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砸向她的每一个神经,她甚至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要顺口说出那句安慰又为什么要走出这扇门。 一瞬间的恐惧像是在成为了某个节点的永恒。 这不是站在悬崖上要轻生之人会有的恐惧,而是当跳下悬崖时却发现自己后悔了才会有的绝望。 身后的人似乎和警察达成了某种共识,南乔像个傀儡一样被强行托着往外走。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警察远远的站着。 原来人恐惧到极致是不会掉眼泪的。 但看着那一个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南乔的眼睛抑制不住的酸涩起来。 泪水渐渐蓄满眼眶,南乔的视线完全模糊,脚下却还要被迫配合着犯人的脚步。 “啪——” 一声枪响赫然响起,身后的人猛地一僵,温热粘稠的液体喷洒在她的侧脸。 南乔下意识闭上眼睛,蓄满的泪水瞬间滚落。 原本禁锢她的手臂无力的散开,南乔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个身穿警服的人疾步向她跑了过来。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但她就像被罩进了一个绝缘的玻璃罩中什么都听不清,只是遵循本能呆滞的向后转头。 在想象中血腥的画面入目之前,忽然有一个身影挡住了视线。 他挡住了尸体,却没有挡住蔓延开来的血迹,鲜红的血液像是带着烈火般灼烧着南乔的眼睛。 她瞳孔骤缩,右脸刚刚喷溅的血液似乎也燃烧起来。 脸颊火辣辣的疼,鼻腔内满是酸楚,威胁她生命的警报已经解除,但她没有一丝放松的情绪,胸闷的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危机似乎很快就被解除了,但她却仿佛经历了很久的生死挣扎。 久久无法回神。 第一次有人以这种被强制性中止生命的方式倒在南乔面前,而那颗子弹就经过她的耳旁。 这是多少3D枪战大片都无可比拟的震撼。 南乔强迫自己急促的呼吸,想要缓解胸闷,但心底仍旧渗透着丝丝寒意。 她不受控的发抖,不知是因为空调的冷气太足还是因为害怕。 尸体要被搬走,那个挡着她视线的身影也在逐渐挪开。 有人想拉走她,但她就像被钉在原地一般不动分毫,死死的盯着那个背影宛如幕布般缓缓掀开,下意识提了一口气。 就在她终于要看清尸体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轻佻的声音:“医生怎么能怕血呢?” 尾调微扬,像是挑衅。 但下一秒,一张修长的大手挡住了她的视线,带着清凉的薄荷味,不由分说的隔开了她和面前所有的血腥。 仿佛能抚平一切恐惧和委屈。 情绪像是突然有了宣泄口,鼻腔所有的酸意猛烈的攻击着泪腺,南乔没有任何哭腔,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身后一直想拉她离开的手终于能拉动她,南乔没有任何反抗的被她拉着走。 在泪眼模糊中,她回头看去,搬运尸体的人已经离开,只有一个宽肩窄腰的高大身影站在那片血迹旁,目送她们离开。 身后是玻璃窗外洒进来的刺眼阳光,那人站在逆光处,南乔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只知道他穿着警服,长得很高。 后来南乔才知道,当时因为医院内部构造复杂,没办法埋伏狙击手,是一名刑警根据准确的判断和快速反应,短距离击毙了罪犯。 而那个击毙罪犯救了她的警察叫许光尘。 -- 一声微信提示音把南乔从回忆拉回现实,她连忙关了淋浴,抽出毛巾擦了擦手,走到洗手台拿起手机。 点开微信提醒,却只看到了置顶的新闻推送。 “……” 南乔心里忽地升起一股怨气,利落的屏蔽了这个新闻号。 她不甘心的刷新了两下,仍旧没有收到许光尘同意她微信申请的信息。 洗手台上的玻璃蒙上了一层雾气,只能映出她朦胧的轮廓。 南乔想,在许光尘记忆里她们的初遇,她一定哭得很惊悚。 走出浴室,刘晴云眼尖的看到了南乔手中的手机,调侃道:“第一次见你洗澡带手机啊,怎么样?你等的人有没有给你发信息?” “没有。” 南乔颓丧的坐在沙发上,撇着嘴唇语气幽怨的说:“他没有同意我的好友申请。” “啊?连好友申请都没有通过?” 刘晴云诧异的扬眉,她对今晚事情的判断,就觉得南乔和那个男人并没有很熟。 但见南乔的态度,刘晴云又觉得南乔和那个男人似乎有着颇深的渊源。 好奇心被吊起,刘晴云正了正身子:“现在把你和那个男人的事,一五一十、事无巨细、不能有任何隐瞒的告诉我。” 刘晴云虽然是她的大学室友,但当年实习的时候,刘晴云作为外省的同学,选择了私联临城本省的医院,所以对于她实习期间的事情,几乎是一无所知。 南乔靠在沙发上,声音低低的:“说来话长。” 刘晴云把一杯水递到她的面前:“那就慢慢说。” -- 深夜的临城算不上冷,但似乎也在悄然的拉大昼夜温差。 于升明看着电脑上这个月的天气情况,盘算着这个冬天要从什么时候开始开空调。 他偶尔会从电脑中抬头,看向一旁柜台前坐着的男人。 