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悯没言语,顺着她的话偏头看过去,理科那里,男生一张端正的正脸照,居于榜首,漆黑锐利的眸子,意气风发。 文理科的区域挨得很近,为首那两张并排靠在一起的照片,让裴知悯不由想起他们在走廊上并肩谈笑的样子。 喻臣的照片在第二行的正中间,脸上有微弱的惺忪感,头发也稍显凌乱,整个人有点颓,喻书瞧见后,忍不住乐了。 “你觉得,我哥这是没洗头就去拍的,还是刚睡醒啊?”笑完,喻书问她。 裴知悯分辨了下说:“有点像后者。” “我也觉得。” 喻书环抱着手,数了下他的排名,第二十名,拧眉道:“怎么他一天没怎么学都考得这么好啊?” 南礼中学他们这一届几千号人,能进年级前一百还是需要点真本事。 “喻臣哥成绩不是一向这样?”裴知悯实话实说。 喻书抿了抿唇,认为他肯定小时候背着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不行,”喻书心里不平,一面说一面拿出手机,“我必须把这照片拍下来,以后好当个把柄。” 她拍完后,刚要给裴知悯看,喻臣的声音猛地响起。 “在干嘛?” 喻书一惊,迅速把手机藏在背后,带着笑喊:“哥。” “拍我照片呢?”喻臣稍微探身望了眼她身后,“没说我什么坏话吧?” 喻书心虚地攥紧了手机,朝他嘿嘿地笑,“肯定没有啊,我是看你这照片帅,拍下来作纪念。” “别,”喻臣赶紧打住,瞥她一眼道,“你不拿着这照片来膈应我就不错了,还纪念,纪念个屁。”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龙凤胎啊,喻书心里想的什么他门儿清。 裴知悯抿紧唇,不让笑声泄出口,当时她一门心思都在他俩这,根本没注意后方也冒出了一丝轻笑。 “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喻臣有些嫌弃地瞧了眼墙上的照片,“我真人就在你们面前,拍我不比这帅多了?” 喻书腹诽,她就是想留他的丑照好挟“天子”以令诸侯。 “再不济,”喻臣往裴知悯那里扬了扬下巴,“你俩拍他也行。” 裴知悯疑惑地回头,男生站在不远处,穿着灰色卫衣黑牛仔裤,嘴角挂着笑,一脸云淡风轻看戏的表情。 他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要拍吗?”他接上话,很配合地问起她们。 喻书赶忙摇起了脑袋,默默将手机揣回兜里。 祁砚寒眸光偏移过来,问她:“你呢?” “不用。”裴知悯咬唇说。 “别不好意思啊,”这人走过来,满脸的随性不羁,“都是朋友。” 两个女生微微低头,视线对上,笑得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他们没在荣誉榜前停留多久,一行人往楼上走。 喻书和喻臣说了两句就拌起了嘴,喋喋不休的,话题还是刚才那个,裴知悯和祁砚寒走在后面,对比之下,他们则显得安静和疏远许多。 那会儿楼梯间有人在搬东西,走上走下的很多人,声响叮叮当当的,裴知悯靠近栏杆那边,怕碰到下楼的同学,又怕挤到他,她走得分外小心。 余光里有半边女生紧绷的肩膀,仔细看的话,她呼吸好像都微滞了。 “换个位置,”祁砚寒往下退了一级台阶,用眼神示意她,“你走里面。” 裴知悯定在原地,惊诧地看向他,男生双手插兜,姿态峻拔,平静的眼里,带着三分的认真。 裴知悯心旌不可遏制地荡漾了瞬,缓缓移动步子,去到靠墙的那边,从他身前经过,男生身上凛冽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闻。 很多年后裴知悯回想起他,才发觉他们还是有过许多并身同行 的时刻。 走过三层楼,几人从楼梯口出来,遇见蒋琛卫旭他们,两人各顶着俩黑眼圈,看起来像是昏天黑地打游戏的铁证,喻书这样问起的时候,他们却双双否定。 “我们这可是实打实地在努力学习。”蒋琛说。 这四人听完,全都微微睁大了眼。 “主要是月考落败了,”卫旭边说边摇头,“再不突击突击知识点,期中考考差了回去不好交代。” 卫旭和蒋琛的父亲在一处工作,那段时间别人问起家里孩子成绩,这俩半百的老头头都抬不起来,回家一顿“教育”后,才有了现在这俩的奋起直追。 “那你突击得怎么样了?”喻臣打听道。 “别说了,”蒋琛“嘶”了一声,笑他,“前天会的昨儿就忘了。” “你比我好到哪儿去了,”卫旭白了他一眼,“咱们大哥别说二哥。” 蒋琛面色闪过一抹不自然,下一刻,他手搂上卫旭的肩往前走,声调豪迈:“所以,我们现在就开始卧薪尝胆,必须一雪前耻。” 裴知悯忆起补习结束的那天,他们也是这样,勾肩搭背,说一起发奋图强。 那时都很好,大家还青春,永远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
