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陈景尧走到第一排,刚在座位边停下,鞋跟一扭,人跟着踉跄。 本以为自己今天铁定要出洋相,胳膊顿时被人从后头钳住。 还有一道喑哑的嗓音:“当心。” 向晚情急之下借力,手掌抓住对方的黑色西装,这才堪堪站稳。细腻的西装面料触感,以及男人贲张,紧致的手臂线条,一寸寸灼烧着她的掌心。 陈景尧一只手掌落在她腰间,将她身子带直。 他手心微凉,指腹的粗粝感与向晚腰间细腻的触感截然不同。只几秒,绅士的轻触又很快松开,留下她莫名的颤栗和不安。 向晚除了手,上半身微倾。 她看到陈景尧熨贴的西装被她扯的有些褶皱,立刻站稳脚跟,收回手闷声道谢。 不知道是空调温度高,还是窘迫烧脸,向晚的脸微微泛红。小巧的鼻尖上隐隐还浮了些细汗。 陈景尧低头看她,“不是新闻部的,怎么在这儿了?” 这个问题今天解释了太多次。 向晚将招商会的流程册递给他,又解释一遍:“临时来帮忙的。” “廉价劳动力?”他记得她说过自己实习工资不高。 向晚抬头看他。 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未免有些违和,她淡淡回了句:“算是吧。” 怎么不是呢。 陈景尧笑了下,“要我跟你们台长打声招呼吗?” 站都站不好。 真要摔进别人怀里还怎么得了。 向晚说:“不用。” 他这话熟络的令人心惊。 她跟他那点关系,哪里够的上让他开尊口的。还平白惹人误会。 陈景尧从她眼中看到了急于想同自己撇清关系的意思。 他表情淡下来,眼底盛着的那点笑意也逐渐散开,只余下一点客套和疏离。 他握着手中的册子,没再看她,边走边伸手解开一颗西装纽扣,坐下。 临走前没什么情绪地朝向晚说了句:“有劳。”
第10章 招商会开始后,向晚没再回内场。接下来的事轮不到她上场,便也乐得躲清闲。 京台今年的广告投送量不大,临近年尾,明年的项目全靠这一波招商引资。 地方台之间竞争激烈,同类型的项目拿出来观众总会比较。没话题没热度的吸引不了人,收视率自然差。 想要收视好,就得请流量。多的是地方要花钱的。 向晚躲接待处后面刷手机,就等散场后开溜。 整场活动下来整整四个多小时,里面人怎么熬的不知道,她却是困倦的很。 直到会场门打开,人陆续三两出来,向晚关了手机站起来。 回内场时,恰巧碰见台长和陈景尧在说话,两人就站在厅门口。 男人眼敛低垂,姿态闲散的单手插兜。人没抬头,身量瞧着还是要比身边一行人高出许多。 他没搭腔,大部分时候在听,偶尔抬手看眼腕表。许是因为没表态,众人拿捏不准他心思。 再说倒显得有些功利性太重了。 台长适时转移话题,邀请道:“晚上随意摆了几桌,您看是否赏脸来喝两杯?” 向晚经过时听到一句。 她低眉顺眼的,单手按着衣襟,微微福身。 陈景尧眼梢微扬,目光只若有似无的从她身上带过,便很快收回来。 他时间紧,不重要的应酬通常都是能推则推。前儿有个项目刚竣工,正是要投放广告的时候,赶着京台邀,他也来给人做个脸。 毕竟上回那事怎么也算欠一人情。 刚徐台说的话他兴致缺缺,只捡了几句听。 众人都知道,邀他晚宴也无非是客气一声,哪指望他真能去。眼下只等时候差不多将人恭敬送上车。 谁知陈景尧却是眼皮轻掀,笑了笑,“哪里的话,却之不恭了。” * 向晚进更衣室正打算把身上这套衣服换下来,就收到了主编电话。 “向晚,你还没走吧?” 向晚换衣服的动作一顿,“没,正打算走。” “那太好了。”主编说,“刚招商总给我打电话,说是有家私企的老板有意向冠名我们栏目,你在现场知道这事儿吗?” 向晚没说话,脸色却是逐渐沉下去。 对于台里的某些作风,她不是没有耳闻。 譬如茶水间来去那点流言,背地里说她什么难听的都有。诚然不止是她,每一个人在别人眼里身上都贴着一副标签。 新闻中心的一姐是如何坐稳现在的位置,靠的还不是招商的功劳。动辄有人愿意为了她投个大几百万的广告,哪有不供着的道理。 可谁会说她? 职场上弯弯绕绕的这点阴私,向晚原以为还轮不上她。 哪知道竟这么快就来了。 “不太清楚。”她回道。 “那这样,今天的晚宴,就辛苦你陪同参加。” 向晚打断他,“我晚上还有事,要不您请别人过来吧。” 主编的语气不如方才热络,“向晚啊,你应该也知道,实习生提干是在你和新闻二组的小方之间选吧?” “你说你没点实绩怎么转正?当然我这边也是最属意你,但我该拿什么提报呢?” 向晚知道,这些话都是忽悠人的。 在台里,手握资源有门路才是王道。谁会在意你那点业务能力。 她轻舒口气,压下这点心思,最终还是没说拒绝的话。 人不都是为这点五斗米折腰么。 向晚换回自己的衣服,给林峻豪发微信。 告诉她自己晚上有应酬,请他八点半过来接,这样稳妥些。 台里定的地方就在不远的一家老牌私房菜馆。 招商会不过是抛砖引玉,晚上的饭局才是真正的重头戏。众人好似都已经习惯了在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底下谈生意。 