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在怪她得寸进尺。 裴拾音只当没听懂,眨眼:“哪有,我运气一直都不好,这辈子2块钱的彩票也没中过,商场抽奖永远都是阳光普照,就连氪金冲卡,也只能轮到卡池保底。” 宋予白问:“卡池保底?” “就是有一些抽卡游戏,每到活动的时候,运营会放出画面超级精美的卡,让玩家充钱抽卡,但是这些卡的掉率很低,通常保底80来抽,才有可能会抽到漂亮卡,运气不好还会歪卡池。” n卡上有sr,sr上还有ssr,ssr之上更有ur,ur最强,最实用,也最好看。 裴拾音在玩的那个二次元恋爱游戏,因为可怕的掉率,经常被愤愤不平的非洲玩家在超话屠版。 裴拾音认认真真地跟他解释专有名词,宋予白耐心地听。 “所以,我这人运气向来很差,卡池保底就算了,还经常会歪卡池,抽到别人的老公。” 宋予白:“没关系,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零用钱还够吗?” 真是简单粗暴的安慰方式,不仅适用于游戏,也适用于现实。 裴拾音叹气:“但是我也好想被人挂在超话上用力给吸一口欧气啊。” 宋予白:“以后总会有机会的,你也可以一次就抽到自己想要的老公。” “不会了,”裴拾音摇了摇头,“就算有,我也不需要了,因为我知道,人这一生的好运是守恒的。” 宋予白取碗碟的手一顿,犹疑地递了她一眼。 裴拾音漂亮的小鹿眼里,隐然升起的雀跃和由衷的欣喜像初升的朝阳,充满希望。 “因为我遇见宋予白的时候,就已经提前花光了这辈子的好运了呀。” 她声音偏软,腻着嗓子撒娇的时候,连尾音都是裹着甜的蜜糖。 宋予白握在手里的菜刀,顺着左手食指指背的那个浅浅的疤痕,猝不及防滑了下去。 没出血。 锋利的刀刃只是擦着甲面,缓冲到了蓬松沾着水的菜叶上。 轻微的痛感在他震颤的心跳里,也显得微不足道。 他张了张唇,喉咙却是干的。 像缺了机油的齿轮带,卡着。 出不了声。 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出声。 柔光下,少女眼睛里的欣喜和崇拜,像初生的小兽,在寻找自己的主人,懵懵懂懂的每一瞬眸光里,都是无害的天真和纯良,干净得挑不出一丝杂质。 “而且,宋予白,最重要的是哦,我是单抽就出了你这张ur诶。”
第020章 心跳 透明莹润的水滴, 从他修长的指关节,无声地滑到砧板上翠绿的菜叶苗里。 刚刚洗过手的水龙头, “嘀嗒”一声,终于落下那粒悬了很久的水珠。 像窒在胸腔里很久来不出来的气息,在一种恍惚的、不真切的朦胧幻梦里,缓缓吐了出来。 只是再平常不过的聊天。 只是再平常不过的比喻。 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属于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叔侄的一个不起眼的晚上。 宋予白收回目光,用同样平常的口吻问她:“是么?那我是你的ur卡,你是我的什么?” 裴拾音托腮:“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咯。” 不该接这个话, 后面多半是陷阱。 这是一个狡猾的坏孩子,但同样, 也是一个生疏的猎人,她刚刚上路,以为前途平顺,但要躲开,其实并不算太难。 只要他不轻易走进森林,就不会有纵容她拆家的机会。 宋予白垂眸,沉默地将菜苗平整地切成一段一段。 然而, 她并不打算给他退避的机会。 “对了, 宋予白, 回答我呀,你在国外的时候, 到底有没有给我找过婶婶?我不要那种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被吵得心烦,后悔今晚不该多管闲事替她打开那盏灯。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要是有, ”脑补的画面只是起了个头,她就有点生气, “我绝对不可能再吃一口宋栗!” 连不食周栗都用上了,很有气节。 宋予白面不改色:“然后饿到了,你再想办法去外面偷吃?” 宁愿跟她绕弯子也不否认。 裴拾音不满地低哼了一声。 “我用不着偷吃,我光明正大地买外面的吃。” 他即使背对着她,也能听出她故作不在乎的声音里有明显的不高兴。 偏执的占有欲,像一只护食的小猫。 即便他只是靠近她的餐盘里加粮,她也会龇牙咧嘴地冲他哈气。 烧开的水将细面烫出高高的浮沫。 “咕嘟嘟”的水泡泡,盖掉他平稳和缓的呼吸。 宋予白将燃气关小火,平静的声音里有一丝生硬的冷意:“没有。” “是没有过,还是想过,但一直没机会?” 她咬着下唇,有短暂的犹豫——如果宋予白给她的答案是她不想要的,这个攻略游戏还要不要继续? 她不介意全身心投入这场马拉松,但她不希望这场比赛,还有其他的竞争对手,无论是潜在的或者是过去式。 虽然爱情不是必需品,但她仍然希望,在有可能的情况下,自己是他坚定的唯一选择。 犹疑失神的间隙,宋予白握着汤勺的手被沸腾的热气烫了一下。 他关火,沉声:“我说了,一个裴拾音已经足够麻烦,我没那么多时间去自找苦吃。” 