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对方听不懂中文,还贴心地用了四种语言喊话。 “啊——” 集装箱后发出了一声怒吼,只听“砰砰”两声枪响,一枪打在铁箱上,一枪打进了肉里。 大伙还没搞明白情况,听动静疑似是对面内部内讧了。 一分钟后,曹志立从集装箱后伸出了头。 他胳膊绷得紧紧的,似乎怀里还紧扣着一个人。 原本已经鸣金收兵,准备看热闹的宁瑰露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她站直了身体,走到集装箱斜侧方,透过夹角看见了被紧紧钳制住的宁江艇。 他不是在她后面吗?怎么会在那边?! 曹志立虚张声势地喊道:“我手上有人质!你们给我一艘艇,我就不杀他!” 无人机广播还没有关,传出指挥室里的讨论声,有人说:“一伙的,一块打击了吧。” 宁瑰露顾不上其他,抢过旁边军官的对讲机急促道:“被控制的不是同伙,是人质,我请求进行谈判!” 对讲机静了两三秒,回复:“同意谈判。” 宁瑰露把对讲机扔回去,朝曹志立走了几步。 察觉到她的动作,曹志立更用力地勒紧了胳膊里人的脖颈,脸上几乎浮现了同样近乎窒息的扭曲表情:“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你放开他,我做你的人质。”宁瑰露举起双手说。 被她扼住脖颈的恐惧还历历在目,曹志立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他扯着粗粝的嗓子吼道:“你给我滚!” “你觉得你打不过我,那你觉得你打得过他吗?” 曹志立凭借着一股蛮力和先下手为强的小人行径才勉强先控制了局面。 但是被桎梏着的男人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双腿蹬在集装箱上,马上就要将他快要没劲的胳膊挣脱开了。 他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几乎模糊了视线。 看着眼前在阳光底下时而重影,时而并和的女人身影,他干哑撕裂地吼道:“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穿着海军服的身影从他身后正慢慢包抄靠近。 然而他现在如同惊弓之鸟,一点点响动都会暴露他身后包抄的计划。 为了吸引他注意力,宁瑰露从屁股兜里掏出了那把捡来的手枪,对准自己一侧肩胛骨,毫不犹豫地打开保险栓,按下扳机开了一枪。 后坐力带着她整个身体往后一仰——贯穿伤,弹壳落在甲板上,飞射出的子弹头甚至带出了一道漂亮的血花。 甲板上两道声音急促吼道:“小露——” 她手指脱力,枪落在地上,疼得弯下了腰,脸色惨白,一眨不眨地盯着曹志立问:“现在够了吗?” “他叫你小露,你们认识?怪不得你想救他,哈哈……哈……” 他最后一个哈字还没喊出来,身后包抄上的军官一个滑铲踢飞了他手上的枪,按着他胳膊肘将他压倒在了地上,厉声呵斥道:“不许动!” 看见宁江艇成功被救下了,宁瑰露绷紧的那根弦也终于松开了,顾不上剧痛的肩膀,她骂骂咧咧地直起身想去看宁江艇的情况。 他腹部挨了一枪,仿佛筛子,血染红了衬衣,面无血色。 曹志立被扭着肩膀抓起,正要被压下船,不知他哪来天降神力,大吼一声,几乎以骨折的代价挣脱了控制,喊着:“これが私の終わりだ!”朝宁瑰露猛冲过来。 他们扑倒在地,曹志立双脚一蹬,带着她从围栏下巨大的缝隙处滑了下去。 “砰”一声巨响—— 宁瑰露错愕到视线内最后画面是向她疾冲过来的庄谌霁。 他身上披着的西装掉了,漂亮的脸上只有巨大的惶然。 她好像向他伸了下手,又似乎没有。 被砸落下水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宁瑰露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只有—— 哪个傻×把围栏修这么大缝?!
