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等以后再找机会提这事吧。 塔楼内空间狭小,光线昏暗。内部的楼梯台阶盘旋向上,一眼望不到尽头。 四周静悄悄的,唯剩二人同频的脚步声和你追我赶的喘息声。 诺亚走在前头,步子放得极慢。 奈何方舟平时鲜少运动,不一会儿就腿脚酸软。 前面人没回头,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赶忙一把拽住他的手,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一登上教堂塔顶,诺亚便合乎礼仪地松了手。 立于至高处,整座老城尽收眼底。高低不一的暗红、橘红色屋顶,色彩各异的屋墙,穿梭在其间的一条条石块小径,像极了一套积木城镇玩具。 “第一次登上这塔顶,还是为了看河上的撑篙船比赛。当时真没料到,这小小的村里原来有那么多人。河两岸的草坪上、堤坝上密密麻麻地坐满了围观的人。我和杜依不知道需要提前占位,只能上到这教堂塔楼上远远观望。” 方舟说着,双手撑住石墙,踮起双脚,向前探出身,朝楼下张望。 见状,诺亚伸出双臂,搂住她的腰,央求道:“方舟小朋友,求你别再考验我的心脏承受力了,成吗?” 方舟窃笑:他以后一定是位尽职尽责的好父亲,管头管脚、遭孩子万分嫌弃的那种。 可惜她压根不想要孩子。 “你这人怎么一惊一乍的?石墙这么高,怎么会摔下去呢?”话一出口,方舟便想到了坠落的汉娜,一下哑了声。 身后的诺亚或许也忆起了故人,沉默着,缓慢地松了手。 他手上的劲儿一松,方舟忽觉心里空落落的,还未经细想,便本能地按住他即将抽离的双手。她微微后仰贴近他,将脑袋靠上他的肩头。 似是回应,诺亚慢慢收紧了环着她的手臂,下巴尖抵住她的太阳穴。 即便知道了他具有危险性,方舟依旧不排斥他的触碰,反觉此刻被他拥着,很是舒适。 她把玩起他小拇指上的尾戒,拿食指和大拇指的指尖捏住它,悠悠地打着转。 她很想把它摘下,可又担心,一旦摘了,他会变得更加黏人。她可承受不住。 “你是信徒吗?” “出生的时候受过洗礼,不过长大之后很少参加周日的祷告,算不上虔诚。” “那这枚戒指是……?” “是家庭牧师赠送的礼物,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他虽这么说,却仍万分期待,尾戒被她摘下的那一天。 可目前看来,这一天似乎遥遥无期。 二人紧紧拥着。楼下广场上人来人往的声响,喷泉边流浪艺人演奏的乐器声,孩子们的嬉闹声,都逐渐离他们远去,耳边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她微微侧过头,拿鼻尖轻贴他,任由他身上清冽的香气占满她的呼吸。 她需要极力克制,才能忍住想吻他脖子的冲动。 紧密相贴,方舟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她没有惊慌,没有挪开,可也不敢随意动弹。 诺亚默默地将头埋进她的肩窝,隔着她的头发吻她。他的呼吸愈发急促,变化也愈发明显。 片刻后,他还是礼貌地松了手,退开一大步,垂首道歉。 方舟也挪开了一步。 她暂时还不想承担,摘他戒指的责任。 夕阳将远处的天际线映成一片粉蓝,近处头顶的天空亦被晕染成了蓝紫色。远处的山上,一片深沉的墨绿,零星夹杂着点点金黄。 原来世界是这样的五彩斑斓。 “Giogio,我……”诺亚欲言又止。 他这是打算告白么? 如果他开口邀请她加入这场游戏,她愿意奉陪到底。 可此时,教堂悠扬的钟声响起。 五点了。 “时间到了,长大了的诺亚小朋友。” 方舟走上前,双手捧住他的面颊。 他的脸袋儿可真软。 她稍稍用力挤压,将他的嘴弄成了撅起的O型。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型小狗,好想亲一亲。 “你方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诺亚按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蹂.躏的动作,眼睛却不敢看她。 方舟隐隐期待他能把话挑明,可又有些害怕他这么做。 一旦他们之间这层窗户纸被戳破,就会有牵绊,也会有束缚。 诺亚略作迟疑,只说:“谢谢你,Giogio。” 每次和她在一起,他都会觉得自己短暂地活了过来。 他又说:“下个周末你有时间吗?我父亲的生日宴,在瑞士布里恩茨。只是小规模的家宴,没有别的意思,你不需要有负担,能陪……陪Mia去一趟吗?Paul和Oskar都不会出席。” 大概是担心她会拒绝,诺亚表达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得考虑下,周三晚上回复你。”方舟冲他一笑,挣开他抓握的手,快步消失在天台门后。 第23章 布里恩茨 临时抱佛脚,也能做得好…… 周三晚上, 方舟正打算寻个借口,回绝掉诺亚的邀请,却收到了Mia的来电。 在小丫头的软磨硬泡下, 她最终还是应下了瑞士之行。 就当是去会会,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先生。 