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朵问:“你要这牌子做什么?” 程寅止步在台阶上,万朵也停下来。 “当时没多想,”他沉思两秒,说:“大概是为了感谢吧。” 万朵似乎明白了:“它救你一命,你也救它一命?” “不是因为这个。” “嗯?”万朵不解,扭头看他。清凉的月光和昏黄的灯光交汇在他身上,英俊又温暖。 “要不是因为它,”他几不可察的笑笑,自嘲说:“恐怕你现在还不理我呢。” 他语气轻松,万朵却听得很是心疼。闹别扭的那些日子,她难受,他应该也不好过。 “可惜救命恩人找不到了。”程寅又说。 “救命恩人,谁?*” 他勾唇,笑不及眼底,声音很是懒散:“那根电线绳子。” “……”就知道他在逗她,万朵又说:“那绳子不适合放在这么漂亮的小院里,还有这路牌,也不搭调。” “有什么搭不搭的,我喜欢就好。”程寅不在意,拨开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万朵觉得他这话里有话,不由得想起最近微博上的那些言论。 “培根搭配蛋糕,味道怎么样?”他又问。 “好吃,”万朵眼睛弯起来,“本想给你带一块过来的……都被庞郁吃光了。” “对了,”她想起来,“我有礼物给你。” 趁着程寅洗澡的时候,万朵去衣帽间的行礼箱里找礼物。看见季明珠的礼物盒子,迟疑了一会儿,也一起拿了出来。 结婚后,她还是第一次送他礼物,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儿忐忑。 十分钟不到,万朵准备的话还没酝酿完,程寅已经推开浴室门。 英俊的男人带着一身雾气走到身边,万朵连准备好的半截话都忘了。 他单手擦着头发,目光直直落到她手里的两个盒子上,挑眉,“都是给我的?” 万朵点头,“一个是我的,一个是季明珠的。” 他一怔,疑惑地看她一眼,又问:“哪个是你的?” “这个。”万朵伸出右手的小盒子,程寅扔了毛巾,接过去,打开,拿出里面的白金戒指,看了看,自己戴到左手无名指上。 他手指又瘦又长,戴起来很好看。 “你怎么知道我的戒围?”他眼里闪动着亮光。 万朵老实答:“蒙的。但店员说,可以有一次免费修改戒围的机会。” “蒙得挺准,”程寅称赞,看着自己的手,感叹道:“原来带戒指是这种感觉。” “你不喜欢?” “喜欢,”他答,很认真说:“谢谢。” 他拿起随手放在床边的戒指盒,看到上面的logo,惊讶地看她:“你花了多少钱?” “……”万朵脸有点儿红。 一直想买个戒指给他。上次在学校门口,见他因为没戴戒指被老阿姨介绍对象后,这个想法就更强烈。 为了买个与他相称的品牌,她拿出所有存款,跑到美国也只能买下这个品牌的入门款。 而他送给她的,是这个品牌的顶级款。 见她没答,程寅心里有数了。坐她旁边,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柔声说了句“小笨蛋”。 “等我以后赚了钱,给你买更好的。”万朵很认真说。 他没说话,转过脸去,唇角微微扬起。 这是今晚,万朵第一次见他笑,发自内心的笑。 “不过,我们十号才发工资,这几天你得负责我的伙食。”她又小声嘟囔。 程寅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又黑又亮,“你才能吃多少,我可是赚大了。”找到这样的老婆,真是赚大了。 月至中天,时间很晚了。程寅揉了揉她脑袋,催她上床睡觉。 今天程思危守灵,明天是他,他懒得吹头发,就那么湿着往床边走去。 万朵抬起左手,提醒他:“你还有份礼物呢。” 程寅已经掀开被子,下巴往墙边的柜子一扬,“放那儿吧。” “……”万朵:“你不拆开看看吗?” “不看了。”他躺进被子里,翻身朝里。过了一会儿,见万朵还站在原地不动,皱着眉头盯着手里的盒子。 “快过来睡觉。”他催。 万朵抬头看他,依然没动。 程寅心里叹气,从床上爬过去,一手拿过她手里的盒子往柜子上一丢,另一手拉着她手腕往床上带。 知道她好奇,只是今晚要拆开那个盒子,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入睡,于是哄她,“你明天帮我拆吧,今天先睡觉。” 万朵被他不由分说拉进被子里,接着眼前一黑,是他抬手关了灯。 他把她抱在怀里,用了力气,像被禁锢在他的领地似的。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她借着院子里微弱的光观察这房间,想起第一次误闯进这间卧室的尴尬情景。 那个时候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和他一起在这间卧室相拥而眠。 她动了动身体,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抱着他闭上眼睛。 黑暗里,耳边响起他的声音,低沉辽远,像从山那边吹来的风。 “其实今天,我还收到一份礼物,是送给我们俩的。” “嗯?”万朵轻声打了个哈欠。 “爷爷是撑到今天才走的。” 万朵睁开眼睛,睡意全无。 “他那时已经陷入昏迷,偶尔醒过来,只是看墙上的挂钟。