第74章 身体像被打碎了重组。 宁瑰露是被硬生生疼醒的,骨头缝里都像钢针穿进去,睁眼还不到半分钟,冷汗已经齐刷刷浸湿了后背衣服。 这是要被活生生疼死一回吗? 她调整呼吸,动了动手臂,发现一侧已经完全麻木到没了知觉。她换了一只手,艰难地侧过身,按响了床头呼叫铃。 半天时间,宁瑰露终于搞明白了她现在的情况。 她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现在所在位置是南岛某秘密特种部队医疗区。 她的任务完成得很圆满,正因如此,现在上级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她完成。 这简直是耍流氓。 她现在形同瘫痪,胳膊打着钢钉,后背拍进海里,骨头没碎,但整片淤青。每回护士给她上药时,宁瑰露都感觉自己是过年待烤的刷酱乳猪。 尽管她伤残至此,这帮“老流氓”仗着她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说着“不着急,等你好好恢复”,实际上一点没给她考虑的机会。 趴床上看着窗外椰树掉完第十颗椰子,宁瑰露长长地叹了口气,捞过军用对讲机道:“帮我联系你们首长,就说我同意了,赶紧放我出去!” 还有两天就是中秋节了,打捞队依然没有传回一个好消息。 宁江艇重伤,宁瑰露失踪。 得到南岛传回的消息,弘媛媛当时就昏厥了过去。 当天,宁家所有人都乘专机赶到了南岛。 南岛市最好的军区专科医院,宁江艇两进两出手术室,仍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还在重症监护室隔离观察。 那一枪打破了他数个内脏,体内大出血,两天内几乎用光了医院公共血库储存的所有匹配血液。 宁瑰露在众人眼皮子下掉下海,搜救队却只在第二天找到了曹志立的遗体,泡了一天一夜,尸体已经浮囊发白了。 打捞持续到第三天,范围扩大到二十海里,出动了南岛所有捕捞队,依然一无所获。尽管所有人都清楚希望已经微乎其微,但没人忍心对着声嘶力竭、哀痛欲绝的家属说请节哀。 打捞持续到第七天,官方搜救队已经尽力了,再不忍,也只能向家属宣布停止搜救。 私人救援队入场,每天燃烧着高昂的经费,顺着这时节的洋流方向,不分昼夜地展开打捞工作。 中秋节是哪一天过去的,庄谌霁已经想不起了。 当他终于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时,京市已经入冬了。 宁江艇在住院一个半月后脱离生命危险,转院回京市。 宁瑰露父母在一夜之间仿佛老了数十月,头发长出了星星点点的白。 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哀恸中,只有庄谌霁依然冷静,把每件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包括高薪聘请打捞队继续工作,在周边多个国家海域发布私人赏金令,还悉心留意岳父母的身体状况,支撑着他们走过最艰难的那段时间。 整个城市的树叶在一夕之间落光,京市又走入了寒冷萧瑟的季节。 他开车从龙翔台出来,副驾驶还放着岳父母强塞进车里的山参、鱼油、野生蜂蜜和虫草酒。 每回他走,岳父母都眼巴巴地盼着他再来。 从南岛回京后,宁江艇工作迁回了原单位,办了病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出门、不愿见人,整日阴沉沉的没有丁点笑脸。 宁启明和弘媛媛对女儿尚且还不够熟悉,对三十多岁的儿子更是束手无策。 庄谌霁来了,拿着小露学生时代的相册,逐张和他们说说照片背后的故事。每当这个时候,宁江艇也会摇着轮椅出来待一会儿,看看小露以前的照片,也不插话,只是沉默。 从宁家出来,开车路过她以前最爱吃的那家卤煮,庄谌霁停车进了店。 店铺重新装修过几次,已经不是过去小小的一间卤煮店了。 跑堂的伙计吆喝着让他随便找位置坐,扫码点单,脚不停蹄地从后厨端出一碗又一碗卤煮。 他点了一份,卤煮上桌后掰开筷子尝了尝。 味道和从前已经大不一样了,大抵是针对游客口味做过改良,浓郁的香辛料味道掩盖了卤煮本身油脂和酱香的丰富层次,吃两口就得喝口水漱漱。 他吃了一半,结了账,离开了。 心里总想着卤煮的事,正好趁晚高峰之前去了一趟菜市场,按着网上的食谱,买了做卤煮的香料和猪下水。 回了万喜路的房子,他将脱下的鞋收进鞋柜,穿上并排两双情侣鞋中的男鞋,按开灯,进了厨房。 将岳父母送的礼分门别类收进柜子和冰箱,又将新鲜的猪下水放进洗池内淘洗。 哗啦啦的水声和橙黄的灯光笼 着这一间小小的厨房。就像这座城市里数以百万计的普通家庭一般,筹备家人的晚餐。 猪肺、肥肠、猪肝、猪心都仔仔细细从里到外地淘洗干净。 切断、切块。 又择尽香菜、大葱,洗净生姜、大蒜备用。 猪下水焯水。又开一炉火,起锅烧油下大料。 一个半钟头后,他按掉定时的闹钟,打开蒸汽高压锅放气,然后拧开了盖子。 浓郁的卤煮味扑鼻而来,他心情不错,用筷子蘸了点料尝了尝,也不咸。 盛出一锅卤煮端上桌,又拿了两个碗盛上米饭。 他反复用洗手液洗干净手,摘下围裙,走出厨房。 客厅的吊灯和射灯都亮着,餐厅的灯也都亮着,他将筷子放在对面的碗上,支着下颌望着热腾腾的卤煮,笑了笑。 “第一次做,好像没太翻车,是不是还不错?” 他亲了亲中指上的戒指,又轻声道,“今天去了你以前爱吃的那家卤煮店尝了尝,味道是不行了,还没自己家里做的好吃。” “下次做应该能比今天更好吃。” 他看着氤氲的锅气,没有动筷子,直到一锅热气慢慢冷了下去,汤面酱汁慢慢凝结成油脂。 他回过神,轻轻问:“吃完了?吃饱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 他又亲了亲戒指,笑着道:“我来收拾。” 没有动过的米饭倒进垃圾篓,凝结固化的卤煮摆放在厨灶台面上。他收拾了厨房,将垃圾袋拉拢打结,放在门口,以便明天出门时将垃圾带走。 做完这一切,他无事可做了,便转一圈一间间房间地将灯打开。落座在客厅沙发处,转头望向窗外。 玻璃窗外天色已经黑了,对面楼里亮起盏盏灯。 他看见了倒影中的自己,看见了空旷的屋子。 他自言自语道:“灯都开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是不是京市太远了,路不好走?” 他换了个坐姿,仰靠着沙发椅背,静静看了天花板良久。 夜深了。 他进了浴室清洗。 花洒哗啦啦地喷洒着温水。 他闭着眼睛。 隐约中感觉她好像轻轻地从他身后拥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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