诺亚的父亲路易, 早在数年前,便已从家族事务中抽身, 长年隐于瑞士山林间。 他所居的山间别墅,坐落于小镇布里恩茨,距离斯图加特有一段距离。 方舟一行抵达时,已是周五深夜。 房子依山傍湖, 视野开阔。透过客厅一整墙的落地玻璃, 室外静谧的夜景一览无余。 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 不远处的湖面波光粼粼。 路易已早早回屋歇息, 并未迎接他们的到来。 许是不愿被人打扰,在这栋硕大的别墅里,屋主没安排出空房来安顿他们五人, 而是打发手下人,将他们送去就近的一处度假屋。 这处度假别墅, 是一栋砖木结构的老建筑, 隔音极差。 方舟洗完澡, 刚关了水,便听见从隔壁传来的靡靡之音。 Leon不出意外地带上了新女伴:一位金发碧眼的知性律师。据说她家人几乎全是律师, 父亲是首席大法官。 方舟开启吹风机吹头发,嗡嗡的噪响,暂时掩盖住了隔壁的动静。 等她关上电吹风,隔壁已然消停。可待她换上睡衣, 一波又起。 肉麻的dirty talk,并没让她面红心跳,反倒觉得有些滑稽。 出了浴室门,同住的Mia与她对视一眼,二人皆忍不住哈哈大笑。 隔音实在不好,她俩怕憋不住的大笑声被邻居听去,赶紧披上了外套,暂时远离噪音源。 深夜冷风刺骨,周边又皆是树林,无处可去,只得回到主宅的客厅歇脚。 临窗的沙发上,已坐着另一位同样不堪噪音侵扰的人,正于月下独酌。 他身穿睡服,打横瘫坐在沙发上,姿态随意慵懒。 他显然没预想到,会有人加入他的行列。 听到门口的动静,诺亚立即改为端正的坐姿,将手中的威士忌酒杯,摆回身前的茶几上。 Mia打了声招呼,前去一旁餐厅吧台,取下两只矮脚杯,又从一旁的酒柜中挑选了一瓶白兰地。 酒瓶瓶身上贴有手写的标签,大概是当地精品小酒庄自酿的酒。 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方舟坐了一会儿,便觉身体发烫,遂褪下外套。 等脱了衣,她才发现,方才出来得匆忙,吊带睡裙下未着一物。 她随手抓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将上半身遮掩住。 方舟的皮肤敏感,两口酒下肚,面颊便染上了红晕,黑亮的眼珠也比平时更为水润。 不多时,不知是彻底歇了战,还是中场休息,噪音制造者之一,也进了主宅找水喝。 他刚一入门,便撞上三道怨念的目光。 Mia不满道:“你隔壁住着一个二十一岁的孩子,就不能爱护一下?” Leon不屑道:“别装小孩,你的战绩还不丰硕?” 不知为何,今晚的他,失了平日的和煦,看上去颇具攻击性。 他倒了杯直饮水,咕咚咕咚喝下半杯,砰的一下,将玻璃杯碰在厨房台面上。 声音之大,听得方舟的心猛地一震。 Leon忽然扬起唇角,笑道:“我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还是孩子吧。” Mia先是看向方舟。 方舟坦诚道:“我不是。” Mia的目光随即转向她那可怜哥哥,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来你手上的戒指真不是摆设!” 诺亚面色一阴,“怎么了?我有洁癖不行么?” Mia止不住地笑,“难怪你总是那样神经紧绷,原来是真没好好放松过。” 诺亚抿着唇,脸色铁青。 西方青少年多以厨子身份为耻,为了不被群体排挤嘲弄,大多会选择在中学时便摆脱这一身份。 方舟不忍让诺亚难堪,替他转移了话题,抬脸朝Leon说:“你倒是把我的情况调查得清楚。” 她和武岳的那段关系,除了继母和杜依,根本无人知晓,不知他是从何处得知。 Leon倚在中岛台上,冷声问:“你空窗好多年了吧?那位旧友伤你那么重?还是因为你也有洁癖?” 方舟听他话里有揶揄的味道,便也调侃道:“既然我们的关系已经熟稔到,可以讨论感情经历了,那么请问Leon先生,你的旧友数得过来吗?” “怎么有点数落我的意思?” 方舟轻笑道:“我哪里敢数落你?你当然有权利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可前提是不去伤害别人。” “你这分明是在责备我,Gio。兔子和兔子玩,狼和狼玩,这有什么问题吗?” Mia以为一向温和的Leon只对她恶声恶气,没想到身边还有一个可怜的受害者。 方舟明知不该跟他继续杠,但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表达欲比平时强些。 “有的时候,兔子为了博取狼的欢心,也会伪装成狼的样子,企盼狼能回头是岸。” 肉眼可见的,Leon双目一紧,嗤笑道:“有些人装作是单纯的兔子,实际上是狡猾的狐狸。” 方舟起初以为Leon的话是在说她,可见他移开视线,神情陡然变得阴沉,便明白,他所指的兔子,应该另有其人。 她还想回嘴,却被一旁的诺亚按住了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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