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师自通地理解了唐欣雅告诫她的—— “这人就是个恶霸!” “一定要绕着他走。” 长着这么一张脸的人,好像是真的能干出一黑板擦把人砸出一血洞的事儿的。 乔方语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回答:“我……拍手了,灯,灯不亮。” 换言之,她不是有意不出声,做鬼吓他的。 许惩又是那副无事在心的淡漠,眯眼哼了一声,没说话,却没把路让开。 乔方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我是去一楼买药的。外面的电梯人太多了,我就走了楼梯。” 她吸了口气:“许同学,我可以走了吗?” 许惩盯着乔方语的眉心看了一会儿。 乔方语咬着唇,紧张得呼吸都放轻,抬手想习惯性地拨弄刘海,遮挡住胎记,许惩的眼神却骤然锐利:“别动。” 乔方语只好放下手。 她的刘海又乱了,胎记全露出来了。 只希望许惩别像那个小男孩一样被她吓哭。 “秦曼莉,认识吗。”许惩忽然报出一个名字。 乔方语茫然地摇了下头。 ——不像假的。 许惩收回视线,又恢复了那种带点儿恹的漠然神情。 看着一旁女生踌躇不安的样子,许惩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 他今天大概是被姓秦的气昏了头,以至于连一个路过的普通同校女生都开始猜忌,疑心会不会又是秦曼莉设下的圈套。 “帮我个忙,优等生。”许惩说着,抬手拨了个电话,对那头道:“中心医院,派车。” 那头有些为难地劝:“大少爷,秦太太吩咐过……” “想指使我,让你们先生亲自来。”许惩冷声打断,“学校里有急事,快点!” 电话那头一阵吵嚷:“没听陈主任提过啊——” “人好学生都找上门来了。”许惩忽而挑眉看向一旁懵然的乔方语,露出一个有些少年气的坏笑,把听筒直直递到了乔方语耳侧。 他用口型道:说、话。 许惩持着电话的指节刮擦过了她的耳廓。 落雨的天,楼梯间里阴湿,她的手指和耳沿尽是寒凉。 许惩的手却是热的,触碰的瞬间,像是烫得能带起燎泡。 乔方语的心惊了下,磕磕绊绊开口:“我,你,您好!我是乔方语,南城三中……高一七班的。” 她从小到大都不爱讲话,直到上小学才能完完整整地讲出句子来,但是一紧张,还是容易打结巴。 不然,乔爷爷和方奶奶,也不至于给她取了个“阿语”的小名。 她听见许惩又轻笑了声,很沉,在老旧的楼梯间里回响,隔着很近的距离和潮闷的空气,像是砸在她心上。 乔方语恍然明白,方才在楼道里打电话的“黑老大”,大概也就是自己这位传奇校友了。 她不敢忤逆,只能顺着他电话里零碎几句话的意思,尽力帮他圆谎:“学校有,一些活动,大家,都需要去的。” “许惩同学迟迟不来,老师就要我……来找他了。” “麻烦你们,赶紧送他回学校吧。” 编完这通说辞,乔方语拿求助的眼神望向许惩。好在这回他没再继续逗她,手机在掌中掉了个个儿,又转回他手上。 对面,许宅的管事们小声交谈着。 “学校里真有这么号人物?” “别又是路边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吧……” 许惩眸光一凛,耐人寻味:“不三不四?” 乔方语直觉是自己的拙劣演技被戳穿了。 许惩却笑了,垂眸懒散靠在墙边,笑意深冷:“行啊,那你们自己去查。” 他轻嗤一声,语气淡漠到狂妄。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 “人家可是正经八百的南城第一!” 乔方语的心猛地一跳。 ——为什么许惩会知道?
