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一个能去投奔的对象都找不着。 所以,但凡有个看起来可亲近的对象,鹿雪就忍不住了,隔空抓住了这根无辜稻草。 所以,她这个人,是不是过于理智和寡情了? 应该想办法去谈个恋爱,交些朋友,好歹经营点社会关系,人毕竟是社会动物。 然而经营感情……真的太难了。 过往经验告诉她,投资什么都好,只有投资感情,全是血本无归的买卖。 至今她还背负着巨额的感情债,那些填不上的亏空,她要花一辈子时间去慢慢填。 颠簸的飞机上,程音闭着眼,穿梭于记忆的迷雾之间。 她很想去回应陈嘉棋两句——他一直在试图给予她安慰。 可是他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需要安慰。 深夜,飞机落地首都机场。 梁冰双目炯炯,等在到达层出口处的咖啡厅,他已支着笔记本电脑激情写作了五个小时,心中充满了对他音姐的感恩。 若不是音姐,季总怎么可能临时改了行程,滞留杭州一下午。 他“冰凉薇甜”太太,又怎么可能赶得出本周的榜单字数! 好在梁冰最近的写作素材很多,身边洋溢着某些人恋爱的酸臭味,码字的灵感倒是十分充沛。 读者不要太爱这种土狗剧情,每天都在追问,霸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追回小娇妻…… 梁冰也很想知道,所以,哪怕季总让他早点回家,他也没肯,执意等在机场给老板接机。 他必须在线追更! 然后,梁冰就看到小娇妻带着隔壁老陈,一路交头接耳、举止亲密,快步走出了机场。 要断更了…… 梁作家心头哇凉,甜意全无,隔着茫茫人海都能瞧见季总头上的青草地。 当然,人家表情管理优秀,一张扑克脸滴水不漏,只是在见到梁冰时,语气不耐:“你怎么还在?” 梁冰一通天人交战,心一横道:“老板,我有事要跟您汇报。” “说。” “前两天晚上,您旧疾复发……” 这事季辞知情,第二天一早他满身莫名的痕迹,问梁冰,说是他急病发作,自己抓的。 那晚的症状确实是来势汹汹,他连手机都摔了,不得不临时去买了个新的。 此时梁冰在心里对妈祖猛磕了几个响头,充分说明了赶榜的重要性,然后才严肃告知: “是音姐整晚在照顾着。” 入秋之后,儿童医院忙得一日三班倒,虽已夜深,仍是灯火通明、人山人海。 程音此前来过一趟,倒是熟门熟路,很快找到了急诊室。 不可思议,她家那个书虫,居然把人揍到要看急诊…… 程鹿雪手里确实拿着本书。 周围人声鼎沸,小姑娘充耳不闻,鼻子扎进书里,仿佛周身都筑起了一条无形的护城河。 这幅心无旁骛的样子,当然让人看得生气——一名精瘦时髦的中年女性,蹬蹬两步走到鹿雪面前,伸手便将她的书打落在地。 “要是我家昊昊有什么三长两短,叫你妈吃不了兜着走!” 鹿雪被她突ῳ*Ɩ 然的动作惊得一瑟缩,很快又重新坐直,昂起小下巴:“我说了,我没打他。” 旁边,年轻的女老师将书捡起来,不敢立刻递给鹿雪,小声和稀泥:“张太太,您先别急,听听医生怎么说。程同学的家长,也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 张太太的眼线浓黑,白眼都比一般人更犀利,“你少跟在中间搅合,我还没问你的罪,怎么看孩子的?新老师就是不行。这种问题儿童,就不能跟正常小孩放在一个班。” “您家孩子可不大正常。”程鹿雪嘟囔。 这句话可不得了,一把摸到了张太太的逆鳞,女人当场叫嚣起来,指着鹿雪骂她没家教。 女老师插在中间连番阻拦,即便如此,鹿雪也在混乱中挨了几下戳。 “有妈生没爹养的贱东西!”程音进门时,便听女人大声咒骂道。 鹿雪躲在老师身后,额头上被戳了两个红印,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地不肯往下掉。 程音当场怒火狂飙,却没乱了阵脚,还伸手拉住了陈嘉棋:“你别上前,打开手机,帮我录像。” 言毕,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鹿雪整个护在怀中,以后背承接了那女人的推搡,同时顺势倒地,对鹿雪耳语道:“哭。” 过程中,她还随手扯散了自己的发绳。 张太太在家,平日里骂老公打孩子,也算小半个练家子。 但她也没想到,自己身手已经如此了得——轻轻一挥,连大人带孩子齐齐掀翻,犹如气功大师。 再看程音,背影已十分楚楚可怜,待再抬起脸,在场观众不由齐齐一惊。 美人儿长发如瀑,泪眼朦胧,一看就柔弱不能自理。她怀里还搂着个小的,同样委屈巴巴的小脸,哭得抽抽噎噎。 娇女弱子,我见犹怜,谁能不起恻隐之心! “您有事好好说,怎么能打小孩……”程音低声呜咽。 太可怜了,正义的围观群众哪还看得下去,纷纷上前指责,拍照取证,甚至还要协助报警。 