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诗文说有半年了吧,这回还挺长时间,是不是准备带回来见家长了。 顾景徊说半年见什么家长,起码,十年以上吧。 她说:“哪有人谈十年恋爱才见家长的。” 顾景徊笑笑没说话,过了会儿,又才开口:“满18了,别给我乱交男朋友。” 裴诗文躺下,侧身面向另一边,故意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你管我,真把自己当我大哥了?” 顾景徊那时半晌没讲话,之后一只手撑过来,身子压下,很近地凑在她耳朵旁,说:“凡是没我优秀的,都别找,他们也不配。” 裴诗文反问:“你哪里优秀?” 顾景徊说:“今年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十年,你心里很清楚,我哪里优秀,也知道,没人比得上我。” 这话什么意思呢,没他优秀的都别找,又说没人比他优秀,那要她一直单身呗,凭什么呢? 裴诗文没理他。 他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说:“睡吧,再陪着坐会儿我就走。” 裴诗文那晚直到他关门离开,也没睡着。 玩偶被顾景徊摆在她枕头旁边,一睁眼她就看见那张臭熊脸。 一点也不讨喜,她却拿过来,紧紧抱在了怀里,脸贴着它。 翻完旧日历,裴诗文坐到书桌前去备课,又想到村子里供水不稳定,去开水龙头,还真又停水了。 她停下备课,先去打水,想洗个头。 打了两大桶水,拎着准备回去时,忽然被人叫住,身后那人叫她“裴裴”。 她惊讶回头,看见校门外穿一身手工定制西服大衣,却满身污泥的顾景徊。 他从牛车上跳下来,丢给人几张大红钞票,一瘸一拐走来。 他说:“你以前不是问我,有没有那么一天,我也会跑着来见你?” 他在一步开外停下,看着她眼睛,声音很轻很低,在农村宁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掷地有声:“我来了,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第67章 她到底,离开他去了哪里…… 沈冽在三天后转醒, 醒来后第一件事不是关心自己怎么了,而是问陆染。 床边陪着的是沈老夫人,老夫人没搭这茬, 只是让赵管家赶紧叫医生来。 一系列问询后, 医生说沈主任暂时没事, 检查结果也一切正常, 之前昏迷摔倒应该还是劳累导致,让沈主任注意休息。 医生走后, 沈冽准备下床去找陆染。 沈老夫人拦住他, 拿出翡翠手镯和一封信, 说是陆染哥哥陆尘留下的,还说他看完就明白了。 沈冽打开信, 信上说很感激沈冽之前照顾他妹妹所做的一切,也明白沈冽是想还他当初背他妹妹下山的人情,现在两清, 等他看见这封信时, 他已带着妹妹离开,叫沈冽不要想着找他妹妹, 这也是陆染本人的意思,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希望就此别过, 互不打扰, 各自珍重。 沈冽看着这些话,捏皱了信纸,脸色阴沉, 头也更痛。 凭这么一封破信就想把陆染从他身边带走?还说是陆染的意思? 他不信,拿了手机,给陆尘打电话。 以为那边不会接或不敢接, 没想到,接通了。 陆尘依然是那话,沈冽不搭理:“叫陆染听电话。” 那头陆尘默了几秒,接着,陆染的声音响起:“喂。” 沈冽听到她声音,一下子身心都软化下来,没说别的,只温柔问:“恢复得怎么样了?” 陆染却道:“离我们远一点。” “什么?”沈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陆染你给我再说一遍?你——” 那头挂了他电话。 他再打,那头挂断。 又再打,关机。 这天以后,沈冽失去了陆尘和陆染的联系以及所有消息。 他想找,又每每想起陆染那话而心痛万分,不愿去找,难道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一次又一次上她当,一次又一次被她骗。 每当要做出选择时,她更在意的都是别人,他在她心里永远排不上第一的位置。 仿佛一场梦,梦醒,沈冽又回到遇见陆染之前的日子,可是心情和习惯回不去了。 坐在客厅看书,他总习惯抬手去搂旁边的人,去摸摸她的头,现在只剩空气,手一伸出就落下。 站在衣帽间,陆染的所有衣服首饰都没带走,他偶尔会取下她的一件衬衣,低头去闻她的味道。 有时又气得把她的衣服都扔到地上,最后又躺在一地的衣服堆里失神。 一次走到露台,望见陆染精心打理的白玫瑰,他摘下一朵,学着电视剧里失恋的人那样掰下花瓣,一瓣“爱我”,下一瓣“不爱我”,最后都掰光,花瓣洒落脚边,他离开露台,此后再也没到露台上去过。 他还是每天用他们的情侣碗筷吃饭,情侣水杯喝水,用她喜欢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切满满一盘水果自己喂自己,食之无味…… 他每天做手术前会摘下手腕上的和田玉手串,手术结束回到办公室再找出来戴上时,总会摸着手串又陷入无尽的想念。 