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煦的书房她来的次数不算多。 仅有的几次都是论文上的问题,她过来修改,也只是规规矩矩的坐在桌面前,倒腾自己的事。 从没有乱翻过什么。 姜之涵说画册或许在这里。 那么最有可能得位置,她猜应该是在书房。 视线在书房整体的布局上寸寸略过。后面的书架有两个,书不算多,但也塞了各式各样的书籍。目光带过书桌,在往下的位置,挨着书桌最近的书柜下端,排列着两个抽屉。 其中靠上的抽屉插着一把钥匙,抽屉没关紧,留了一道缝隙,应该是近期打开过的。 于似慢慢走进,在指尖拉开抽屉的那个间隙里,呼吸在不自觉的紧绷。视线下,也缓缓的窥见了抽屉里的一幕。 兴许是姜之煦在不久前拿过,在最上面摆放着的是一本—— 封面是很普通的纯黑色的画本。 或许是时间太过久远了,画本封面质地显得有些旧,边角的棱面泛起了几丝裂纹。 于似弯腰从里面把画册拿出来。 触手的质感较软,但却变得让人觉得有些烫手。那种灼烫的感觉顺着指腹往上,汇聚到胸口,炙烤着的心脏涌起浓浓的闷疼。 于似捧着它,坐到椅子上。 她摸着姜之煦抚过无数遍的封面纹路,珍之重之的翻开了画册。 像是翻开了尘封已久的、缄藏着经年往事的一本经文,需细细诵读。 又像是一台乍现的时光机,将她一下子送回到了2016年的那个夏天。 泛黄的页面是怀揣着对方的真挚感情;细腻笔锋走势诉说着暗恋的孤单心事。那些道听途说的都不如真实的看一眼给的印象深刻,弥留在心迹。 画中女生的长卷发、杏眸以及眼角缀着的泪痣,全都与高中时期的于似重合上。 只字未提有关她的名字,但轮廓模样却无一不是她。 就连于似,都记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摆出过画中的动作。有她手肘撑桌托腮看飞鸟的样子,有她课间趴在桌面上睡觉的模样,有她擦黑板的背影,也有她抱着一摞作业本从老师办公室出来走过走懒的样子。 在这一幅幅的画里。 姜之煦可能就藏在某个角落。是在她们教室的窗口看她么;又或许他们在走廊上擦肩而过,她眉眼低垂,他定定看她。 让于似印象最深刻的。 是一幅仰视的视角画的她。那副画可能也是姜之煦最喜欢的,纸面边角留下的抚摸的纹路最多。 那副画也是唯一一个他出境的画面。 画中,她站在楼上手握着栏杆在朝下看,两侧的发丝顺着引力往下,又朝着风向轻飘,眉眼向下看,弯弯的,唇角的弧度晚起,露出浅浅的贝齿。 再往下,是随风而扬的片片樱花,飞舞着动人的弧度。 而楼下,站了一个男生。 笔迹并没有给男生太多笔画的描绘,只独独留了一个背影。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模样吗? 于似想。 画中飞花混乱,不仅模糊了画中人的视线,更是模糊了此刻于似的视线。 这本画册承载了姜之煦全部的情感,是他这些年里对一个女孩子最真挚的暗恋。 对他来说,是弥足珍贵的。 在于似的那些平淡无光的岁月里,原来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在默默无闻的爱了她一整个的青春。 于似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姜之煦喜欢的。她不活泼,性格也不讨喜,还胡乱猜疑,更是执意要跟他分手。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姜之煦喜欢她什么,能得到他这么多年默默无闻的爱。 许是于似太沉浸在这场时光之旅里了,又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连房子里什么时候进了人都没发觉到。 直到,眼前投注下了一片阴影。 于似怔了下,从情绪中短暂的抽离,落在桌面上的指尖无意识的抓了下,才缓缓的抬起了头。 姜之煦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又站在房间里看了她多久。 男人站在桌面前,一言不发。 他深邃得眉眼微拧着,眼底凝着的情绪很深,眼底的红血丝泛滥,挣扎着的湿意外涌,染红了他的眼眶。 他好像是好久都没有睡过一场舒心的觉了,整个人看着很糟糕,疲累不堪。 于似看了姜之煦好一会儿。 眼底的泪光开始不受控制的泛滥,怎么也控制不住。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泪眼朦胧的,她动了动唇,哽咽的开口。 像是在给他多年前的一种回应。 “姜之煦,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第47章 姜之煦站在灯光下, 意识还有些恍惚。 头顶吊灯的光线太过刺眼,空气中漂浮着的都是它折射出来的光圈。好像是海市蜃楼,把他最想看到的一幕, 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像是一场梦一样的。 从那晚于似的离开,就像是撕开了一道裂缝, 灌进来的全都是冷冰刺骨的风,吹得他麻木又恍惚。 也许是他一开始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即使他在国外又是熬夜通宵,身体已经趋于疲惫, 那天晚上回来后他也没有入眠。在感觉到于似亲吻他后,他没有犹豫, 第一时间反压回去亲她。 他们那晚太过疯狂, 但没有给他任何的安慰,有的, 只是心慌。 也是印证了他那晚的预感。 于似在‘确认’他睡着后,竟拎着行李要离开。