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岔,赶紧老实交代。” 林鸢边将笔记本电脑从背包里拿出来放上支架,边一脸毫无世俗欲望地陈述道:“差点成了两位白雪公主的后妈。” “我就说36岁的老男人没结过婚,要么是身心有问题要么是人品有问题吧!”杜莱一拍电脑桌,义愤 填膺,“合着早结过啊!” 林鸢笑,还是解释了一句:“不是他自己没说,”停了半秒,“是中间人没说实话。” 曾友安从没把她当过妹妹,她没事也不想叫哥。 杜莱撇撇嘴:“都没安什么好心。都有俩女儿了还要再找个年轻十几岁的小姑娘,能为了什么。” 林鸢扬了下眉,再同意不过。 “那你还要接着相吗?”杜莱她爸妈巴不得她不结婚,因此对林鸢这样的“受害群体”深表同情。 林鸢想到即将到来的国庆,笑了下:“暂时不了吧,看情况。” “两位美女聊什么呢?”门口脚步声朝她们这来,听着心情不错。 他们公司人少,没有像大公司一样设立部门,大家有固定的座位,各司其职。 “哇,陈工你今天好时尚啊。”杜莱略带夸张地捧场道。 “是吧?还可以吧?”陈工拎着自己挺括的衬衣领抖了抖,“晚上跟我女朋友去看电影,特意新买的。” 林鸢闻言,眨了眨眼。 普普通通的蓝白竖条纹衬衫。在一片“天堂伞”的海洋里,倒也的确特立独行。 很好,程序员有自己的时尚。 林鸢抿着唇给陈工竖了下大拇指。 陈工更自信了,终于想起要说的事:“对了小林,你最近有空吗?” “怎么了?”林鸢好奇。 陈工“嘿嘿”两声,摸了下自己光滑的额角:“下个月小鱼和我三周年,我给她做了个小游戏,想请你画点东西。” “啧啧啧,这就是理工男的浪漫吧。”杜莱咧着嘴摇头,一脸既齁到又嗑到了的表情。 林鸢初二之前,在老家文化宫画画兴趣班泡了六七年,平时也爱涂涂画画,她在社交平台上有个小号,偶尔也接些小单子。 “行啊。”林鸢也替有情人开心,“那你把要求发我。” “好嘞,”陈工道,“我着急要,你记得加加急费啊。” “加急费就不……” 林鸢话还没说完,“小林子收呗收呗,”杜莱撒娇的语气晃她胳膊,“你不收回头他们叫我帮忙,我都不好意思叫他们请我吃饭。” 林鸢顿了下,笑起来:“行吧。谢了陈工。”又把身子晃近杜莱,小声,“谢了莱莱,拿到钱请你吃好吃的。” 杜莱胳膊抻到她桌上比了个OK的手势。 心情愉悦地剥了颗巧克力塞进嘴里,林鸢开始查看不同项目的工作群里有没有艾特她的消息。 对林鸢来说,在陌生人和熟人面前,都是放松的。半生不熟的关系,才最叫她紧绷。 来这里一年多,单从公司同事和氛围来说,她还是很喜欢现在这个工作的。 回了两条工作消息,微。信上跳出大学室友余一欣的长篇大论。 大意是:原先和她约好国庆一定要见一面的余一欣,因为男神终于答应和她恋爱而要去外地旅行,和她的约会只能含泪取消。 林鸢看着她撒娇卖萌外加诚恳道歉的小作文笑。 初中时那场意外,转学、换城市生活,高中时因为江随,林鸢几乎没什么同性朋友。余一欣是她在大学时,唯一交到的朋友。 林鸢自然也知道她伟大而又艰辛,跨越小半个中国的追男神之路。因此十分理解她的“重色轻友”。 林鸢恭喜她终于攻略下男神,又说:【那我们下回再约。】 【好的好的么么么么,给你带礼物!】 一早上两对有情人,空气格外香甜。 老板谢松柏从玻璃隔间出来,看见林鸢,朝她这儿来。 “小林,你国庆后第一个工作日晚上有安排吗?”知道林鸢昨天是去相亲的,再看她毕业一年也丝毫没有动静的感情生活,谢松柏大概也猜到,在相亲这件事上,她家人估计是要给她加强度的。 “没安排。怎么了师哥,是要加班吗?” 谢松柏十年前毕业于北理,成立这家齐柏信息后,每年都会参加北理校招,同校的同事,习惯叫他师哥。 “那行,那天晚上我要请张校长他们吃饭,你一起去啊。” 林鸢:“……” 齐柏主要做一些政企单位和学校的公共服务、电子缴费平台,林鸢一想到要和一群四五十岁打底的男领导应酬就头皮发麻。 “小林子加油,你可以的。你这张脸,上个色就是绝美。我们四季度的业绩,靠你了。”杜莱冲她握拳,一脸正经,“你可是我们公司司花。” 林鸢被她的夸张逗乐。 可她还是宁愿去便利店泡一碗方便面,也不想吃那样的“大餐”。 “师哥我……” “三工。” “没问题保证全妆出席。” - 今年他们班的同学聚会约在国庆第二天。 一家开在公共花园里的网红餐厅,承接私人宴会,网上经常有人包场打卡,环境很好。 林鸢前一天晚上就熨好了衣服,上午画完妆,在家吃过中饭,用数位板改了会儿陈工要的画。太过沉迷,以至于回神时已经有些赶。林鸢赶紧出发。 按照最快的不至于堵车也不会迟到的路线,打车转地铁,林鸢沿着公共花园路口的指示牌往里走。 北城一年中最舒朗的天气,温和又明媚。 餐厅主体建在花园里一小片人工湖边,全透明的玻璃结构,像座水晶宫殿。 有服务生见她过来,上前引路。 林鸢道谢跟上。 