医院保安这时从天而降,拎着防暴叉,二话没说将张太太叉在座椅上,警告她再闹事立刻清理出门。 至此,程音才找到间歇,与鹿雪交换几句悄悄话。 “他们打你了吗?” “没有,就指甲戳到一下,不疼。” “那你打人了吗?” “也没有。” “怎么闹到医院里来了?” “那小孩是个戏精,爱演……”鹿雪嫌弃地擦掉她脸上的泪,“跟你差不多。” 程音:…… 不演怎么行,张太太瞧着有点狂犬病,她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人咬狗。现在我方手握录像证据,有了战略性核武,双方才能坐下来慢慢谈。 张太太气疯了,肋骨被钢叉叉得生疼,压根不想好好谈。 她破口大骂。 “哪来的狐狸精,瞧你那风骚样,生出个下贱东西,也配跟我们一起上学!要是查出来我家昊昊有哪儿不好,我跟你们没完!” 昊昊是个六七岁的胖男孩,正拿着他妈的手机,坐在急诊室里玩游戏,看起来除了吃得太多,有点超重,并没有什么别的不好。 听他妈如此叫嚷,小男孩也很配合,虽然表情不怎么走心,“妈,我头还疼呢,她推了我,我撞桌角了。” 张口就来是吧。 程音不能容忍没成型的小胖狐狸在她面前演聊斋,走到他旁边蹲下,微微一笑,“你好,昊昊是吧,阿姨问你一个问题,你想好了再回答。” “你想干嘛!你别靠近我儿子!”张太太在钢叉里挣扎。 小孩都有野生动物的直觉,平时张太太在家嘶吼,他十有九句听不见,程音如此轻声细语、笑容可掬,男孩反而有点汗毛倒竖。 他拿眼睛一直瞄张太太,可惜对方爱莫能助,像一只瓜田里被叉住的猹。 “我只是问他几个问题,”程音给了那只猹一个安抚的笑,转头问小男孩,“我们家程鹿雪,真的打你了?还是用力推你了?让你撞到了头?” 她每问一个问题,男孩都点一下头。 “昊昊同学,待会儿阿姨,会叫警察来评理,你知道撒谎的小朋友,会怎么样吗?”程音道。 张太太不干了:“你少威胁小孩,叫警察啊,谁怕谁!你上我这儿来,不准你和我儿子说话!” 程音心平气和:“张太太,这不是威胁,是告知实情。这么大的小孩,应该懂得这个道理了,自己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会带来后果,而他需要对这个后果负责。” 她重新转向小男孩,看着他的双眼,“所以,阿姨希望你想好了再给出答案。要是叫来了警察,我们就得靠证据来办案了,幼儿园的教室有视频监控,这你是知道的吧?” 程音说到这儿,忽然被鹿雪扯了一下衣袖。 她回头,看到鹿雪神色担忧,旁边年轻的女老师欲言又止。 那厢,小男孩松了口气,洋洋得意道:“可是我们班的教室,没有安装监控!” 教室没装监控,这在柳世幼儿园根本不可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对方身份特殊,监控调不出来。 女老师小心翼翼的态度,侧面印证了这一点,这尊大神他们恐怕惹不起。 张太太重新抖擞:“昊昊说贱丫头打人,肯定是打了,我家小孩从不说谎。” “张太太,公众场合辱骂他人,是非常失礼的行为,只会让您显得缺乏教养。” “骂的就是你,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骚了吧唧的!” 程音忍不住了:“您要是婚姻不幸,多从自己和张先生身上找找原因,不要像个疯狗,乱咬无辜的路人。” 程音是什么观察力,看张太太这状态就知道,反应如此过度,八成是家宅不宁,在闹狐狸精。 搞不好老公和林建文一路货色,在外彩旗飘飘。 果不其然,这话犹如冷水进油锅,激得张太太闹出好一通炸响。 陈嘉棋不得不放下手机,帮着保安一起按住防暴叉:“这位太太,文明社会,能不能做个文明人?” 他躲避着她的口水攻击:“我们先看医生,再找警察,不要在公众场合喧哗,行伐?” “找个屁警察,贱丫头先动手的!”张太太唾道。 “是张昊一直骂我,我才轻轻推了他一下。”鹿雪辩白。 “他骂你什么了?说你是个没爹的野种,这不是事实吗?”张太太冷笑连连,“你妈不检点,小贱种就活该被骂!” 鹿雪养气功夫还不到家,被气红了眼,眼泪噼里啪啦直往下掉。 这一刻,连程音都无法再继续保持冷静。她想,要么算了,上去先抽对方几耳光,爽一把再说。至于爽完要怎么收场,她待会儿再想。 但莫名的,她又想起了三哥的话。 三哥当年说,如果他不在身边,她独自在外,不要跟人起肢体冲突。她这副身板,经不住跟人动手,所以她得要情绪稳定,用脑子来解决问题。 “要是解决不了,来找三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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