骄纵偏执,不依不挠,得理不饶人,他所能接受的全天下女孩子的坏品性似乎都在她一个人身上汇集。 “哦,这样。” 裴拾音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凉哂的一声轻笑似乎是在嘲弄他撒谎。 “你没时间给我找婶婶,但有时间在拍卖场里给婶婶拍金镶玉的镯子咯?” 宋予白皱眉:“什么镯子?” 裴拾音静静地打量他脸上的表情,不情不愿地替他回忆:“就是你回国那天,还是别人跟我讲的。” 王家那个小姐的名字她不想提,提了心里会堵。 宋予白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姜岩母亲的捐赠,我不过是帮他物归原主,讨他母亲开心罢了。” 就这? 裴拾音有短暂的僵愣:“……”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伴着男人落下的话音,呈到眼前的是一小碗干干净净的阳春面。 厚实的肉酱浇在韧劲十足的素面上,小颗粒的葱花或盖在肉酱上,或浮在干净的面汤上。 被炸酥松软的油渣沉在汤底,小油花一朵一朵铺于金黄色的细面。 油渣的松香和肉酱的咸香混合在一起,光闻着味道,都让人食指大动。 足足两周没闻到过一点油荤的裴拾音眼泪就差没从嘴角流出来,兴奋的目光抬眼看他,却在腾腾热气里,撞进一双疏离的眼睛。 干净的玻璃镜片后,双眼皮的褶皱深而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眉骨的棱角深邃,粉色偏棕的瞳孔,清凌凌的,像盛了两季冬雪的寒潭。 “但不管我之前有或者没有,以后碰到合适的,我也会考虑结婚。” 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在它该有的正常轨迹里。 他觉得自己像是硬生生被一场意外撞到了另一道陌生的轨道上,一条他以前不敢触碰,只是远远看着都让人惊惧,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列车自毁的轨道。 他已被窥见一角,劣势占尽。 于情于理,都需要尽快悬崖勒马、粉饰太平。 “你也会结婚。” 冷静而理智地跟她分析现状。 “……” “我们不可能一辈子住在一起。” 裴拾音低着头盯着眼前久违的阳春面,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沉默着取过架在碗沿的木块,用最喜欢的夹面的姿势——将面一圈一圈绕在筷子尖尖,然后幸福地一口吃完被高汤泡得饱饱的面条。 但这个吃法有个坏处,吊在末端的面尾巴不受控制,会在绕的过程中,四处甩动,油污溅到身上的时候,她下意识就抬头看他。 很早以前,她就是喜欢这么吃面的,有油污溅到脸上、身上,宋予白就会一边皱着眉头,一边不厌其烦地替她擦拭。 她似乎从小,就在试图用各种方法引起他的注意,占有他的目光。 然而这次,宋予白只是不动声色地往她面前推了一包湿纸巾,示意她自己动手。 裴拾音不接,也不动,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确定,喉咙已经没有酸到让人说不出话的时候。 “你说的对,我们反正也不可能一辈子住在一起。” “我以后结婚了,会怀孕,会生小孩,如果有小朋友的一天,等他能开口说话了,他应该叫你什么?” 她像是真诚地向他提问,而回应她的,是二楼卧室关门的声音。 偌大的一楼只剩她一个人。 即便心情影响胃口,但她依旧不会浪费这顿暌违已久的美食。 无论如何,这是她的战利品,不管结果如何,她有权利享受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成果。 阳春面里的油渣酥脆。 肉酱也被熬得很入味。 汤底干净咸香。 面条的口感也刚刚好,爽口的韧道。 除了分量偏少以外,她找不到其他的缺点。 但也明白,宋予白多半是不希望她吃多了积食。 小碗的阳春面,填填腹,过过嘴瘾刚刚好。 裴拾音将汤底喝得一干二净,开了静音的手机屏幕上,消息仍在不断闪动。 卞思妤时不时给她发几条短信,问她生死。 裴拾音坐在餐椅上,一边回消息一边出神地想。 即使失态到这种地步,宋予白的道德感比想象中要高。 他没有异性伴侣,就说明她还有机会。 但如何攻略,是个难题。 “男妈妈”显然比“男朋友”更好入手,也更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今晚是她急功近利。 裴拾音眉头皱了皱,思来想去,决定再给卞思妤一次做朋友的机会。 裴拾音:【有没有什么养父文学?】 卞思妤:【啊?】 裴拾音:【我从小就没有爸爸,不知道爸爸跟女儿之间要怎么相处,所以想找本书学习一下。】 总不能跟她说,她又打算再泡一次宋予白,因为碰壁严重,所以这次决定曲线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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