男人的手肘倚着卖手机的玻璃柜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像个雕像般巍然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 于升明其实不叫于升明,他本职是个警察,接到的任务是在需要的时候帮助面前这个叫许光尘的男人。 在于升明的认知里,大多数卧底都和他一样,用的是假身份,虽然有被识破的可能,但也保护了家人朋友。 似乎只有许光尘用的是完全真实的身份,大概因为他是孤儿无父无母、无牵无挂? 于升明并不了解许光尘,也不是很清楚他的全部计划。 他在明面上的身份,不过是个开手机店的,偶尔帮面前这个前呼后拥的尘哥修一下他那个老年机。 但这些都不妨碍于升明发自真心的佩服许光尘。 林浊一伙人在临城盘踞了数十年,在林浊身上警方曾经吃过很大的亏。 五年前那场失败的任务,只是看资料于升明都毛骨悚然,清晰的感受到毒贩的残忍和恐怖,因此也更由衷的钦佩敢孤身闯龙潭虎穴的许光尘。 许光尘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所以除非一些需要警方配合的行动,他从来不会踏进手机店。 然而距离他上次为了抓捕李楠登门,才堪堪过去半个月。 这次从进门开始许光尘就一言不发,只留给他一个坚毅的侧脸,整个人都要被烟雾包围。 手肘旁的柜台上放着一部智能机,亮着屏,他却没有看一眼。 许光尘向来不用智能机,兜里揣的永远都是那部只能打电话、发短信和玩俄罗斯方块,并且动不动就坏的老年机。 柜台上的智能机,还是他给许光尘准备的备用机,不过一直放在店里,许光尘从来没用过。 眼看着店里的烟雾越来越大,再不停下来烟雾报警器可能就要报警了,于升明不得以开口道:“尘哥,是手机又坏了吗?” 许光尘回过神,抬手掐灭了烟,淡淡的回了句:“没有。” 于升明想到他今晚的状态,沉吟片刻,轻声说:“是遇到难题了吗?难道是林浊还没有信任你?” 许光尘随意的扯了扯嘴角:“林浊如果是那么容易就付诸信任的人,五年前警方的卧底就不会失败。” 许光尘垂眸,今天晚上林浊对他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李楠被抓绝对不是意外,那件事只有你没参与,我现在最信任的就是你,你一定要帮我把身边的鬼找出来。” 信任? 许光尘讽刺的笑了笑,他林浊怎么可能会随便信任谁? 而他要的,也从来都不是所谓的信任。 许光尘起身,视线扫到柜台上那个智能机的屏幕上,是一个微信添加的申请页面。 微信名叫【船到乔头自然直】,头像是一个比着耶的女生简笔画。 倒是很像她的风格,可爱中又透着一丝敷衍。 许光尘的嘴角不自觉的上弯,南乔来临城的事警方还是不用知道了。 她来参加婚礼,大概逗留几天就会回去。 今天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许光尘拿起智能手机,并没有点击同意,只是按灭了手机屏幕,把手机塞进口袋里。 抬脚推门离开。
第6章 刘晴云也是医院的在职医生,调了两天休安顿南乔,现下又要回去上班。 她一边手脚麻利的给自己收拾,一边嘱咐道:“我今天晚上就回家住了,家那边离医院近。” 南乔穿着白色丝绒质地及踝长裙窝在沙发里,手中捧着杯热牛奶。 “你好好上班吧,不用管我,我原本的打算就是来散散心,全当休假了。” “行,我把胡东辉的联系方式留给你,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找他。” “不用。” 闺蜜未婚夫的联系方式,南乔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 刘晴云这会儿已经走到门边,听到南乔拒绝,笑盈盈的回头,语气暧昧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再想进纯夜的vip区,可以联系他。” 昨晚,南乔把她和许光尘之间的事情说了个大概,虽然不算事无巨细,但刘晴云也理解了她的坚持。 每个人的感情观大概率受父母的影响最大,南乔的家庭模式,是刘晴云最羡慕的那种家庭。 父母都是高知分子又十分相爱,教育方式也不是刻板的应试教育,都是随着孩子的兴趣爱好发展,从不刻意贬低、肆意干涉,永远都是循循善诱的引导。 这也是为什么刘晴云会觉得南乔一定会回去找许光尘的原因。 如果是她经历这样的事情大概就放弃了,但南乔不会。 在那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女孩儿,面对爱情也一定是热烈且勇敢的。 南乔没有接刘晴云的话,只是让她快去上班。 眼看着要迟到了,刘晴云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把胡东辉的联系方式发给了南乔。 关门声和手机微信的声音同时响起,南乔转头看向窗外并没有理会。 和很多酒店的套房装修相同,沙发的后面是一整面的落地窗,刚刚还只是阴沉沉的,此时窗外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有很多疑问萦绕在南乔心头,心情也随着天气沉了下去。 不知发呆了多久,南乔忽然想起自从下飞机给妈妈发了一个信息报平安,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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