他偶尔会到急诊室旁边的连廊,看一眼靠近垃圾桶的角落,看有没有一个女孩儿藏在那里,然而连那只流浪小黑猫如今也不见踪影。 他会在休息的时候去情人桥的咖啡馆二楼坐一坐,盯着楼梯口的位置,盼望她的出现。 等到天黑,他离开咖啡馆,又在对面的长椅上坐一坐,之后又走到尽头的凉亭,独自望着漆黑夜海放空自己,有一晚,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升出海平面,才回去,回到空无一人的房子里。 他有时会开车到枫蝶小区,上楼敲门,无人应答,回身时,望见月亮悬挂天边,反应过来,那晚,她就在这儿假装顾菲菲给他打电话,和楼下在车边的他,看同一个月亮。 是上辈子的事吗,他有时会感到恍惚。 她到底,离开他去了哪里,也偶尔,会想他吗? 时间流淌,无声无息,半年过去,来到金秋九月。 沈冽这天答应下了班回月湾公馆陪沈老夫人吃饭。 回去时,正好饭点,等他的除了外婆和舅舅,还有一个女生。 外婆说那是谁谁谁家的女儿,今天来看她,就顺便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沈冽微一颔首,没有太多反应,甚至没有听清是哪家的女儿。 吃饭时,那女孩儿被刻意安排在他身边,吃完饭,女孩儿又找他说话,他借口抽烟出去,不想搭理。 等再回来,沈老夫人让他送人家女孩儿回家,他抬手按摩着后颈上楼,淡淡丢下一句:“外婆,我是医生,不是专职司机。” 沈老夫人心说你以前给陆染当司机的时候殷勤着呢,这会儿说这话。 那女孩儿大约是受了这话启发,两天后竟然在明仁心外科办了住院,一番检查下来什么事也没有,但就说心脏疼,住着不走。 沈冽忍了几天,最后亲自去把人赶走了,话说得不留面子,那女孩儿再没出现过。 又过几天,沈老夫人又喊他回去吃饭。 知道这回沈姜也在,他给沈姜先打了电话探听有没有别的人在,听到说就只有自家人,这才脱了白大褂开车回去。 回去后,沈姜问他电话里那话什么意思,他便说了沈老夫人想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事。 沈姜却是反应比他还大,在餐桌上冒着挨骂挨打的风险,说他这辈子就认陆染一个嫂子,管她是顾家的还是哪家的,在他心里,她永远都是他唯一正牌嫂子。 沈冽端杯喝水,没说话,只是唇角微微扬起,觉得这话倒是中听。 沈老夫人横沈姜一眼,说:“你以为我想介绍别人,那人家不是把你哥甩了吗。” “……”沈冽差点一口水呛着。 沈老夫人又说:“难道你愿意看着你哥从此一个人过一辈子?” 沈姜说:“哥,你赶紧把嫂子找回来吧,白天晚上的想人家,在这儿装什么矜持,面子尊严什么的,跟老婆比,简直不值一提好吗?” 沈冽:“……” 沈冽只是瞥他一眼,他懂什么。 吃完饭,几人又移步院子里喝茶。 桌上摆着电脑,沈姜随手打开想玩玩游戏,看见没放完的录音文件,点开听了听,传出陆染念读文章的声音。 “嫂子念得真好听。”他说。 过了会儿,沈冽从鼻子里也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附和。 沈姜看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两手抱在脑后,小声感慨道:“爱这玩意儿可是真折磨人呀。” 一旁沈老夫人没说话,只是抿茶听着文章。 在放的这段正好是这本书的尾声部分,读完,陆染的声音欢快起来:“此刻手边正好还有一首诗,我自己做的打油诗,也念给外婆听听,全当娱乐放松啦。” 她清了清嗓,念道: “沈园小径望月前, 冽冽清风拂袖间。 我倚轩栏理杂绪, 爱如潮水袭心田。 你如今月照流年。” 一字一句,温柔又深情。 “藏头诗。”沈冽蹙眉怔住,喃喃道。 “嗯?”沈姜拉回来又重新听,跟着念:“沈、冽、我、爱、你……咦,肉麻死我了。” 沈姜起一身鸡皮疙瘩,又笑:“哥,嫂子喜欢你的时候是真喜欢你,只不过不喜欢的时候,走得也很干脆哈哈……” 沈冽:“……” 沈冽抬手做了个“揍人”的举动,起身离开,“困了,我今晚回家睡。” “冽儿,”沈老夫人在这时叫住他,“既然有执念放不下,就去找她,无论结果好坏,别留遗憾。” 沈冽站了站,没说什么,走到车前,开车回家。 回到家,一个人又在客厅坐了坐,接着一个人去洗澡,一个人上床躺着。 然后,依旧,一个人失眠。 因那首诗,他又在脑海里回味一遍与她初见,对她心动,拿她没辙,宠她无度,最后深陷于她无法自拔的过程。 如果重新再来一遍,有很多事情,他会选择不与她计较,而是花更多时间在爱她这件事上,倾听她,理解她,与她同频共振,而不是一味逼迫她。 他此刻才发现,原来,有这么多地方没做好。 “所以,这是你离开我的理由吗,陆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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