她想要自己偷偷离开,甚至没打算给他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 那一刻的慌张达到了顶峰。 她心里有别人, 她想和那个男人回苏市发展, 那么临走前跟他亲昵算什么? 他追了出去, 逼问她是否要分手。 他把自己往绝境里逼,非要听她的审判。 他如愿以偿的也听到了答案,却是他最害怕、最不愿意听到的那一个。 那一整晚,他都没睡。 敞着房子里的所有灯,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 他开车回了家, 原以为逃离开那个满是他们昨晚吵架的住处, 就会不那么难受,但花姐句句都是于似。 让他很难不会想到他们已经分手了的事实。 那天, 林帆打电话过来,说于似递交了辞呈。 她真的是打着笃定的心思要离开。或许,在早之前,在他在国外,她发来的那句‘我们谈谈吧’时,她就酝酿着要离开。 整个人像是丢了灵魂,只有一个躯壳在游荡着。公司完全不想去,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晚上,他从家里出来,开着车在外面兜兜转转的,还是转去了于似的小区。他倚在车窗旁,盯着楼上她所住的楼层,漆黑的光影一夜都没亮。 等了一夜,烟蒂也落了一地。 今晚,他照常在于似的小区里等到了深夜。学校里他也偷偷的去过,连着几天,都没有看到于似的身影。 心底的赧意难平,便独自开车回云水榭。 原本以为自己面对的会是一室的漆黑与空荡,但截然相反,开门的瞬间,那满室的亮堂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不记得自己离开时还开着灯。 直到,看到了鞋柜旁那双随意摆放的熟悉的女鞋。 这处的住处只有他也于似能解锁进来。 那么来过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心脏像是从水里溺过一般,窒息的闷感过后,随即而来的是大口大口的氧气。 姜之煦此时,就像是溺水的感觉。 那些‘于似为什么又回来了’、‘于似是来找他的吗’、‘于似突然回来做什么’,种种的问题全都被他抛之了脑后。 那种想见她,哪怕是一面的念头充斥着。 姜之煦慌不择路的进了室内。 卧室、浴室、更衣室、 厨房,甚至那两三间空掉的客房里,都没有。 最后,他在书房看见了于似。 于似似乎是太沉浸在她手中捧着的那个东西里了,并没有注意到他一步步进来,走到她身旁。 哪怕他已经站到了触手可及的位置,此刻,也还是会觉得恍然。 是他太想于似了吗? 想到眼前都出现幻觉了。 还是他最近太累了,累到会出现这一系列不真实的情景。 甚至,于似口中还说着,他多年前曾经幻想过他们会认识的一幕中她可能会说得话。 像是一场时光的梦幻联动。 多年之后,命运再次将于似送到了他眼前,她会说着:“姜之煦,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而他,会将反复琢磨过无数遍两人相识时,他会说得、那句老套的话:“你还记得我吗,当年我去开家长会,你给我领过路的。” 当这句话真的从姜之煦口中缓缓吐露的时候,那模样虔诚小心翼翼,最先绷不住的却是于似。 豆大的泪珠从于似眼角滚落,接连不断的,一颗一颗的往下砸,落到她的手背上,灼烫的温度仿佛要将肌肤复试。 语气断续着,吐出的话都是不连贯的:“对不起......” 她的记性太差了,脑子混乱成一团,越是着急,她越是什么都记不清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攥紧,钻心的闷疼传进肺腑,呼吸都困难。 于似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段被她搞得一团乱的感情了。一句句的口无遮掩、语无伦次的道歉伴着呜咽的哭腔闷声吐露: “对不起,姜之煦...”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我。”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的白月光另有其人,我不知道那个人是我......” 这场短暂的对峙,最先败下阵来的是姜之煦。应该说,在于似面前,他根本就没有赢的局面,更别提她此刻的坦诚了。 她一哭,他便心疼的不得了了。 姜之煦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到于似面前,目光扫过桌面上被她翻开的画册。后慢半拍的蹲下去,仰头看于似哭得通红的脸,睫毛上还沾染着残留的泪珠,指尖轻轻的捻去,探出去的手却没收回,温声安抚:“是你,一直都是你。” “不用道歉,你没对不起任何人。” 于似在姜之煦的安抚下,渐渐稳住了情绪。 姜之煦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他看着于似被水润过的剔透的眼睛,“你今天来,是只有这些话要跟我说吗?” 于似吸吸鼻子,勉强找回些意识。 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过来找他不单单是要说这些,她把最重要的遗漏了。组织好了语言才开口,一字一句的解释:“我没想回苏市发展的,也没有什么更合适的人。你那天听见我打电话说的话,是我逗弄易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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