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少洲借着黑暗审判陈薇奇,审判她细微的表情,审判她每一个字,看看有没有撒谎。 “你喜欢我。” “当然,不是早告诉你了吗。”陈薇奇打了下他的肩膀。 庄少洲笑了笑,手掌轻轻地掐住她的下颌,“那你是喜欢我,还是也喜欢别人。” 陈薇奇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狠狠地瞪他一眼,“当然是只喜欢你,我有病吗,同时喜欢好几个人,我不累啊。” “只喜欢我,你确定。”庄少洲掐她下颌的手掌逐渐用力,弄得她吃痛,挣了下。 “我确定。确定。确定。只喜欢你一个,只喜欢庄少洲,满意了没有。”陈薇奇觉得他真是喝大了,一手捂住他的嘴,不准他再说话。 ……
第75章 权力更迭 陈主席 庄少洲被捂着嘴,说不出话,唯有沉重而缓慢的呼吸喷洒在陈薇奇的手上,一下一下。 视线朦胧,灯火透进来的光把他们彼此的面容照出三分清晰,七分都藏在黑暗里。庄少洲的双眸很黑,黑到像深渊巨口,令陈薇奇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她心底闪过一个念头,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看到了那条胡编乱猜的八卦?以为那台车上的人是她? 这种几率太低了,陈薇奇觉得也许是自己太敏感。 那台车的使用频率很低,陈薇奇是知道的,庄少洲压根就没有见过。 陈北檀说得在理,她不要疑神疑鬼试探庄少洲,反而引火上身。她非常抗拒在庄少洲面前提起她的前任,她不想庄少洲不开心。 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已经选择了将其尘封,如今也不会再去回忆,不会再有怅然。庄少洲也从不提,大概也是不想提这种事,既然都不想提,为什么还要没事找事呢? 陈薇奇决定不要打破现在宁静的状态。 “我松手了,你不准再说有的没的。以后也不准喝多。喝多了也不准不回家。”陈薇奇把规矩一条一条摆出来。 “更不准害我担心!这是最重要的!” 庄少洲心脏动了动,像一颗很柔软也很酸的果子。陈薇奇喜欢他是真的,担心他也是真的,不然不会大半夜两点从山顶跑过来。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很奇怪,他居然会患得患失,心底的欲望总填不满,像住着一只饕餮。他是习惯了高高在上掌控全局的男人,在陈薇奇面前,居然落得狼狈的下场。 爱人不要爱太满,爱太满的那个,总是要输得一败涂地。 他也想爱得松弛一点,体面一点,高傲一点,不要事事都在意。怎么都结婚了,还会有陈薇奇不属于他的错觉? 也许这不是他的错,是生在庄家与生俱来的魔咒,他逃脱不了。他父亲,他三叔,小叔,哪一个不是在爱情里交织着病态和狼狈的占有欲,反正都不正常。 就连他最最斯文儒雅好风度的大哥庄少衍,这辈子唯一一次失控,也是因为嫂子在吵架时赌气说了一句“大不了就各过各的,我搬去学校住。” “不要盯着我看,你说话啊——”陈薇奇发现自己把他的嘴捂住了,娇娇地笑出声,“Sorry,我忘了我捂着你的嘴。” 陈薇奇把手松开,庄少洲忽然扣住她的手,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又亲了亲。 不是很疼,但感觉很强烈,陈薇奇委屈地看着自己手臂上浅浅的牙印,像是某种奇怪的标记,“………你是狗吗,你咬我。” 庄少洲说:“没有咬很重,比起你咬我,不值一提。”他就是想咬陈薇奇,咬她手臂,咬她脸颊,咬她的唇,咬她不甘一击的颈,咬她涓涓流水的芯。 陈薇奇没想到庄少洲喝醉后酒品这么差,还咬人,气得一巴掌打在他胸口,“我就不该管你,还凌晨两点开山路赶过来,黑灯瞎火,就该让你在这里醉一晚上。” 静悄悄的盘山路,隔十几公里都见不到一户人家,有一截路灯很稀疏,的确恐怖。港岛这地界,各种风水鬼神之说层出不穷,她从小听到大,再怎么也信一些。 庄少洲心底彻底软了,一发不可收拾,像破掉的沙漏,流沙簌簌地流出来。他坐起来,把陈薇奇抱进怀里,“对不起,我的错。” “不该不回家,不该咬你,不该……”失了分寸。 “总之,都是我的错。” 男人喑哑的声音很迷人,像是在哄小朋友,一连串温热的吻在她脸颊落下。 “那你下次喝醉了回家吗。”陈薇奇被吻得心神荡漾起来,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一双水眸盯着他。 “回家。” “我都没有喝醉后夜不归宿过。” “好。”他承诺,捏起陈薇奇的手指,一根一根吻,“以后不论再晚,我也会回去。” 陈薇奇转念一想又觉得太霸道,补充说:“应酬太晚,睡酒店或公 司方便,那你就睡吧。” “那也要回去。”庄少洲发狠地抱着她,吻游到她的脖子,像是点火器,在陈薇奇洁净的皮肤上烙下痕迹。 陈薇奇被他吻得好痒,去推他的脸,“总觉得你根本没喝醉。把我骗过来吗?混蛋……” 不该对他太纵容了,越喜欢他,就越在乎他的感受,明明很多事很简单。 陈薇奇被吻得脱力,懒懒地打着哈欠,凌晨三点了,她困得不行,在他怀里一直说不要吻了,最后庄少洲把她抱去卧室的床上,她也不知道,只知道这里的香气和山顶别墅的香气是一样的,都令人有安全感。 