最后一次醒过来,听旁边人说已经过了十二点,他才看向我,他说不出话,但我知道他的意思……” 程寅的声音突然停住,说不下去。 万朵却明白他后面的话。 爷爷记得程寅的生日,不希望他以后再也过不了生日。硬撑到今天,是爷爷送给他们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也是唯一的一份生日礼物。 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抱着程寅暗暗发誓,以后要陪他过好每一个生日。 第二天,程寅还要去殡仪馆,让万朵在家休息,等明天参加追悼会再去。 来吊唁的都是政商界人士,万朵不认识,也不会应对,加上灵堂周围有好多记者和粉丝围着,他怕忙起来顾不上万朵。 万朵不懂这些事,只听程寅的。钟向晚却觉得不妥当,担心万朵来了北城不露面别人说三道四。 程寅站在门边,整了整西装衣襟,说有他在,别人不敢。 他说这话时气场很足,一身黑衣更是有种让人不敢轻易挑战的王者气势。 万朵确实不适合那种场合,去了也不自在,万一做错什么说错什么,被那些记者抓住乱说一通,反倒麻烦。 见程寅这么护着万朵,钟向晚满意又心疼地看着女婿,一直把他送出门去。 这一天下了一天的雨,时断时续,到了夜里刮起大风,吹落一地树叶。 追悼会这天,风潇雨瑟,气温骤降,像要应和追思厅里悲伤的气氛。 万朵站在程寅身边,胳膊上戴着黑箍,和所有程家人一起给来宾回礼。 来的人多,万朵站得有点久,程寅怕她的腰受不了,几次转过头低声问她要不要去休息。 万朵摇头,她其实更担心程寅。他一夜没睡,眼睛都熬出了血丝。他的烧是退了,但病不一定好利索了,万朵怕他再把自己折腾垮了。 眼下情形他必须得在,她也不能替他分担,只能担忧地看着他。 来的人多是政商名流,许多人不认识万朵。但看她和程寅两人都戴着婚戒,熟稔自然的互动着,不需问,明眼人一看便知她的身份。 但也有不开眼的,比如程景骁。 昨天万朵一直没露面,程景骁以为万朵和程寅貌合神离,就像樊晶都不愿意跟他来北城装装样子。 追悼仪式结束,程寅和程思危等人到门口送人。 万朵没再跟着程寅,在角落里和钟向晚以及从广州赶来参加追悼的小姑父说事。 因为万朵爸爸明天的飞机回国,钟向晚要回江城。程寅这边肯定不能立刻抽身,钟向晚问万朵是和她一起回南城,还是留在北城。 万朵决定留下来陪程寅。 因为万苍雪还在南城照顾奶奶,钟向晚和罗育翔商量着先回南城,再一起回江城。 高铁票定在傍晚,两人现在回家收拾行李。 万朵还要和程寅一起去墓地,没和两位长辈一起回家。送走妈妈和姑父,她转身要去找程寅,却被斜插出的一个人拦住。 “好久不见。”程景骁说。 万朵立刻冷了脸,“你和我也没什么好见的。” 说完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万朵,”程景骁在身后喊住她,语气讥诮,“你和他这样的人生活不会幸福。” 万朵脚步停住,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她转过身,冷冷看向程景骁。 程景骁也在看她。 今天万朵一身黑衣,黑色衬衫下摆扎进西裤,束一根细腰带,勾勒出窈窕的线条和纤长的腿。 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露出饱满的额头,一张清秀的脸着了淡妆,远远一望,好像高贵的黑天鹅。 如今近看,更是清秀动人、端丽优雅,全身上下挑不出一处瑕疵。 他当初,真是瞎了眼。 “别用你肮脏的思想随意揣测别人,我和程寅很好、很幸福。” 万朵说完转身要走,想起一事,又转回来。 “哦,对了,”她淡淡一笑,优雅说:“以后要是再见面,记得叫我二婶。” 程景骁愕然,刚刚她一笑,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程寅的影子,不动声色的讥讽,笑里藏刀,还是淬了毒的那种。 程景骁心口窝囊得不行。 恨程寅,恨樊晶,恨自己。 像被钉在了耻辱柱上,他僵硬地看万朵施施然转身,黑色高根鞋在青石板地上咚咚咚地响。 他看着她,向门口正和几个政界大佬说话的高大男人阔步走去,自信大方地站到他身边。 虽然不想承认,但俊男美女站在一起,不知吸引了在场多少目光。 他看见程寅向人介绍万朵,看见她的手背无意中碰到男人的手背,高大的男人面色如常地继续和人点头告别,并没有看她,却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只是条件反射,下意识的动作,自然得像把这个动作做过了成百上千遍。 程景骁怔怔看着交握的双手,以及两人无名指上刺眼的光环,好一会儿后,黯然转身。 第86章 她就是我的小太阳大结局大结局 晚上,送走钟向晚和罗育翔后,程寅和万朵回了西山别墅。 徐姨煮的云吞面,两人都没什么食欲,各吃了一小碗,还没徐姨一个人吃得多。 程寅吃完就上楼休息去了,万朵陪着徐姨收拾完厨房才上楼。 卧室里没开灯,光线昏暗。窗户半开,夜风吹得纱帘曳地晃动。程寅躺在床上,一动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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