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简行并不十分清楚。 大学期间的卿清也异常忙碌,她修了双学位,还要学习泥塑。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被她硬挤着用。 简行曾经问过她:“有必要吗?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啊?” 卿清也那回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她说:“人一得闲,脑子就会胡思乱想。”所以她不愿意闲着。 大三时,卿清也在准备一个参赛作品,简行有幸看到过几回,见证过一个作品从胚胎到成型的全过程。 那阵卿清也的手几乎从未干净过,总是沾着泥点。她或许对那个作品寄予了很强烈的希望,指腹游移、竹刀游走的动作都十分小心。 最后妖女成型,曲线优美,裙裾翻卷,灵动逼真,也成功夺得了那年博览会的金奖。 颁奖典礼是在国外举行的,因此,卿清也找他陪同时,简行深感意外,不过他并未推拒。出于朋友的友善关怀,他觉得自己是应当陪同前往的。 当然,事后证明,卿清也找他陪同是出于无奈,因为她的好友和父母在那段时间都非常不凑巧地抽不出时间。 不过简行非常善良,即使是这种情况,他仍旧坐在台下给卿清也拍了无数张照片。 下台时,卿清也望着自己的作品,也不晓得是在对谁说话,但简行知道不是在对他说,因为她听到卿清也颇为遗憾地说: “这可是我捏出来的最完美的作品,如果你在我身边的话,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那时简行并不清楚她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只是在后来几年,同卿清也渐渐熟悉起来,他才慢慢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人。 如今亲眼瞧见,简行才恍然惊觉,原来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他原先以为卿清也和那个人的感情,只是卿清也一厢情愿,她青春期的暗恋无疾而终。 可这时,在他刚聊完往事的这瞬间,余光一瞥,扫到万俟延正目光专注地看着卿清也,就好像卿清也许多年前目光炯炯地盯着投影幕布一样。具体该怎么形容他也形容不出,只是觉得他的眼神已经专注到旁若无人的境界了。 简行当即明白过来,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一厢情愿”这一说。 那顿饭之后,二人又开始了忙碌的生活。 万俟延再次出差,这回是去国外出席一些活动,顺便宣传他的游戏。 有些场合,作为艺术顾问的卿清也应当一道出席的,但她最近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工作室接到了许多新的订单,也有公司向她们发来联名活动的邀约,对方希望她能够接受邀请,参与到制作中来,卿清也颇为纠结。 从游戏发行日到元宵,大半个月的时间,卿清也能够清闲下来的时光简直屈指可数,跟万俟延见面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他们两个就像是活在彼此通讯录里的朋友,偶尔抽空联系一会儿,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各管各的。 这段时间,卿清也一直都在为甲方服务,有些甲方对作品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有一些则是任其发挥。卿清也习惯随性发挥,这样创作时会比较自由,也不会受到合同条款的制约。还有几个外国客户通过各类渠道、几经周折地联系上她,要找她订做一些难度较高的作品。 莫莫替她重新规划了时间,在完成这些工作的间隙,卿清也还要抽空更新社交软件的视频,卿清也真的是苦不堪言。 后来为了不影响工作,也为提高效率,卿清也将手机保持在静音状态。 没有任何打扰的情况下,她的速度果真提升了不少。 只是回过神来,点开手机,卿清也惊讶地发现,屏幕上竟然会出现6个未接来电,且全部来自郁芣苢。
第66章 有效沟通那可就太过分了,哪有人光谈…… 卿清也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当即给郁芣苢回去一个电话。 铃声响了许久,始终无人接听。 她不放心,又接着打。终于,在即将自动挂断前,郁芣苢那端接通了她的电话,声音低低的,听来情绪不高的样子:“喂。” 卿清也稍稍滞了滞,继而着急地问她:“我看你给我打了好多个电话,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边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她的话,因为回答的话可以说是和卿清也说的毫不相干,郁芣苢问卿清也:“你以前有想过会跟万俟延没有结果吗?” “没有结果?” “嗯,不跟他结婚,你们各过各的生活。”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生出这样的疑问,但卿清也还是如实回答了:“想过啊,在我们分开的那几年,我甚至想过他会跟别人结婚,一辈子都不跟我联系,我想过的。” 郁芣苢静默地听着,过了会儿又问卿清也:“那......你们在一起后,你有想过不跟他结婚,只谈恋爱吗?” “只谈恋爱不结婚吗?”卿清也沉吟片刻,道,“这对我跟他来说不太现实,因为我跟他在一起的首要条件就是结婚,我们不可能不结婚的。” 听到她的回答,郁芣苢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是之后再也没有问过卿清也任何问题了。就好像已经从卿清也这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依靠她说的,有了自己的判断。 