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的人几乎立刻喊了句:“那件儿我免费送!” 双方成交。 烟抽完了,池国栋还是心痒痒,想续一根。 扫了眼时间,估计许扬早拿到修好的手机了。 就因为许扬过去帮过陈迒一次,陈迒这次可是亏大发了。 “你得让许扬请你吃顿好的。”池国栋说,“一百个零部件钱不够你这次修钟的。” 话音刚落,陈迒手机亮了下。 他工作时都是调静音,这会儿看见了,就着换工具一并查看手机。 是许扬的一条微信。 陈迒看完,半天没动。 池国栋问他怎么了,陈迒扣下手机说没事,还说:“这事别让许姨知道。” 不然他同桌更生气了。 * 温年拎着两袋水果回了南甜巷子。 67号门口,许扬正给一位师傅点钱,师傅接过去,背着包离开。 温年靠近一看,复古风木门居然换成了防盗门。 “怎么样?”许扬问,“这回方便了吧?也安全。” 确实是这样,关键还不用那个死沉死沉的锁链了。 但许扬能有这觉悟? 温年敏锐地嗅到一丝异样。 两人进了小院,许扬又把修好的翻盖手机递过来:“比以前还溜。” 温年立刻放下袋子接走手机,溜不溜她不在乎,见里面的照片都还好好的,压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谢谢表姨。”她笑着说。 “跟表姨还客气?咱俩那么铁。”许扬挤眉弄眼,“就是那个……那个……” “你是不是有事要说?” “聪明。” 许扬要说的是——她要夜不归宿一个月。 温年听到时以为自己幻听了。 夜不归宿,还一个月?她怎么不直接说不回这里了呢! “你早上还是能见到我的,就是晚上吧,”许扬嘿嘿干笑,“你放心!你的晚饭我都会提前给你预备好,荤素搭配,再来个汤,你回来一热就能吃。” 听听这话,她还觉得自己很贴心呢! 冷静冷静,温年问:“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晚上不回来?” “照顾病人,住院了。” 这算什么理由? 温年想问问是什么病人值得她这样照顾? 可话到嘴边打了个弯儿,她又反问自己是什么人值得许扬这样天天守着? 许扬是和颜清关系要好,也愿意承担照顾看护的责任,但这不能作为她道德绑架许扬的借口。 温年一下没了底气,但心里堵得慌,说不出理解的话。 许扬看着她,也不言语。 许扬了解温年。 颜清是娇养着让她长大,但娇的是生活质量,不是脾气秉性。 所以哪怕温年在很多事上诸多挑剔,嫌这嫌那,有时也不懂人间疾苦,但她没有大小姐的毛病。 “知道你舍不得表姨。”许扬揉揉温年脑袋,“我……” “别碰我!” 温年跳开好远。 她的头发是她的命,每天都精心养着,谁都不能碰。 许扬瞧她外甥女这警惕又嫌弃的样子,啧了声,心说小毛病还是不少,事儿忒多。 “表姨这次也是没辙了,”她说,“你熬过这一个月,表姨就能陪着你了。” 温年心里嘟囔谁用你陪,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去照顾谁?和之前那个电话有关吗?” 温年多少有点儿预感。 那次小步行街上的来电让许扬这段时间深沉不少,和人打电话也不张口闭口小甜甜了,文静得很。 许扬点头承认:“我婆婆。” “你婆婆?”温年惊讶,“你不是一直没结婚么……” 许扬笑了笑,没再多说。 事已至此,温年无力改变。 况且如果她表现的太不高兴也是给许扬压力,只不过这样一来,让她本就不光明的校园生活雪上加霜,连日常生活也灰暗了。 这就是自古红颜多磨难吗? 温年蔫儿蔫儿的,许扬拍拍她的肩膀:“你也不用太担心,锁好门,咱们这儿别的不行,治安还不错。而且,我给你找了靠山。” 温年头皮一麻:“你不会又让陈迒照顾我了吧?” 说着,赶紧看看外面。 66号的木门外还上着锁,陈迒没回来。 温年松口气:“你不要麻烦人家,我自己……” 爆炸头扎过来,许扬笑嘻嘻说:“我微信上和小迒说完了。” “……”
第7章 夜来香 温年怀着上坟般的心情来到学校。 才开学第二天而已,她却有种岁月漫长,心已苍老的感触。 杨晓桃带了小饼干,红着脸送给她。 对于这种善意,本该当着人家的面尝一口,再赞美赞美,但温年没心情,怕吃了会吐。 早自习铃响前一秒,陈迒进教室。 拉开椅子将书包挂在椅背上,他顺手拿出一本书,阅读起来。 早自习的纪律很一般。 大家聊天的聊天,吃早点的吃早点,像陈迒这样安静看书的,没几个。 温年瞟了一眼书,什么机械什么力学,她没兴趣。 从陈迒进来的那一秒起,她的感官机能就被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占据。 昨晚她差点儿被许扬气哭。 她不明白为什么许扬这么看好陈迒? 陈迒浑身上下哪一点表现出他乐于助人无私奉献了? 