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伊主人与我相贴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是他的神态和他的语音都展示出他本被薄纱遮掩的欲望被敞开的愉悦。而我无论在当时如何无意地泄露出不受我控制的被唤起的天生安置就在我身体里的反应,我也无法由衷地像卡伊主人那样把产生自欲望般的爱意念叨在嘴边,或是乐意用身体露骨地传达给另一方。 不过主人似乎分不清由衷反应和顺应氛围的区别。又或是他对我的容忍度超乎了我能理解的范畴,所有不合他心意的反应通通可以被他无视掉或是不需参考我的意见就能帮我找到一个借口。 无论我如何在之前用模棱两可的语句和念头安慰我自己的,现在这件事真的发生之后,就意味着我过去在躲避思考这件事上做出的努力全都没有了意义。一切都改变了。 我需要尽快想出更适合现在的我的新一种安慰。希望通过这个我还没有想出来的东西,我仍可以在这间房间无人的时候,忘掉现实中这件事发生所带来的后果,继续进行本就在进行着的写作。 我能感觉到,我悄声产生的,违背奴隶身份的尊严是能让我的写作继续完成的必不可少的东西。 哪怕一个拥有最大尊严的奴隶比不上一个拥有着最小尊严的自由人,这份微不足道的尊严也绝不能被准许离开我。就像一个面包被丢给一个快要饿死的人时,这个面包能发挥出的作用才最大。 在想出来之前,我需要平静下来。 # 02 今天,来了几个罗马城派遣来的卫兵和两名官员。我看到护卫所穿的护甲的披风纹线和说话的语音调就知道他们来自罗马城。 他们来与卡伊主人闭门交谈,所有仆人以及卡伊主人自己的侍卫都被置于门外。 当门被罗马城的护卫再次打开时,主人在官员的包围之下出来。他好像先与我对上了视。 他用嘴型对我说“没事的”。 两名官员高一点的那位是宪兵,鼻子下面蓄了胡子的是监察官。宪兵着装饰用的轻型铠甲,检察官着镶紫色边缘的白色长袍。宪兵着装饰用的轻型铠甲,检察官着镶紫色边缘的白色长袍。 他们都穿着象征身份的衣服,再附上那份被护卫们簇拥着的阵势,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进行吹海风的社交。 他们未曾在宅子里停留,尽管主人已经提前吩咐了我们给他们备好最齐全丰盛的食材。 我观察到这两位驶自罗马的官员没有对卡伊乌斯主人明确表达出那种被看作是寻常的、显得格外隆重的尊视,不像赫库兰尼姆的人们以及我的前主人盖乌斯对待卡伊乌斯主人所表现出的那样。 甚至他们的团体共同表现出了对这座海滨宫殿以及主人卡伊乌斯的轻视。 我早就观察到有一些人会在谈话中频繁地甩开自己的头,频繁断绝开和对方的对视。这仿佛是在向所有人强调自己是有权力断开谈话的那个。 我想主人也发现了这一点,当那位检察官扭着头和后面的护卫吩咐而打断了主人问询如何招待他们的语音时。我的卡伊主人微微低下了头,像是在看这位监察官衣服上的紫色镶边。他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最后还是在他们彻底停止了说话之后复述了自己的询问。 他们昂着头回绝的姿态也表达出了潇洒。 这豪华的宫殿就餐厅和悠闲的海宴晚餐对他们的吸引力似乎不比一篮子的面包大。 卡伊主人微笑着和他们道别,不过并没有像他之前告别盖乌斯那样吩咐奴隶们照顾着客人直到离开宫殿庭院的大门。 人走了,卡伊主人拉我的手去刚刚他们关上门的会客厅里。 卡伊主人把门再次关上了。 卡伊主人摩擦着我的脑袋,自我的头顶一阵温柔的触觉传来。 “不用为我担心,没有坏事发生在我身上。” “他们来问询我一些事,尼禄皇帝发现了一场几位贵族进行着的起义计划*。现在在四处找全国里牵扯到其中的贵族。” “上一次从中央被派来找我的人是来调查赫库兰尼姆地震情况的。” “我总以为我是在跟他们打最后一次交道,但是总会又有突然什么大事发生,让我和他们碰面。” “你说,如果我和茱莉亚去隐居,不告诉任何人我们的目的地,他们是不是就完全找不到我们了。” 卡伊主人斜靠在我身上呵呵地笑着。 “就算卡伊乌斯.皮索一辈子不再和罗马城说上一句话,这个国家还是会依照它的原样。” “他们会不知道吗。他们肯定也知道。但是他们就是乐意来打扰我。” —— 译者注释: 起义计划:尼禄在位期间,的确面临过来自贵族的起义。这场起义被称为“巴尔多的阴谋”(Pisonian conspiracy),发生在公元65年(AUC818年)。这是一场由罗马元老院的一部分成员,包括盖乌斯·卡尔普尔尼乌斯·皮索(Gaius Calpurnius Piso)等人策划的反对尼禄的阴谋。然而,这场阴谋在执行之前就被揭露了,参与者们被迫自杀或被处。这场起义的失败进一步巩固了尼禄的统治地位 # 03 那卷我谈起艾丽娅和马赛卢斯的卷轴被主人给拾在手里看了。我写的第二卷,正好是我在其中写说我要藏得更隐蔽的一卷。 我把它混在许多卷轴之中。我在上面系了布条。但是时间太久了,我自己竟然早就模糊了我把它放到哪里的印象。 