她们又断断续续地聊了几句,郁芣苢就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卿清也终于得到了短暂的清闲。得闲后,再回忆起前两天同郁芣苢的对话,便慢慢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非常奇怪,平常郁芣苢可不会问她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她当时并未多想,还以为是为了她和万俟延的婚姻着想。可就是她跟万俟延领证的那段时间,郁芣苢也只是劝说,并未说出过那样的话,所以肯定是有其他原因的。 是因为什么呢?卿清也想不明白,只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最后到底是没忍住,她给郁芣苢发了条消息,约她出来见面,郁芣苢没有拒绝。 工作日的咖啡馆顾客寥寥,异常安静,她们又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就显得更为寂静了。 明面上看,郁芣苢与往常无异,平静、坦然,好像并未受任何事的影响。和卿清也聊天,也总是提起她和她的过去,怀念着年少时的欢乐时光。但到底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卿清也要还看不透郁芣苢,她这朋友也算是白当了。 她不再接郁芣苢关于过往的话题,而是直接问她:“芣苢,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正在用吸管无意识地搅拌着黑巧拿铁的郁芣苢停下手中的动作,杯子里的冰块发出“叮叮叮”的清脆声响,巧克力碎沉入底端,融入燕麦奶。 良久,郁芣苢才轻声道:“我跟他分开了。” 这个“他”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郁芣苢和薄言初的感情开始得十分匆忙,在外人都不清楚他们是如何打上交道的情况下,他俩就莫名其妙地在一起了,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然后在朋友们都还没来得及说出祝福话语的情况下,他们又出乎意料地分开了,显得这段感情着急忙慌的。 卿清也看了郁芣苢一眼,好像很意外她这样平静的语气,神情和态度都平静得让人陌生。卿清也垂眸思索,到底是想明白了,于是目光严肃地看着她,直白地提出心中的疑问,声音都不免提高了好几分:“是他提的,还是你提的?” “我提的。” 这倒令卿清也感到意外了。 “可是为什么呢?”卿清也问她,忽然想到前几天她俩的对话,又继续道,“是薄言初不想跟你结婚吗?” 那可就太过分了,哪有人光谈恋爱不结婚的啊,这不是耍流氓吗? 不过卿清也觉得凭自己对薄言初的了解,他虽然跟万俟延一样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性格也不咋好,但也确实算不上是一个爱玩的类型,不可能会这样对郁芣苢。 卿清也斟酌着,对她说:“薄言初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啊,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郁芣苢摇摇头,想到之前他们几个见面,万俟延曾经问过薄言初有关结婚的问题,他当时的态度推脱,言辞间也俱是推辞的意思,含含糊糊的。那就说明他完全没有想过要跟她结婚,也没有思考过同她的未来。 郁芣苢从那会儿便意识到了这件事,便打算及时止损:“或许我跟他是真的不合适吧。已经知道没结果了,再去寻求一个答案,不是显得我很可笑吗?” 卿清也迎着对面的目光,嘴巴张开,合上,又张开,又合上,如此艰难地重复了几次后,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提了分手,他立马就同意了?没有任何挽留吗?” 这不像薄言初的作风吧? 默然片刻,郁芣苢才出声:“我是在手机上提的,没有当面跟他说,我怕他会说出一些非常刻薄的话来。之后......他有给我打过很多个电话,但我没有接。” 其实是不敢接。 不敢听到他的声音,也不敢面对他。 窗外忽然刮起了大风。 手里的咖啡冰冰凉凉的,但郁芣苢还是无意识地握了很久,直到感觉到掌心传来尖锐的冷意,她才倏地松开,手好像被冻坏了一样。 她往后坐了坐,靠在沙发背的软垫上,脑内纷乱无常。纵使这般,还是忍不住想起了薄言初。 过往画面如同电影放映般,一帧一帧地在她的脑内回放,精准到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像是充满爱意的表情动作。 吃饭、睡觉、逛街,许多个忙碌的深夜,他过来找她,给她送宵夜,或者一束能让人短暂地告别疲惫的鲜花。 郁芣苢想,如果不是她,他将来也会对别人这样好吗?也会热情地拥抱对方?和别人睡在一起吗? 会的吧?一定会的,她在他心中又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 咖啡馆外的银杏仍是光秃秃的,这个冬天漫长而寂寥,暖气的温度好像受窗外萧肃的环境影响,一点儿都没让人生出一丝暖意。 郁芣苢问自己,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11月还是12月?好像也并没有很久吧。 可惜已经等不来春天。 没关系,会好起来的,郁芣苢。 在认识薄言初之前,日子不也好好的吗?现在也不过是回到过去的状态罢了,没关系的。 如此劝说自己,手又不自觉地抓紧了玻璃杯的杯壁,手指与冰凉的杯面贴合,立刻变得湿漉漉的,像是脸上的某种液体。似乎在提醒她,那些日子已经成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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