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个身,脚踢两下被子,长腿落到外头才觉得舒服些。 陈景尧自然地抓过她一条腿,搁到自己腰上,任她搭着。 窗外树影婆娑,月光影影绰绰打到帘上,折射在地板上,泄了一地的莹白。衣帽间的镜前灯亮着,他借着朦暗的灯光看着向晚的脸。 她今晚说的这些话,委实叫他有些心疼。 过去的她不愿表达,是觉得没有必要,成日抱着及时行乐的态度,随时做好跟他一刀两断的准备。 他承认,倘若是从前听到这些,他一定也会觉得,太过了。他少有窥探欲,说难听点是没有兴趣。 可现在再听她剖白,他才知道她这些年是在怎样的环境下成长。 原来过去曾感受到的,那股逆境下蓬勃生长的势态不假。她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仍然能够坚守本心,怎么能不叫人喜欢。 他喜欢到,恨不得把这过去二十五年所受的委屈通通替她抚平了。 陈景尧俯身,轻轻的吻落在她耳边,“心肝儿,你不是谁的加持,也不是谁的牺牲品。” 向晚闭着眼没说话,轻颤的睫毛出卖她的情绪。 他继续道:“在我这儿,你就是我想要的人,也是独一无二的。别为了这些事把你自己困住,没必要。” 向晚嗓音闷闷的,嘴唇却是勾着,“陈公子好肉麻。” 陈景尧被她气笑,“嗯,比不过昨晚一连说几遍爱我的向小姐。” 向小姐缩进被子里,咯咯的笑。 他把被子掀开,“别动着头上的伤。” “哦,知道了。” 陈景尧瞥过去,烦躁地问:“什么时候再去医院?” 向晚说:“明天要去换药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不会。” “你怎么知道?” “明天让孟教授给你开点祛疤的药膏。” 向晚抬头看他,“你自己怎么不用?” 他额头上那条疤并不长,在发际线附近,刘海一挡,不仔细瞧也瞧不出来。 “我一大男人不兴这玩意儿。”他说着掌心抚上她的后背,目光灼灼道:“快点儿好吧,再忍下去你男人都要没了。” 向晚的脸顿时涨红,推一推他,再不肯说了。 * 周末闲暇,陈景尧带向晚去了趟菊儿胡同。 那地方向晚去过几次,也不算陌生,只知道现在是他们几个公子哥常驻的场子。 绕过庭院枝头的海棠,里头咿咿呀呀的,坐了好些个人。 陈景尧牵着向晚进屋时,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商晔意味深长地瞥过向晚的脸,头一个吱声,“哟,咱们陈四这回是彻底要从良了。” 陈景尧一个沉沉的眼梢睇过去,对方自觉闭嘴。 向晚挽着他的手臂,脸上一阵赧色。 她抬头看过去,发现陈嘉敏和沈初棠也在,这会儿正坐在窗边喝茶。 陈景尧带她走过去,找了个空余的沙发坐下。 陈嘉敏缩着脖子,大抵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碰上陈景尧。 他一向不喜欢她到这种场合上来,但好在菊儿胡同接待的都是些知根知底的人,出不了什么岔子。 陈景尧朝她看过去,她便立马老实喊道:“四哥,四嫂。” 这一声“四嫂”喊的向晚一愣,局促的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陈景尧却很受用。他手臂搭在向晚身后,凌厉的眉眼软下来,为着陈嘉敏很识时务的那句称呼。 最终也只沉沉瞥过去那么一眼,没再开腔。 陈嘉敏瞬间松了口气,偏头小声对沈初棠说:“你看看我四哥那副样子,真是天开眼了。” 沈初棠笑,心想还好她不是头一回见到,否则恐怕也会和陈嘉敏一样的反应。 “你四哥这是尘埃落定了,这么些年兜兜转转的不容易,还不得好好哄着?” 陈嘉敏:“那还不是借我的东风,不然这把火得什么时候才能烧起来?” 她们这头聊得起劲,向晚那边却是悄悄拉了拉陈景尧的手。 “你怎么对你妹妹这么凶啊?” 陈景尧睨过去,“她骨头轻,不对她凶点儿管不住。” 向晚笑道:“我发现你们兄妹都爱嘴硬。你知道吗,你的事还是她跟我说的。” “她怎么说的?” 向晚想了下,“就说她四哥可怜啊,被打也不肯服输,她为你叫屈。还说像她四哥这样的男人根本不缺女人,怎么就非得看上我。” 说着她靠上去,问他:“她说的对吗?” 陈景尧感受到她衣料下面的那方软肉,往后退开些,笑道:“你觉得呢?” 还有哪个女人能叫他等上这么久。 向晚跟着笑,“那我哪知道的。” 陈景尧的唇贴到她耳边,轻声道:“那你回去就知道了。” 向晚实在招架不住他说这种话,把他推开了。 沙发上的小动作瞒不过众人的眼睛,大半人惊讶不已——什么时候见过陈四这样? 也有如商晔这种早就见识过的人,从牌桌上望过来,忍不住喊道:“好了啊陈四,别腻歪了,过来摸两把。” 陈景尧挑下眉,拉着向晚起身走过去。 陈嘉敏冲向晚招招手,“四嫂你要不过来跟我们聊天呗,陪他们大男人打牌多没意思啊。” 向晚犹豫一下,抬头看陈景尧。 陈嘉敏和旁人不一样,那是实打实的陈家人,她不确定他是不是有心要自己进入那个圈子。 陈景尧却是松开她的手,轻声道:“去吧,少听她胡扯。” 沈初棠问向晚是要喝茶还是喝别的,向晚想了下说:“还是茶吧。” 说实在话,她到现在见着沈初棠,其实还觉得有些尴尬。 她不知道两家最终是怎么谈的。 