第9章 热量相贴的手腕 正午时分的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在他们的脸庞上,悠闲的午后,大家慢吞吞地往教室走。 走廊上,蒋琛和他们吐了一肚子的苦水,无非就是家里逼得有多紧,他苦不堪言,那俩说着说着,竟然讨论起了两句物理上面的问题。 喻书看他们那有点走火入魔的状态,悄悄问喻臣:“你透个底,这考的得是有多差啊?” “也没多差,”喻臣估摸着算了下,看向祁砚寒说,“就加起来和他差不多吧。” 裴知悯暗惊,那下午他们真没说假啊。 “你别乱说,”蒋琛在那儿奋力找补,“不至于这样,我们加起来还是比他那分高个几十。” 就这志气,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正好够他们笑话一阵的。 卫旭使劲拉他袖子,小声说:“别说了,人都丢完了。” 蒋琛悻悻地闭了嘴。 喻书脸上的惊讶还未敛尽,忍住笑问她哥:“这还叫没多差?” “正常水平。”喻臣哼笑一声。 当年这俩人昏天黑地地复习了两个月,中考时运气顶好,超常发挥进了南礼,但高一荒废了一年,现在就是个吊车尾的水平。 蒋琛瞥见她的脸色,深受打击,眯着眼说:“你稍微收敛点好吧,你这样我出师未捷心就先死了。” 喻书顿时收住笑,很仗义道:“祝你们逆风翻盘。” 蒋琛哼了下,“等着看吧。” “话说,你们四个暑假不都在一个地儿补课吗?”喻臣忽然问起。 “对啊,”喻书点头,“怎么了?” “那他俩考成这个样子,”喻臣谑笑道,“是钱没交够?” 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卫旭听完自己都笑出了声,头疼地挥挥手,“我爸都说那钱拿去做风险投资了。” “岂止,”祁砚寒在后面冷不丁地出声。 几个人望过去,脸上都露出疑惑的神色。 那人唇角勾出一点笑,毫不留情地拆穿:“你这是诈骗。” 这群人听见,瞬间大笑起来。 “砚哥,你话说得真是……”卫旭都接不下去这话了。 “精辟。”喻臣补充。 众人噗嗤一声全都乐了,后来各自回到教室,裴知悯想起蒋琛说的那个物理题,她有点拿捏不准,问了下林泽民,他四两拨千斤地就给她解惑了。 裴知悯钦佩地感慨:“你怎么什么都懂,主要是还讲的明白。” 林泽民笑了下,这次倒没谦虚,“基本操作。” 日历渐渐翻到十二月,大雪已过,风里满是冬天的味道。 写字手都有点抖的季节,学生们还在奋战,那段日子的课业很多,一张张的卷子叠在一起,都是他们的勋章 。 期中考一过,荣誉墙又换过一轮,那上面仍旧没有她,首行的那两张照片始终在那里,好些次裴知悯路过,都听到有女生在谈论他们。 那次是个大课间,裴知悯早上没吃饱,下课去小卖部买了个面包垫,上楼前还剩几口,她就站在垃圾桶旁边,想吃完扔了包装袋再上去。 “这两个男帅女美,还真挺配。”有女生在和旁边的人说。 裴知悯微顿,鼓着腮帮子扭头看过去一眼,照片上的女生明丽动人,笑意浅浅,是很漂亮。 “何语苒就是我梦想中想要的样子,人美性格好成绩好,家里还有矿。” “这样的女生,我看了都喜欢,”那人也说,而后忽地有点感慨,“何语苒都追不到他,我们这种凡人就更别想了。” “他”是谁,她们好像都心知肚明。 裴知悯站在楼道口,穿堂风匆匆掠过,吹来一阵透心的凉。 她瑟缩着肩膀,三两下咽完面包就往楼上走,出口那里有个转角,裴知悯低着头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和人撞上了。 那女生怀里抱着一叠卷子,和她一撞,撒了半摞出去。 “不好意思。” “对不起。” 两个人同时出声。 裴知悯顾不得看那人,连忙弯腰帮她捡卷子,递过去时目光交汇,看见是照片里的人走了出来,她全身一怔。 何语苒接过她手里的试卷,声音轻轻柔柔:“谢谢你啊,同学。” 裴知悯回神,起身歉然道:“你没事吧?” “没有,”何语苒微微一笑,同样关心她,“你呢?” 裴知悯摇了摇头,何语苒了然,道了句“那就好”,抱着卷子往连廊那边走了。 裴知悯和她相背而行,回到教室,她找了一套理综卷子来做,那是一套很难的提升卷,裴知悯做得磕磕绊绊的,她叹了声,放下笔看向外边的天。 那会儿太阳还没出来,天色阴冷,瓷青瓷青的,灰色的云一团挨着一团,无所事事地飘在空中。 “在想什么呢?”林泽民从后面拍了下她的肩,“闷闷不乐的。” 裴知悯没回答,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问:“班长,你有什么考试提分的技巧没有?” 林泽民对上她那双求知的眼睛,认真地想了想说:“先理解,然后通过大量练习巩固,再将所有知识点串联起来,慢慢举一反三。” 裴知悯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那要是串联之后,举一反不了三呢?” 林泽民挠了挠脑袋:“多练多反思吧,熟能生巧。” 裴知悯默念了便末尾那四个字,在心底消化起来。 林泽民眼珠一转,笑了笑继续说:“曾经有名师说过——” 裴知悯再度打起精神,等着听大师的教诲。 林泽民缓缓道来:“所有的考试,不过都是把你平常所学的发挥出来。” 裴知悯仔细一琢磨,好像是这个理,她好奇地问了嘴那名师是谁,林泽民只说天机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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