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生下来是个男丁,没叫他们老向家在她手里断了香火。也正是因为向国忠的出生, 老太太的日子才勉强好过些。 她看不上向家一穷二白还一副迂腐陈旧做派,又深陷六七十年代封建社会的泥潭不好脱身, 熬到公婆和丈夫相继去世, 也折腾不动了,一直一个人生活到现在。 老太太人老了, 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从小就偏疼向晚些, 总偷偷给她塞钱。祖孙俩亲近, 远比她同父母的感情深。 故而这顿团圆饭吃的还算温情, 客厅里电视机开着, 在放春晚。 向晚厨房收拾,老太太走进来同她闲聊。 “在京市还好吧, 工作累不累?” 向晚沥干碗里的水,笑着摇头,“我都好,倒是您,高血压的药有按时吃吗?” 老太太眯着眼,“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就甭操心我了。” “胡说,您不活个一百零八谁敢收您呀?” 老太太笑的满脸褶皱,她回头看一眼客厅,说道:“听你妈说,你跟原来的对象不好了?” 向晚垂眸应了声。 “要人真不好也不必浪费时间,咱们家这么好的闺女不怕找不到好男人。”老太太护犊子道。 向晚笑,“就您稀罕我。” 老太太叹口气,“当时你考到京大你爸一百个不高兴,我却觉得挺好,有机会走出去谁还在这受窝囊气。别管你爸妈,一辈子固步自封,老来跟着你弟落个什么下场还说不定的。” 向晚鼻头泛酸,眼角湿润,忍着哽咽笑了声,“我知道。” 老太太从外套隔层里掏出一块丝绢手帕,颤着手打开。里头有两个黄金手镯,一对金耳圈,若干个嵌宝戒。 她塞到向晚羽绒服的口袋里,“拿着,别被你爸妈知道。” 向晚摇头要推,却被老太太一把攥住手。 “我还能活多久,留着这些死物也没用,与其到时被你爸糟蹋了,不如给你留点念想。晚晚,女孩子只能靠自己的,别像你妈一样把希望放在男人身上,那才叫没骨气。” 向晚忍不住掉了眼泪,“您别胡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好。”老太太给她擦眼泪,“大过年的哭什么,不作兴的。我那儿的东西不好一次都拿给你,给你的你就先放好了。” 向晚点头。 出了厨房,老太太便不好厚此薄彼,给向晚和向阳分别递上两个红包,数目是一样的。 说过吉祥话,一家人就围在电视机前,看颇为无聊的春晚。 陈景尧的电话打进来时是十点过,向晚看了眼身旁几人,默默拿着手机回了房间。 她关上门打开台灯,窝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接起来。 陈景尧那头也是格外安静,有风声和打火机滑盖的清脆响声。 他嗓音沉哑,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在做什么?” 向晚回:“看春晚啊,你呢?” 陈景尧吸口烟,声音清冷,透着些疲惫,“刚陪聊结束,准备上牌桌。” 宜市城区禁燃,向晚家属于城郊边界,从她房间的窗户望出去,能看到绚烂的烟火,闪着明亮璀璨的星火。 紫红色的绚丽照亮她的眼眸,她将下巴埋在膝间,“陈公子是专业陪玩吗?” 陈景尧笑,“那你跟我玩儿吗?” “才不要。” 向晚红着脸。心里骂道:什么人呀。 陈景尧没再逗她,眉头松开些低头问,“拿到压岁钱了吗?” “嗯,我奶奶给的。”向晚得意道。 陈景尧听出她口气里的愉悦,说道:“老太太挺厚道。” 向晚趿上拖鞋躺到床上,“我奶奶对我很好,从小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会偷偷留给我……” 她脱口而出,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便没再继续。 陈景尧一支烟很快抽完,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家属院,问她:“怎么不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怕你觉得无聊。” 陈景尧却是哂笑声,“晚晚,我的生活也远比你想象的无聊的多。” 这句话当晚一直留在向晚脑海里,直到农历新年翻篇,她也没弄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通电话并没有维持多久,陈景尧就被人喊进屋上了牌桌。 陈嘉敏顶了她父亲的位置坐上牌桌,抬眼就看见对面的陈景尧漫不经心的,低头在看手机。 今儿除夕,她胆子也比平常大些,凑过去问他,“四哥刚给谁打电话呢,聊这么久。” 她这话一出,引得身旁多了好几个竖起耳朵的人。 陈景尧放下手机,瞥她一眼,“你很闲?” “我好奇嘛。”