向晚步行十来分钟,到包厢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一共不过三桌,她被安排在最后一桌。 就在那位私企老板身边。 其目的不言而喻。 她拘谨坐着,没说话,尽量降低存在感。 晚宴定的是六点开席,一直拖到六点四十还没有开始的意思。 向晚四下环望,见人已经差不多坐齐,就是不知还在等谁。 直到七点过,包厢门被推开,那人才姗姗来迟。 陈景尧穿件黑色衬衫,外套懒散的随意搭在手臂。走进来时笑了笑,说道:“抱歉,临时有事来晚了。” “不晚不晚,正事要紧。”徐台亲自拦门将人迎进来,毕恭毕敬带着他往主桌去。 一屋子人也都附和起来。 向晚偷偷瞥过去。 只见那人姿态闲散,指尖夹着烟,顺手将外套递给侍应生,全然没有因为他一人耽误时间的歉意。 仿佛那句话不过是走个过场,讲不讲都无人在乎。 陈景尧坐下,掸了掸烟头。眼皮一撩,就看到坐在左边桌子上的向晚。 她低垂着头在看手机,瞧着应该是在发消息。 陈景尧想起那天在四合院,她躲在林峻豪身后替他看牌的神情。不似看他时的处处防备,反而透着股不言而喻的娇嗔。 现在也是,她唇角轻勾,指尖交错按着屏幕。 陈景尧慢慢收回目光。 席间有人上前敬酒,他摆摆手,一律回了。 自然没人敢再劝。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热络。 众人那点小心思慢慢展露,该讨的讨,该推的推。热闹得很。 向晚低头吃菜,频频看时间。满屋子充斥着浓烈的烟酒味,她还是忍不住咳两声。 那位说要冠名节目的企业家就坐她身边,观察她许久。 暗示让向晚来作陪的也是他。 人年纪不大,三十出头,接的是家族生意。父辈起积攒了些家业,到他这儿却是挥霍无度。实绩没有,花名远扬。 “你叫向晚?”他问。 向晚一愣。等了一晚上还是来了。 她稍微侧身,点头道,“对,高总好。” 这位高总目光上下打量她,笑道,“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长这么漂亮,若之前见过哪里会记不住。 向晚刚要回答,就感觉胳膊被人碰了碰。碰她的是坐她右手边的招商部同事,眼下正使劲朝她使眼色。 向晚再不愿意也只能无奈替人倒酒,“我是今年台里新招的实习生,所以高总没见过我。” 高总恍然。 他低头看向晚葱白的指尖,持着酒杯,做起事儿来斯文端庄,到底是文化人。 他对她很感兴趣。 “怎么光想着灌我呢?”高总拆穿她,笑的是一脸意味深长。 招商部同事看不下去,抬起酒杯要替向晚挡,“高总来,我陪您喝。小姑娘刚毕业,哪会喝酒呢。” 这位高总却不买账,话是对向晚说的。 “喝酒哪还能替?” 向晚见躲不过去,只好敬他一杯。 她喝得急,辛辣的白酒下肚,连着嗓子眼都火辣辣的,直冲胃去。她猛地呛咳两声。 见她爽快,对方高兴,又拿起酒壶替她倒。只是一手倒酒,另一只手却缓缓搭上她的背。 向晚浑身一僵。 她猛地站起身,避开他,酒壶酒杯叮铃哐啷洒了一桌。 闹的动静大。 对方直觉下不来台,顿时板起脸。 同事们接连开始赔笑。唯独只有向晚,她满脸通红,眼底一阵发热。 纵使心里头对职场规则再清楚,这样的场面也还是头一次见。 冠名商怒不可遏,场面一时有些难堪。 有同事来拉向晚,缓和气氛喊她给人道歉。她站着不动,也没出声。 气氛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人喊了声:“向晚。” 向晚僵硬着回头,对上陈景尧那张清隽的脸。 他的声音虚浮不真切,以至于向晚看过去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包厢内顿时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再说话。 各个眼观鼻鼻观心,试图搞清楚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和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究竟是什么关系。 陈景尧嘴上叼着烟,手里打火机一开一合,啪嗒两声。他衬衫袖口半撩,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朝她挑了挑眉,看不出情绪,眸底如冬日里的雪峰。“吃好了吗?” 所有目光都聚集到向晚身上。她喉咙口像被堵住,泛白的指尖攥着衣襟下摆。 觉得头顶的水晶灯都在晃。 私心又不想让自己和他挂钩,可她还是在他的注视下,很轻的回了句:“吃好了。” 陈景尧起身,接过外套,边走边说,“那就走。” * 跟着陈景尧走出酒店时,向晚还有些浑浑噩噩。 她身上披着的,是他刚给她的西装外套。垂直的面料,上头满是属于他的,凛冽的香氛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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