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初冬了,他下半身却穿着件宽松的大短裤,脚蹬球鞋,上面一件宽松的黑色连帽卫衣,双手插着兜,就站在那儿看着这边。 叶骞北视线定住,方慈顺着他目光回头去望。 两人脚下那一小截楼梯造就了微妙的高度差。 闻之宴站在路灯下,微仰着下颌看过来。兜帽掩着他眉眼,看不清楚眼神,但她却能感觉到,他没看她,看的是叶骞北。 这身宽松的运动风穿搭,更衬他高大的身材,肩宽腿长,显出一股纯男性的侵略感。 迈巴赫62s自他身后开走。 方慈在烟灰缸里摁熄了烟,转身下了台阶。 她在走向他,闻之宴却还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她快走到他跟前儿了,他才收回视线。 “怎么穿这么点?”她说。 闻之宴低眼看她,“你不也是?不穿外套就出来抽烟?” 面对叶骞北,她精神一直绷着无暇顾及其他,这时候经闻之宴这么一说,才觉出寒意。 她伸手去捉他的手腕,“那我们快进去吧。” 闻之宴没动,手也没有要从裤兜里抽出来的意思,只说,“嘴巴过来。” 嗓音很低,一如既往,辨不出喜怒。 方慈几乎没有停顿,抬起下颌。 他低头吻她。 没伸舌头,只轻吮了她的唇肉。 到了这个份儿上,台阶上一直眼望着这边的叶骞北才转身进了门。 方慈本想解释一下刚刚的情况,闻之宴却没有要继续话题的意思,像是怕她冷,抬手拍了下她后腰,“进去吧。” 展成亦姜糖那一对在那儿卿卿我我,陈巧月正无聊呢就见叶骞北进来了,脸色有些莫名,不到半分钟,方慈和闻之宴手牵手也进来了。 陈巧月回过味儿来,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噢哟,闻少爷也来啦。” 她发挥东道主精神,问,“闻少,喝点什么?” 闻之宴和方慈并肩在长桌侧边坐下来,他抬左手摘了兜帽,“热牛奶。” 侍应生从吧台旁保温箱里拿出一瓶罐装牛奶,放到他面前。 他右手搭在方慈背后椅背上,还是那幅圈领地的架势,单手勾开拉环,五指捏着罐身,喝了半瓶。 期间,那双眼眸,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斜对面的叶骞北。 叶骞北跟他对视,不躲不避。 陈巧月冲方慈眨眨眼。 那眼神,意味再明显不过:这俩男人要打起来啦。 方慈有点如坐针毡。 心乱如麻,她扶着闻之宴的手臂,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们回去吧?” 闻之宴偏头将耳朵凑近,听清了,却笑了声,“……急什么?你跟陈巧月聊一会儿。” 方慈没听懂他后半句,就见他起身出去了。 没过几秒,叶骞北也起身跟出去。 她一脸懵懵然,要起身跟上,被陈巧月摁住,“诶,让他俩聊聊,没事儿。” - 正门顶上装了盏昏黄的灯。 闻之宴站在吧台旁,眼眸虚眯着,看叶骞北。 静几秒,他平淡地开了口,“……叶老三,活腻了?” 叶骞北笑了笑,“法律没有规定,不能撬墙角。” 闻之宴被逗乐了,笑出声,“……成。那你试试看。”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她一定不会动摇吗?”叶骞北道,“我今天才知道,你们分过手。依我猜测,一定是她甩了你吧?你怎么知道,她以后不会再甩你一次?” 闻之宴深呼吸,闭了闭眼。 不能动手,先动手的那个就输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 叶骞北点了支烟。 闻之宴淡淡地说,“……用不着以后,半个月前,她就试图再次甩掉我。” 叶骞北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以为他要撂狠话,讲一些相爱细节,没成想,他却是说这样一番话。 他略意外地,抬眼看他,静等着下文。 闻之宴却也没再多说,只静静地看着他,自鼻腔笑了声,“叶骞北,你就试试看,她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叶骞北一时无声。 这俩人望向彼此的眼神,总像是随时随地能doi,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俩人之间大概是荷尔蒙在作祟。 荷尔蒙一旦退却,横插一脚并非难事。 但此刻闻之宴态度那么松弛笃定,甚至让他去试,他反而隐隐觉得危险,也许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就像隐在海面下的冰山,看不见,但致命。 又静了片刻,闻之宴道,“我不否认,她确实心狠,之前分手那次,我怎么求她都没用,她头都不回。” “我自己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人能插得进来,但光凭我一面之词,你也不会死心,”他口吻很淡,“只有一点,我爱得比你多。”略停顿,“……那么冷的天,她不穿件外套,你就叫她出来抽烟?” 叶骞北指间夹着烟,好久都没抽一口。 他平静地说,“所以,你这么笃定?她会选择你?” 闻之宴冷嗤一声。 过了会儿才慢悠悠地说,“……这种事以前发生过,那次我跟自己下了赌注,她会选择我。她后来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告诉她,除我之外,她选择谁,谁就会死。” 叶骞北眯了眯眼,“你……” 闻之宴混不吝地嗤笑,“我什么?” “你想折腾就折腾吧,我不拦,腿长在她自己身上,你约她她也许会出来。”闻之宴似是不想再多说了,手插兜,下最后通牒,“我只希望你,知趣一点,如果被她明确拒绝了,就麻溜地给老子滚蛋。” 他比叶骞北略高个几公分,这时候走近了几步,“听明白了吗?叶老三。”
