二房东的潜质”。我打趣着说。 “对不起,你的钱也都被骗了。”白露站在我面前,垂下了头。 我不喜欢这样的白露,这不是从前那个用足球砸老师的女孩,也不是为了上大学会把哥哥推进池塘的她。 “你还记得我们暑假在深港打工的事情么?” “当然记得” “你拿起啤酒瓶砸了闹事的男客人,架着刀让老板结请了工资,我们在公园里过了一夜,第二天我们就找到了新的工作。那时候你就说,凡事总得再试试,现在,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再试试嘛!” 她笑了,我也笑了,我们总是能一起度过许多苦难时刻。 白露的东西并不多,可能她已经扔掉了不少把,两个皮箱,三个收装盒就装下了她的全部家当。晚上 9 点半,我们去到了白露新找的房子里。 那个小区叫做永安家园,一处老小区。房子破旧,但是租金便宜。我把我的工资卡给了白露,让她换个住处,她拒绝了,她想自己赚钱。 那处房子只有 52 平米,还是顶楼,阁楼上空荡荡的,听说这房子是首次出租,之前闲置了许多年,房东是个老人,很好说话。我负责拖地,白露擦洗家具,差不多收拾完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10 点半。 在新年即将来到的这天搬家,还是搬进一处老旧又狭窄的房子,任谁都不会开心。 “明天开始,我们再省吃俭用,今年我们一起跨年”我拉着白露短暂逃离那个小区,打车去到国贸的一家法餐厅,距离白露的公司很近。我想带白露吃最好的东西,可是到了餐厅,服务员却告诉我们,那是需要预订的。我们两个人苦笑着流浪在光华路的街道,我们最终只吃了一顿汉堡王。 那年,世新天阶取消了跨年倒计时活动,临近 12 点时,白露忽然说她想去一个地方,那里可以俯瞰京城。于是我们半夜打车去了西山公园的鬼笑石。原来新京还有这么个好玩儿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这里?”我问白露。 她忽然就红了眼睛,她说,是那个骗她钱的大姐朋友圈里晒过的。 “她真的已经很有钱,为什么还要骗人。难道想赚钱,就得一步步丧失道德和良知?”白露说话的鼻音很重,她转头认真地看着我,“她家住在亚运街附近,一幢别墅,据说在海外还有房产,真的已经很有钱了。却也真是够坏的!听说瑜伽课上跟着一起投资的一个姑娘,是拿着父母养老金垫进去的。” 我摘下自己的围巾给她系上,她的鼻尖通红,“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她这么坏,所以才变得这么有钱。被道德束缚的人,做不到不择手段。” “是吗,也许未来我也会为钱不择手段,但现在我还想保持道德” 那天很冷,山上的人也不多,呼啸而过的风声确实如鬼哭泣,我们两个拥抱在一起,俯瞰着这座城市,就好像短暂的拥有了新京。 “等那件事情结束,我们就自由了。我们可以攒钱买房子,以后买房子,就买市中心,带落地窗,能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我们公司旁边的国际公寓我就觉得不错” 我说,好。 我们保持着善良,也努力生活,为了赎罪,也为了新生。只是有些人的命运注定要坎坷,白露的工作不太顺利,而我因为学历造假被冠上了抄袭之名。
第十五章 | 海屋 汪氏宗祠是漓水湾三泾村第三大祠堂,位于村子的最西边。明《鲁班经》中曾有记载:“凡造祠宇为之家庙”。祠堂的诞生和宗族制度有关,在漓水湾,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平清市都保留着宗祠,诸葛嘉一和许渭此时正站在汪氏宗祠外。 村子里负责宣传的汪海正在向两位外地人介绍着汪氏宗祠的历史。这座祠堂从清嘉庆十二年建立,是一位中举的状元筹建的,据说从那之后,汪氏不少人都中了举,民国时期还出了几位革命人士。近些年不少人寻根问祖寻到过此处。 “您对汪鹏有多少了解?”来之前,并没有告知汪海此行的目的,所以对方并不知情,诸葛嘉一试探着问。 “你说的是汪博士吧?” “对,我们也是在村子里听说这村子里有个考上博士的” 汪海原本就喜气洋洋的脸上更是容光焕发,嘴一咧,一口白齿耀眼得很,“汪家人还是有出息的,他们这一代,汪鹏呀最有出息。这孩子虽说命苦,但也算是苦尽甘来。” “他家经济条件不好?” 汪海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习惯性地递给许渭一支,对方没接,他就自己抽了起来“我们一个宗族的都会帮衬着,没钱不重要。最主要的是,汪鹏母亲这里不太好”汪海用左手食指指了指自己太阳穴的位置,“就是忽然有那么一年就给疯了。” “哪一年?什么原因?” “孩子上初中的时候吧,这得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记不清了。什么原因,也不知道,就是有天接孩子放学回来,就疯了,浑身还都是伤。” “汪鹏的父亲呢?” “哎,汪鹏他爹和我还有点亲戚关系,几年前出海的时候赶上台风就没回来。汪鹏这孩子也是命苦。不过找了个媳妇儿挺贤惠,一直都留在这里照顾汪鹏他妈。” 不到 10 分钟,宗祠里里外外已经参观了个遍,等到要离开时,汪海似乎才想起问诸葛和许渭的来意,“你们一直在问汪鹏,是要给他写个采访?” “嗯,我们正好在这村子旅游,村长就说这村子汪氏宗祠很有意义,我们就过来看一下” “这样啊” 看得出汪海挺失望的,作为这个村子的宣传人员,总希望有更多人能知道这个村子里的故事。 离开祠堂,往西去就可以到汪鹏家。一路上还是路过了三家宗祠,虽说都在漓水湾,但三泾村却和白露家所在的扎青村很不同。怎么说呢,这个街巷里的房子看上去要更古朴一些,不少无人居住的房屋结着蜘蛛网,无人问津。常住户也都是老人居多,不像扎青村,还有类似于白露哥哥那样的年轻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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