而许扬听完她的控诉,无辜摊手:“咱对门就住他一个,不找他找谁?” 怼的她心如死灰。 此刻,温年酝酿她的开场白。 酝酿半天,计划好要展现出的不屑的王之蔑视没拿捏住,她非常苍白生硬地说:“我表姨昨天找你了?” 陈迒翻页动作稍停,嗯了一声。 “你就当没听到。”温年又说。 翻页动作又停了一下,这次,陈迒转头看向她。 温年忙说:“我不需要帮助,我自己可以。” 陈迒看着她的目光没有移开,眼神仍是淡漠,但温年就是从这一张冰块脸上读出了“不信”两个字。 温年一阵羞恼,放下笔郑重说道:“我可以,我都会。” 她盯着陈迒的眼睛,以示坚定信心。 窗外香樟树哗哗响,风顺着窗户吹进来。 陈迒的书角被吹起,他用一根手指按住,关节上凸起一块冷白的骨骼。 温年第三次闻到了雪松味道。 一开始她还奇怪这样的人怎么会用香水?后来她想明白了,是铅笔的味道。 陈迒会画画。 陈迒也还在看着温年,他眼睛里有明灭变换的光,睫毛又长又密,像一把乌黑羽扇,眨动了一下后,转回头,说:“嗯。” “……” 你是就会发出这一种声音么。 温年觉得自己一拳拳都砸在了棉花上,但又没办法再证明什么,只好发誓似的自言自语:“我绝对用不着帮忙。” 早自习时间一晃过去。
第一节 课是马令芳的英语。 她昨天和物理课倒了课,今天是第一讲,不讲新课,讲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卷子。 “卷子都拿出来了吧?”马令芳说,“老规矩,点到的人说你的思路。No.1,The famous wri……” 马令芳停下,推推眼镜看向靠窗最后的位置。 “温年没有卷子是吧,陈迒你帮她一下,你俩看一张。” 从马令芳决定讲卷子就表现出“我不用听、我不用看”的温年,表情裂开一道缝。 这算什么? 史上最快打脸吗? 陈迒没动,马令芳催促:“你也没带啊?” 孔家奇回头看了眼,替答:“带了。” 陈迒:“……” 温年:“……” “那赶紧动换。”马令芳雷厉风行,“帮一下还磨蹭。” 陈迒再次看向温年,温年想顺着裂开的那道缝钻进去。 偏偏马令芳还补刀:“这道题就你回答吧,温年。” 不帮这节课上不了是吧? 温年抿紧唇,看到自己的那半边桌子上出现了半张试卷。 陈迒还帮她指了下哪道题。 * 拜陈迒这一帮,温年一上午陷入自闭。 午休时间,杨晓桃邀请温年一起到食堂吃饭。 昨天因为心情低落,温年没去,今天不能不去,何况还有杨晓桃能陪她。 两人下楼,往操场方向去。 路过高一教学楼时,温年看到金鑫隔着护栏和外面的几个男生说话。 鑫拧眉头快拧成一个疙瘩,很不高兴。 杨晓桃小声提醒:“我们离远些。” 温年问怎么了,她解释:“那些都是职高的学生,不学无术。” 杨晓桃小心翼翼,明显害怕这些人,温年更不好事,只是觉得站在前面和金鑫说话的男生好像在哪里见过。 进食堂时,里面有学生出来。 门帘掀起,温年无意中看到本就有点儿含胸的杨晓桃含胸含得更厉害。 都是女孩,她靠近和杨晓桃说:“不明显。你这样看起来才奇怪。” 杨晓桃愣了愣,温年笑笑,抬头挺胸。 女孩子就是要自信,要欣赏身体的美,接纳自己。 杨晓桃脸红成苹果,眼中却闪着光,冲温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稍稍挺直了背。 因为杨晓桃的讲解,温年对食堂有了了解。 但食堂里的饭,她实在不敢恭维,哪怕杨晓桃排队给她买来了招牌鸡腿饭,她光是闻闻就很抗拒。 怀蓝一中就给学生们吃这些? 常去的米其林餐厅在脑子里罗列,温年怀念的同时,想起许扬昨天的话。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公交?” “打车。” “……我就知道。” 许扬叹口气,问:“外甥女,你对钱有概念吗?” 温年不明白,对钱还要有什么概念?就花啊。 她长这么大,没有多少花钱地方,管家会根据她的喜好和要求定期采购,如果她想买衣服鞋子或者包包,就去商场刷颜清的卡或者签单。 在温年眼里,她只懂我需要的我就买,从不考虑东西分贵贱。 “你妈给你三万是吧?”许扬又问。 温年点头。 “不是我泼你冷水啊,你家的事就是因为缺钱对吧?”许扬说,“所以钱这个东西,没有是万万不能的。但照你现在的花法,你这钱坚持不到年底。” 温年惊讶:“这么不禁花?” “你以为呢!”许扬喊道,“当然了,你不够花随时找我要,但表姨的钞能力明显还差点儿意思啊。” 差点儿意思,就是没钱。 没钱,就要省着花钱。 于是,看着油腻腻的鸡腿,温年挣扎过后还是拿起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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