第52章 闻之宴和叶骞北在门外聊天时, 方慈一直有点坐立不安。 在她心里,闻之宴不是个会吃飞醋的人,从认识开始,他就是那幅模样, 内心稳定, 总是运筹帷幄,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相较于吃醋, 他大概率会更倾向于傲慢地目空一切地宣誓主权,就像几年前,在夜店, 众人起哄她和宋裕泽那时一样。 自信, 且岿然不动。 所以, 她倒是更担心叶骞北会不会觉得被冒犯,导致后续的生意合作无法展开。 陈巧月笑说,“叶三那个性格啊,不给点猛料, 是不会罢休的。”她拍拍方慈的手, “你别担心了,让他俩说清楚也好,总好过你夹在中间为难。” 也有道理。 方慈转移了注意力, 转而问,“说真的,你为什么突然戒酒了?” 陈巧月少见地沉默了片刻, 而后冷笑了声, “……因为不想再给他来接我的机会。” 她没点名, 但方慈知道,是在说李佑贤。 “你们后来发生什么了吗?怎么会不愉快?” 陈巧月低下脑袋摇摇头, “……问题就在这儿,”她重又仰起脸看向天花板,“他前前后后来接我,总共也有三五次了吧,无一例外,要么是我喝了酒,要么是他喝了酒,每次都是把我带到他家,”说着,她转头看方慈,讽笑道,“你敢相信?这么多次,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 方慈也一时默然。 微醺时候,人最难自控,若是相爱,且独处一室,大概是很难避免绯色的后果。所以,她大概能懂陈巧月的心情。 跟闻之宴正好相反,李佑贤是个极循规蹈矩的人,禁欲克己。可他不像是对陈巧月完全无动于衷。 “……你们有平心静气聊过吗?”方慈尽力劝解,“也许他有自己的苦衷?” 陈巧月猛地一点头,“是啊!他就是这样,底线原则是头等大事,我陈巧月,没那个能耐,能破了他的戒。” 方慈也抚了抚她的手,说,“但,戒酒总归是好事。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不瞒你说,最近戒了酒,脑子整天都很清醒,我还真的想了不少,我打算先出国玩个半年,然后回来创业。”她琢磨着,“项目嘛目前还没想好,也许会做个服装品牌。” “挺好的,适合你,”方慈笑着,“我也打算项目结束后回伦敦,你要不要来找我玩?” “好哇,跟你住一阵儿。” 两人闲聊着,方慈偶尔啜一口啤酒,大约两根烟的时间,闻之宴和叶骞北一前一后回来了。 这俩男人,神情如常,只看表情,完全猜不出刚刚进行了怎样的一番对话。 方慈凑到闻之宴耳边低声,“走吗?” 闻之宴转头,视线停留在她唇上,好一会儿,才嗯了声。 两人起身告辞。 乔叔开着车,转了一圈没找到停车位,回到居酒屋门前,正巧看到俩人出来。停了车,打开后车门。 方慈没忘给洪姐打了通电话知会一声。 初冬空气冷冽,隐隐有潮湿的气息,像是快要下雨了。 在后座坐好,方慈抬手抚上闻之宴光.裸的膝盖。 本以为触感会是冰冷的,覆上之后却感觉到一片温热。 闻之宴一肘支着车窗,偏头看她,笑说,“摸我?” “没有,担心你冷。”方慈有点儿不自然,刚要撤回手,手背却被他摁住,往上面往里面带了带,运动短裤宽大,她的手很轻易就擦着他大腿的皮肤,钻了进去。 她试着往回抽,没抽动,不由说了句,“你干嘛?” 他唇角还是带着笑意,说,“热的,不冷。” “我知道了,”前座乔叔还在开车,有外人在,她有点抗拒,“放开吧。” 闻之宴把扶手箱合到椅背里,把她拖近了一点,胳膊搂着她,低头说,“……你跟叶老三一起抽烟,我没意见,但是,能不能穿个外套?外面不冷吗?” 他果然是不介意,真是自信呢。 方慈心想着,“……我忘了。” “这事儿也能忘?” 他很明显对她的托词不满意。 “就是忘了,”方慈道,“那时候,我心里想的都是要怎么跟他对话,精神紧绷,顾不得其他。” 闻之宴眯了眯眼,“……精神紧绷?这么费劲,直接拒绝他不就完了吗。” “我是想找机会跟他说清楚的,”方慈仰脸看他,“你们聊什么了?” 闻之宴哼了声,漫不经心地,“没什么,互相飚垃圾话而已。” 方慈心里咯噔一声,“……你不会冒犯他了吧?” 闻之宴周身气息敛了下来。 他看了她好几秒,才说,“……他算什么东西?我就算打他一顿,也称不上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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