但沈初棠到底是被架在陈景尧未婚妻的头衔上过的,自己如今又堂而皇之的站在他身边,有心人都会往她们这儿多瞧两眼。 沈初棠给她倒杯茶,看出她脸上的局促,轻笑声,凑过头来说:“让他们瞧去好了。” 向晚微怔。 “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说开比较好。毕竟你跟了四哥,往后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遇着的机会很多。” 向晚没应声。 她看到沈初棠拿手挡着嘴,小声说:“四哥从来没有想过要娶我,我更不愿意夹在你们中间,受冷板气。” 向晚嘴唇嗫嚅两下,偏头看她。 沈初棠又说:“既然如此,不如早点抽身。天底下男人那么多,也不是只有他一个呀。所以你不用觉得尴尬。” 她的坦诚洒脱,反倒让向晚不好意思。“我知道。” 沈初棠说着往牌桌上看一眼,嗤道:“你瞧瞧四哥,我就跟你说两句话的功夫,他那眼睛盯的跟什么似的,生怕我欺负你?” 向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与陈景尧四目相对。 隔着缭绕的青烟,他那双淡漠的黑眸灼热滚烫,还是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模样,在这声色场上游刃有余。 向晚朝他笑笑,心想,许多事终归是不一样了。 从前隔着这迷雾一样的高山看他,总觉得他离自己是那么的远。像是拼凑出来的两个世界,硬生生挤到一块儿。 如今却是真能融到他身侧,以另一种身份。 向晚收回视线,专心听陈嘉敏和沈初棠聊天。 她话不多,但偶尔也能接上两句,叫她们笑的合不拢嘴。 很快就到饭点,侍应生来请他们上桌。 陈景尧下了牌桌,牵着她换间屋子,围起圆桌落座。 他在主位,她就坐她身边。 因为有陈嘉敏她们在,这餐饭吃的不算无聊。 向晚饭量小,没一会儿就饱了。她刚放下筷子,四合院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孙悦带着孙巍站在外头,两人都颇有些灰头土脸。 孙悦是陈景尧三婶,原则上是长辈,可这会儿却是战战兢兢的。 她推了孙巍一把,厢房门应声而开,众人止了话头,纷纷看过去。 陈景尧脸上神情淡漠,眼梢轻抬,只瞥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握住向晚的手,另一手掐着烟,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 孙悦来到他身旁,赔笑道:“景尧,没打扰吧?” 哪里有半点长辈该有的架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四辈分高呢。 陈景尧叼着烟,轻撩下眼皮,语气平平道:“不打扰也是打扰了,有话直说吧,这还吃着饭呢。” 孙悦嗳一声,转头踢了孙巍一脚,那人当即就跪到向晚跟前。 扑通一声,动静大的,叫旁人听着都痛。 向晚下意识往陈景尧那儿躲,顺势就被他揽到怀里。 孙巍脸上身上都有伤,不知道是谁打的,瞧着伤的不轻。他咬咬牙,也不敢抬头看,生怕和陈景尧撞上。 “向小姐,对不起,那天是我吃多了酒昏了头,才伤了你,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这种小人一般见识。” 他这段话说的顺嘴,还不知道背了多少回。倒是能屈能伸,全然没了那天的嚣张劲。 向晚指尖微蜷。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跪在她跟前。 她抬头去看陈景尧,他只是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孙悦见向晚不说话,斟了杯酒,举起来敬她。 “向小姐,我这侄儿鲁莽,冲撞了你,今天我带他来给你赔个不是。你消消气,后头怎么着都行,只要你高兴。” 向晚知道这是陈家的长辈,心底有些慌,连忙要去举杯子。 却被陈景尧一把按住了。 她潋滟的眸光看过去,撞上他沉稳的眼神,心一下定了。 陈景尧笑笑,伸手接过孙悦手上的酒杯,手一抬,朝孙巍头上浇去。 “这酒我们应了。就赏孙二喝吧,也好叫他清醒清醒,在这四九城里做人别那么狂,下回再昏头该怎么好?”
第73章 四合院的喧嚷并没有因为孙家姑侄的到来而受半点影响。 孙悦带着狼狈的孙巍灰溜溜地走了, 头也不敢回,生怕陈景尧心里那口气没吁完,又好同他们孙家秋后算账。 从菊儿胡同出来, 上了车,向晚挽着陈景尧的手臂,有些担忧地问:“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那毕竟是你的长辈, 传出去人家该说你了。” 向晚不担心别人怎么说她, 反而是怕他为了给她出气坏了名声。 话赶话的, 再传回陈家,又该遭数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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