大半夜跑过来照顾他,结果被照顾的反而是她。 庄少洲洗完澡,倒了一杯温水,喂陈薇奇喝了两口,搂着她沉沉地睡过去,睡得很安稳。 隔了几日,网上风平浪静,再没有出现有关三地牌劳斯莱斯接送周霁驰的新闻,被陈北檀抹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这天陈薇奇开车去上班,看见山路两侧停着几辆高空作业车在施工,这条山路通往山顶,很少有外来车辆经过,陈薇奇多看了两眼,打电话问辉叔怎么回事。 辉叔:“夫人不是说路灯太暗了吗,少爷特意叮嘱我这几天找人把路灯全部换新。以后开夜路也不怕了,比白日还亮。” 库里南从山顶一直开到山脚,经过沿途的上百盏路灯,天朗气清,路灯笔直高大,像无数沉默的守卫者。 电台正好播放到一首欧美流行歌曲《love me harder》,是好多年前流行过的歌了,唱到高潮时,那段歌词不停地重复着。 ——if you really need me,you gotta gotta gotta gotta got to love me harder (如果你想得到我,那你必须要更努力、更努力、更努力、更努力地爱我。) 音乐声很大,欢快的节奏快要把车顶掀翻了,库里南朝着一望无际的山路尽头驶去,后视镜里依稀能看见那栋白色的房子,隐匿在茂密的植被中。 陈薇奇忽然在这种无比热闹的音乐中流下泪来,不知道为什么。 …… 近日港岛财经杂志《财经天下》刊登了一篇有关CDR集团的文章——【奢侈品帝国CDR新任话事人选举在即,是波澜不起还是暗藏汹涌?论顶级豪门的权力更迭为何如此缓慢。】 文章由新任主编执笔,写得妙语连珠,生动精彩,详细讲述了CDR集团的发家史,以及历任话事人的行事作风,对集团的贡献,并做出了一系列的辛辣点评。文章最后说道,顶级豪门的权利更迭如此缓慢,有些掌权人甚至到了七老八十,缠绵病榻还不愿放权退位,到底是维稳还是守旧? 陈薇奇不知道这篇文章是谁授意写的,在这样微妙的时间节点,弄出这样大的一番风波。 她不知道父亲有没有看见这篇文章,但公公庄綦廷倒是看见了,那天她和庄少洲回庄家老宅吃饭,晚饭后,庄綦廷把庄少洲喊到书房里,把这本杂志甩在他跟前,问他是不是想“谋权篡位”。 庄少洲捡起这本杂志,翻了两页,笑得很无辜,“CDR集团的事,关我什么事。我巴不得您干到八十岁,爹地,真的,您别不信。” 庄綦廷若是肯干到八十岁,那得给他分担多少重任啊。庄少洲算盘打得很响。 庄綦廷冷笑:“你还想让我给你打工,好让你多点时间陪你老婆,是吧?” 庄少洲:“我可没说。” 庄綦廷坐在那把价值不菲的太师椅上,冷眸幽幽地注视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儿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阿洲,你动用了私密账户里一半的资金,别说你是要给薇薇买珠宝,什么石头要三百多个亿?” 庄少洲到这时才收起纨绔子弟的做派,身体站直了,语调也沉了下去,“爹地。” “前段时间CDR的股票价格浮动异常,也是你干的。是薇薇让你做,还是你自己做的。”庄綦廷捏着一把小金锤把一饼古树普洱敲下来一块。 庄少洲:“与陈薇奇无关。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庄綦廷没什么意味地笑了声,“我们和陈家是亲家,你帮着你媳妇对付你岳父,传出去了,你让我和你妈咪怎么做人?” 庄少洲没说话。 “陈董事长拜托我动用监委会的人脉,要查股价交易是否有端倪,届时查到你,你会被监委会传唤约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篓子。” 庄少洲滚了滚喉结,冷静地说:“查不到我。没有证据。” 庄綦廷恨不得拿锤子锤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我怎么生了你!你明年三十岁了!” “反正我是被你们生下来的,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和黎女士。” 庄綦廷站起来,手里拿着那柄锤子,作势就要砸到庄少洲身上,庄少洲仗着自己年轻力壮,把锤子夺了过来,轻轻放在桌上,平声道:“爹地,黎女士最喜欢薇薇了,连带着也最喜欢我,你不会不管我吧。” 庄少洲自知玩硬的玩不过,只能玩一些损招。 庄綦廷不说话了,冷漠地盯着庄少洲,对方居然敢嬉皮笑脸,“我是你儿子,你不保我保谁。不然妈咪会伤心,你也不想看着妈咪伤心吧。” “……………” “监委会那边,您帮我,我帮您把黎女士约出来吃烛光晚餐。” “……………” “您都快六十了,还孤家寡人一个,我做儿子的都看不下去了,这样,我和薇薇一起帮您把妈咪追回来,怎么样。” 庄綦廷让庄少洲滚出去,庄少洲立刻滚了,一刻都不想多呆。 出来后,陈薇奇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听到书房里动静很大,是不是爸爸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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