我倒是提前注意到了到在图书馆相隔着的距离里,主人在看这东西的时候频繁地反复地看向我。我这个傻子。 主人把卷轴敲在我的脑袋上。 然后卷轴滑溜溜地从我的脑袋上掉到桌面上。 看到那截以主人打结习惯重新绑上的布,我就煞白了脸。 这布本来是我的衣服上撕下来的一角。 “卡伊乌斯主人……我不该把您的名字写在纸上……我,我不该将您作为一个名字呈现在纸上。我,我……” 卡伊主人一边使用漠视般的耳朵对待我的祈求宽恕,一边用温和动作着的指尖拆开了卷轴。 看到里面的文字我才确定这是第二卷。卷轴被卡伊主人摊在桌面上,连同着我也被困在他的两臂之间。 我的眼睛在那我自己的文字字迹里飞快地移动,但那情景实在是让我慌了神,比起回忆起我一年以前写的日记,我更快地感受到了我跳动蹦出的心脏。 “茱莉亚在这上面形容我是最仁慈的最健美的最美丽的主人。” “茱莉亚称我为这张纸上的主人公角色。” 卡伊主人念这些我亲手写下的东西。我慌乱地去找这是在纸上的哪里和哪里。 “但是这里,‘我如果不负责为主人摘来甜美的葡萄,主人留下我这个奴隶为他做些什么。我想我不具备问询主人的资格,所以如今我期盼着主人能主动叙说他的答案。’” 卡伊主人一字不错地流畅读出这些话,这本就怪异的话被他说出来就彻底变成了能把我吃掉的怪兽。 我的头越埋越低,然后被圈住我的主人给捏了起来。 “看着。” “现在你还觉得你不具备问询我的资格吗。” 我连忙道歉说是。然后就被主人打断了。 “我白天的每时每刻都在等你来'问询'我。” 卡伊主人特意加重念了‘问询’这两个字,我无比后悔我使用过这样一个词语。 “茱莉亚自己就是一大串葡萄。我会这么回答。” “还有……” 卡伊主人像是生气了,他拍了下我的手背。 “你见过艾丽娅和马赛卢斯行……交合之事……” 这是我自己亲笔写下的胡言乱语。这可让我脸烧红了极致。 “为什么这么久了没跟我说过?” “我,我……” “我难道不应该知道茱莉亚自己经历的事吗?” “为什么不和我说……” 主人在这语言间蓄积的情绪就像询问我‘为什么不换上我给你的衣服’时的一样。 “翡狄还和你接触了身体,这简直太唐突了……” 卡伊主人在我之上,用只有贴身才听得见的低声轰得我头嗡嗡地响。 “你在上面写了四十七次翡狄的名字。” “还好你写了‘主人’一百五十二次。” “尽管里面有四次写的是‘盖乌斯主人’。” “谢谢茱莉亚让我成为那张纸上的主人公。” 我感受到卡伊主人收紧了圈的力气。然后又立刻缓缓放松掉力气。 “第一卷在哪呢。” 我的头犹如掉进了漩涡里。 第一卷和我的其他日记以及写作作品都放在了一起。 第一卷就算被看到也没关系,但是后面的,尤其是我写的上一卷,在其中我胡言乱语了不少对主人的不尊敬。 我最不想暴露的是那个放着所有卷轴的书架隔间。 在我持续的沉默之中,卡伊主人又退了一步。 “如果不想给我看,那就算了。” # 04 加拉。自从那……开始之后,我虽然照常和主人一起前往城镇,但我再也没再在空隙时间里去找过加拉。我想这是不会让卡伊主人开心的,可能这也不会让加拉更开心。 但我突然收到了一封加拉的信。信并未拆开,由结了死结的麻绳卷起拴住。由卢修斯转交给我。卢修斯是在卡伊主人去浴场之后递给我信的。 我与卢修斯见面所说的话也越来越干瘪了。我想是我也给他带来了困惑,毕竟他同样也是一名远离宫殿居住的赫库兰尼姆城镇的居民。没有人能容易地对一个贵族小姐装扮模样的人询问出一句'您难道会是一名奴隶吗?'。 这封信是拿食物胶封的口,我铺展开来之际,卢修斯就避头端着杯子喝起了他的酒。 加拉不会写字。这信是绘图。而他使用的是我都未写过的羊皮。 加拉画了从卡伊主人的沙龙到他主人的焙炉房的地图。东西大道他画在图片的中心极为明显,所以我一眼就能看出。马尔库斯·诺尼乌斯·巴尔布斯骑着马的雕像也被画出来在通往焙炉店的交叉口的中心。 加拉画了一个加粗的箭头跨越了横着竖着的街道从沙龙直指到焙炉店。 在焙炉店的位置上,加拉画了一堆柴,又在上面画了一颗苹果。 加拉让我去找他。 我卷起信,出来沙龙跑向加拉。 加拉还蹲在那个墙阴,越过砖墙,我看到他的佝偻着的身影的一瞬间就急刹了脚步,我产生了一种幻觉我们上次见面既是这次见面。 加拉看到我之后,先无意识一样地冲我张开一个温柔的笑。 “茱莉亚。” 他扶着墙起身,那些灰尘在他的衣服摩擦下显现在阳光之中, “你怎么了。” 我熟悉加拉,他现在看起来很难过,我主动上前和他凑近在一起。 我抚摸他柔软的卷发,安置他可爱的头在我的肩膀上。 “我来了,加拉,请把你的事都告诉我吧。” 一些液体掉落在我的皮肤上。加拉的眼泪比月光还要凉。 “唔……弗拉维乌斯主人他……突然死掉了。” “你相信我吗茱莉亚,我已经用尽了我的力气最用力地照顾他了。” “我相信你,加拉。” “唔…我…我没有想到他会在昨天死掉。他越来越瘦,但是他一直活着…但是他昨天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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