却在瞥见玻璃幕墙后,长桌上簇拥的人群焦点时,恍然有一种,胸腔被包着兽皮的鼓槌猛然一击,心脏隔着鼓面一阵钝痛的错觉。 闷得她呼吸都顿住。 水晶宫殿里,女孩子穿着酒红色的丝绒连衣裙,笑意盈盈看向身侧。男主角难得正式,白衬衣微松两粒纽扣,唇角弧度低浅,垂眸盯着手里把玩的金属色打火机,安静倾听。 温暖柔和的美好画面,仿佛连滤镜都精挑细选。 韩知希和他们不同校。 林鸢觉得自己就像盛装出席舞会的客人,却在宫殿台阶下,被恶作剧的小孩兜头浇了一整盆冷水。 潮湿而又狼狈地站在原地,让台阶上的看客看她进退两难。 好比此刻,有人看见了她,站起来朝她挥手。 而被围簇在舞会中心的男人,似乎也撩起眼皮看了过来。只是玻璃反光,看不清细微表情。 林鸢顿住的脚步重启,慢慢往前走。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吊带连衣裙有了点不合时宜的执念的?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韩知希的时候。 少女穿了条碎金色的吊带裙,站在江随身边,挽着他胳膊,言笑晏晏。 画面是那样的和谐与相称。 相称到她站在楼梯拐角处不敢动作,生怕格格不入的宽大校服入镜,损毁那样的画面。 那天放学,她没有立刻回家。 而是去了学校附近的商场。 她没有要和谁比什么,她只是执拗地想证明,她应该也没有那么差。 可眼前的穿衣镜里—— 胸部似乎和她的身高一样,发育得不太妥当。 没有合适她穿的内衣,身上仍是初中买的薄垫小背心。 毛躁凌乱的头发,一成不变的马尾,还没养白的黯淡皮肤。粗宽的,再小心都洗得有些泛黄的背心肩带,遁无可遁地挤在精巧的吊带下面。 可笑到叫人心酸。 16岁的林鸢,在狭小封闭的试衣间里,用一条鹅黄色的吊带裙斩断自己的妄念。 而此刻—— “林鸢来了啊?越来越漂亮了啊。” “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快进来。” “知希你不用动,我给随哥同桌让位。” “林鸢坐我这儿,谁要跟你们男的挤一起。” 身后夕阳下沉。 林鸢扬笑踏进宫殿,看他们朝她寒暄。 当年站在试衣间外的营业员,敲敲她门,问她试好了要不要出来看看。 少女可怜的自尊心,让她下意识捂住肩带,故作镇定地回答:“不用了,谢谢。最小号也有些大。” 她如今也能穿不会露出肩带的吊带裙了。 却仿若比当年更可笑了些。
第4章 “那不是还没表白么。”…… 拉着林鸢和她一道坐的是体委,很开朗的一个女孩子,当年在班里人缘很好,林鸢对她印象也不错。 但也仅限于此,毕竟体委的好朋友 ,遍布校园每一个角落。 如果友情里也有渣男渣女,那体委绝对可以毫不谦虚地认领。 林鸢的晕车来得似乎有些滞后,以至于落座后仍觉恍惚。 但工作一年的经验,还是让她不露声色地完成了点头社交。 她在他们眼里,一直是不太爱说话的存在,她无意改变这些人的观点,乐得轻松。 餐厅被重新布局过,鲜花盘错于几条长桌之间,成了可以容纳二三十人分餐聚会的格局。 当初的同学毕业后,有的出国,有的留在北城,也有少部分人去了别的城市求学发展。恋爱的结婚的,谁和谁有了矛盾不再联系的,一年年过去,也就剩了这些。 服务生过来询问是否开始上菜。 预定场地的人应该是当年的班长庞浩然,他迅疾地瞥了眼林鸢,又看向江随:“哥,上吗?” 似乎状况外的江随低“嗯?”了声,慢腾腾地撩起眼皮看他,似笑非笑的:“你待会儿渴了要喝水,是不是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庞浩然张了张嘴,有苦说不出,转头示意服务生上菜。 周遭一圈儿人倒是没在意,反笑起来。反正当初上学那会儿就这样。 江随有自己要好的朋友,庞浩然却愿意跟着他。 据庞浩然所说,那是为了同一个大院长大的情谊。实际情况到底如何,无从考据。 林鸢只知道高中时,庞浩然就爱跟在江随后面“咯咯咯”地叫,后来他们去北理,庞浩然也去,同系。 大学里江随组建公司,庞浩然也硬是嬉皮笑脸地插了一脚。毕了业,更是顺理成章地继续追随。 “林鸢,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看这腰是腰腿是腿的。”体委说着伸手,捏了把她被连衣裙掐出的细腰,感叹,“当年的校服真是埋没了你的身材。” 林鸢有点儿怕痒,本能躲了下轻笑出声,几道视线不约而同地,朝她这个方向而来。 林鸢没回视,也无意成为聚会焦点,唇角笑意仍挂着,注意力放在服务生端来的漂亮气泡饮上,轻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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