说着她还有些不高兴,“春节前我去了趟SKP,想订只稀有皮的包包,sa跟我说整个京市都没货,要排队。结果五分钟不到我就看到你助理抱着那只包走了出去,我问她是送给谁的,她还死活不肯说。” 陈景尧耐着性子听她说了这么一大堆,撩下眼皮问:“所以呢?” “所以四哥你究竟是送给谁的,非要和我抢。”她说完丢了个三筒出去。 “碰。”陈景尧跟上,“一只包而已,你屋里那么多还不够你摆弄?” “那不一样。圈子里谁不看这些啊,我要拿到的比别人晚不是叫人看笑话嘛。”说完陈嘉敏笑下,“所以,四哥你给我呗。” 陈景尧冷淡道,“狐朋狗友少打交道。” 陈嘉敏不依不饶:“您交的又都是什么正经朋友。就说那谢礼安,都和唐家的订婚了还在外头养女人,带进带出的生怕旁人不知道,当众打唐家的脸吗?” 本就是个八卦,圈子里谁不偷偷议论。 可陈景尧的脸色却是倏然沉了下来,“陈嘉敏。” 他冷淡的一声,将陈嘉敏喊愣了,直接闭上嘴。 “背地里说人闲话,你平时学的规矩都去哪儿了?” 整个屋子不止陈嘉敏,坐客厅看春晚的老爷子听着声儿,眼梢也不免递过来。 陈嘉敏低头,“我看四哥你也没好到哪儿去,放古代那都叫昏君。女人比妹妹重要的。” 这话稀奇。倒叫不少人错愕。 原以为陈景尧总得回上两句,没成想他什么也没说,以沉默就此揭过话题。 大年初二开始,向晚跟着家里走亲戚拜年,少不得家长里短的饭局,还有七大姑八大姨的追问。 知道她分手,方秀英便和家里亲戚都通了气,让他们多留意留意,有不错的男孩子就介绍给向晚。 向晚烦不胜烦,大过年的不好撂脸子,只得忍。 好不容易熬到大年初六,她这才坐高铁回了京市。 自从除夕夜那天和陈景尧打了通电话,两人便没再联系。男人那边忙得很,向晚也自觉没打扰。 她刚到家不久,门铃就响了。来的是同城快递,快递员把纸箱递进来,叫她签收后便走了。 向晚抱起箱子往里走,边走边晃了晃。 确认几遍,是她的名字和地址没错,她才拿美工刀来拆。拆开后是明晃晃的橙色包装,盒子里有张卡片。 ——年年胜意,岁岁欢愉。 落款是那个签的龙飞凤舞的名字。 向晚不是第一次收到陈景尧的礼物,她那柜子里有半柜子的奢侈品全都是他送的。 这次也毫不例外,只是向晚这回把包原封不动搁到了橱柜上面,将那张写有名字的卡片捏在手上,悄悄拿着看了好几遍。 晚餐是和方龄约好的,她从深城回京,无聊得很,便约向晚一块儿出来吃饭逛街。 方龄选了家米其林一星的川菜餐厅,环境清幽,装修也很有格调,偏西式的布局和氛围,不看菜单还真猜不透。 “你能吃辣的吧?”她问向晚。 “还行,不是太辣的就能接受。” 方龄点头,“那就好。我最近没什么胃口,回家这几天吃的太清淡了,现在就想吃点儿重口味的。” 向晚表示理解,她对吃的并不是过分讲究。 菜上的快,表面飘着一层层红油。创意菜经过改良,看着辣吃着却不油不腻,让人食欲大增。 方龄吃的要比向晚多些。 向晚忍不住问:“女明星不保持身材了?” 方龄耸肩,“那部电影导演让我增重七八斤,最近不需要刻意控制饮食哦。” 说完她抬头,“不过我看你最近好像也比之前看着气色好些。” “我在吃中药的。” “调理身体啊?” 向晚点头,“嗯。” “陈公子安排的?” “嗯。” 方龄啧啧两声,“他对你还真是好的没话说。圈子里都在传,说得罪谁也别得罪你,陈公子护犊子,哪天也叫人冰天雪地的站几个小时试试。” 向晚垂眸,筷子拨着面上的红油,“哪那么夸张,谢公子对你不好吗?总归也是好的,否则怎么叫你放不下。可真的好吗,你心里清楚的。” 见她四两拨千斤,硬生生把话题甩到自己身上,方龄都想替她叫好。 “打住。这才新年第六天,能别提这些晦气的人和事吗?” 向晚忍不住笑出声,随即笑意淡去,又说,“不提。咱们都别提。” 她们吃饭的地方就在SKP,楼下便是最好的购物天堂。 向晚陪着方龄进了H家,很快又被sa迎到了贵宾室。琳琅满目的衣服、首饰,鞋包推出来,看的人眼花缭乱。 方龄边试边问向晚意见,向晚虽然不关注这些,但衣品还算不错,总能给她一些有用的意见。 都叫方龄忍不住感叹:“还是跟女孩子逛街爽啊。” 向晚喝口茶,笑着没说话。 sa和方龄挺熟的,脸上挂着殷切的笑容,不厌其烦地陪她试。甚至还拿出几张浮夸的羊毛毯子来。 方龄都兴致缺缺,她掏出手机问道,“这款稀有皮能订到货吗?” “方小姐您稍等,我帮您查下。” 说完sa便走了出去,进了“小黑屋”。 向晚在她走时瞥了眼那张图片,不禁一愣。 很不巧的是,这只包下午才出现在她眼前,这会儿正安安静静躺在她那出租房里。 sa很快回来,脸上带着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方小姐,查了下整个京市都没有哦。因为是新配色,全球也出不了几只的。您要不再看看别的?” 方龄听完更没了兴致,摆摆手,“算了,那我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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