第3章 电话那头喧闹了一阵。 紧接着,换了个更老成的声音:“大少爷,吴司机这就过来。” “嗯。”许惩挂了电话,眉眼间仍是戾色,把乔方语吓得差点一哆嗦。 “……”许惩看着她,“吃饭没。” 乔方语攥了下指节,磕巴道:“还,还没。” 许惩像是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神色稍霁,开口的语气懒散,像在逗弄人:“那我请你。” “不,不必了。”乔方语慌乱地垂下头,这才敢探出手把额前的刘海抚平,遮住胎记,试探性往下走了一步,“我……还要去大厅缴费。” 许惩默了会儿:“有人在等?” 乔方语有些讶异地抬眸:“是……我陪奶奶来的。” 许惩不知为何哼笑了声:“一点半了,你不吃,病患也不吃?” 乔方语咬了下唇,没吭声。 许惩说得没错。老人本就体虚,又折腾了一上午,再不吃午饭,该扛不住了。 但她是被谁堵在这楼道里的? 乔方语想到这儿,大概也是饿昏了头,脱口而出一句:“是你不让我走。” 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了。 乔方语率先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就扶着墙往楼下跑:“抱歉。我,我就走了。” 许惩不出声,楼梯间的声控灯又灭了。 乔方语本就紧张,还猛然失去了视野,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踏空。 “……我会吃人?” 许惩无奈地开口,灯光应声骤亮。他单手把快滑倒的乔方语拎起来,又弯下腰,替她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病历本,掸了掸递回去。 乔方语惊魂甫定,好半天才意识到……方才是许惩拉了自己一把。 胳膊被他拽得有点疼。不是做梦。 “接着啊。” 许惩单手握着病历本,在她面前晃了晃。 他的手其实很干净。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少年人偏瘦的手背骨节分明,没有一点冗余的饰物,就连指甲都修剪得很整齐。 比钢琴班的学生还适合上琴的一双手。 一点也不像能抡起来打人的样子。 乔方语脑子里乱糟糟的,直到许惩第二次出声,她才哆哆嗦嗦地接回了奶奶的病历本,抱在怀里,像只守着坚果的仓鼠,一动也不敢动。 许惩看着她这副模样,恨不得快气笑出声,又怕把人真吓没了胆,深吸两口气,拿出了自以为最和蔼的语气说:“乔同学,感谢你今天帮我打掩护——” 而这种努力憋出的和善在乔方语听来就是:识相点别给老子蹬鼻子上脸。 乔方语:“不不不不用!许同学再见!” 难得使用礼貌用语的许惩:“……?” 缴费大厅。 “只开四盒,可以吗?”乔方语咬着唇,声音隐隐带了点哑,“都是病历单上的药,只是剂量不一样而已……” “抱歉啊妹妹。”护士也有些心疼了,“我们只能按处方拿药,少拿错拿都不行的。” 药房的药品单买自然比医院里更贵,但如果没有降压药,奶奶日常生活都会很不舒服,腹膜透析的难度也更大。 怎么都是她不愿意接受的情形。 “好的,我再去借,耽误您时间了。”乔方语听见身后排队的人不满的埋怨声,把所有东西揽进怀里,就准备离开。 “能代刷吗。”忽然有人出了声,低沉凛冽。 乔方语猛然回头,就看见许惩站在自己旁边,半垂着眼皮,依旧是那副“老子很烦”的凶狠表情。 护士:“可、可以。” 听到肯定的答复,许惩从兜里拿出了一张卡片,上面还印着中心医院的院徽,做工精良。 乔方语只看到卡面上一闪而过的一行“特护病房”。 护士:“好的,这是林医生开的降压药,一疗程共七盒,总计350元。” 乔方语愣愣地接过满满一袋的药盒,迟疑着看向许惩。 “谢谢……我会及时还上的!请问……许同学你在哪个班?” 许惩没说话。 乔方语的心里又敲起了鼓。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位行事古怪的校霸同学到底要做什么。 明明是她撞破了他的秘密,却非但没被灭口,反而一次次意外地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点,近乎淡漠的温柔。 就在乔方语后悔提问的时候,许惩忽然回答了。 他语气平静:“不清楚。陈主任要求我留级。” 乔方语的心一惊,手上大包小包的袋子啪啦散架,装满降压药的袋子漏了口,方盒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许惩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半敞的塑料袋,“给我。” 乔方语没松,他皱了下眉,干脆把乔方语满手的东西全拎走了。 “不抢你的,别喊。”他的眉线压得很低,语气凶且冷,“去哪。” “五楼……”乔方语小声答,跟着许惩几步小跑上了电梯,“许同学,你说你要留级,是什么意思?” 许惩按下数字键,目光在序号旁边的科室标签上停了半晌。 然后他偏过头去,轻轻挑了下眉:“没什么意思。”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下乔方语校服肩上的高一年级标志。 “说不准,会跟你同班的意思。” 乔方语紧紧抿着唇。 她有种感觉。 许惩的心情很不好。 - 今天是周末,血透的患者不少。 乔方语和许惩到科室门口时,透析还没有结束。 等候区没有空座,乔方语就坐在路边,把药品和单据细细码好,抱着膝缩在墙边等待。 这样的情况她早就习惯了,所以并没觉得委屈。 许惩却皱了眉,站在她面前:“不饿?” 乔方语愣了一下,抬起头,眼前是花的:“还好。” 她有低血压,饿到这个点儿,稍微蹲坐起一下就会循环不畅,看不清眼前。 等到视野里的阴翳散开,她才发现自己望着的方向,和许惩的位置隔着段微妙的差异。 许惩抱着胸:“……” 乔方语咽了下唾沫:“今天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半晌,许惩才冷冷地回了句:“说完了?” 乔方语真的完全不能理解这个男人阴晴不定的脾气,只能放软了声音,慢吞吞答:“没有了。如果你希望我继续答谢你的话,我也可以再多说一些。” 许惩低低呵了声:“稀罕。” 乔方语:“对不起。” 她低了下头,意识到自己的刘海又散开了。 她抬手把头发捋顺,许惩看着她的动作,目光很平静地落在她脸上。 “良性的?” “嗯。” “鹳吻痕?” 乔方语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下:“是的。” 许惩点了下头,语气依旧淡淡:“挺好。” “很好看。” 乔方语愣住了,一时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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