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这种东西对如今的她来说,是致命的。 她宁可势单力薄,最终落个粉身碎骨的结局,也好过信错人,白白把司徒家葬送到别人手里。 何况,柏琰到底是柏誉一母同胞的弟弟,就算再不是一路人,他们也流着同样的血。 她根本不能信他。 尔允甩掉脑中那种怪异的感觉,说道:“为了我的姐妹白晚央,我一定要这样。还是说,殿下,您要告发妾,要向陛下和天后娘娘说出妾的目的?” 尔允笑得更为艳丽,口中衔了一缕威胁:“殿下可是忘了,您的玉佩还在妾这里。若是您告发妾,妾就只好把与您之间的私情也都交代了。妾还会同陛下和天后娘娘说,殿下的元阳,也是给了妾的。妾就是个小小桃仙,到时候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殿下您呢?与兄嫂暗通款曲,这要是传出去……” 尔允笑盈盈望着柏琰,唇红齿白间,是甜腻的、像面具般完美的笑容。 柏琰轻哼一声,亦笑着,看着尔允。 他双手负后,如闲庭信步般,向着尔允走来,一步步走近。 他温玉般的唇,勾着一种尔允看不清的弧度,却又觉得他的笑,有几分哀怜和游离。而他琥珀色的眼眸中,尔允定睛瞧着,在一片看不清的颜色中,看到了藏不住的情欲。 男人啊,哼,不管喜不喜欢,都是能被诱惑的。 他来到尔允的近前,很近很近。尔允感觉到像是会被他炽热的吐息和强健的躯体所吞噬似的,不禁后退。 她的后腰,顶在了八仙桌上。 她被柏琰,限制在他的躯体,与八仙桌中间。 柏琰身体倾下来,鼻尖几欲贴上尔允。尔允被迫后仰,抬着下巴看着他。两个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尔允闻到了他身上,兰草的香气。 “我就知道,”柏琰道,“皇嫂处处勾着我,是想制住我,让我不能阻你,或者,让我对你心软。” 聪明人。 既如此,尔允也不装了,埋藏在她本性里的胜负欲又蠢蠢欲动起来,心墙间摩擦起兴奋的火花。 她身后已经没有移动的空间,索性一用力,坐在八仙桌上,两条藕臂勾住柏琰的脖子,“妾也很怕啊,怕殿下会告发妾,那样妾就功亏一篑,不仅没为好姐妹做些什么,还教帝子殿下给白睡了,那样妾哪能甘心?” 尔允像小猫似的,蹭着柏琰的胸口,道:“漫说是妾处处勾引您,说的好像都是妾一个人的不是。” “怎么说?”柏琰低头看着尔允,一只手臂横过她的后腰,用了些力,透露着浓浓的占有气息。 尔允道:“妾能勾着您,那也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您说愿意陪着我玩的,您敢说对妾不心痒吗?” 尔允的一只手,落在柏琰的眉骨上,沿着他的眉骨,缓缓地描摹挑逗,“您抱着我,吻着我的时候,那不是您内心想要做的事吗?您又不是专程占女人便宜的那种男人,分明就是对妾有渴望呢。” 她发现,柏琰的眉毛很好看,眉骨有型,有种偏执的硬朗感觉。或许公正而深不可测的人,多半长有这样一双完美的眉毛吧。 然而倏忽间,尔允就惊叫了一声。柏琰忽然搂着她的腰,一转身,另一手抱起她的膝窝。 尔允倒吸一口气,被柏琰抱到了腿上。他与她换了位置,现在是他坐在八仙桌上,尔允跨坐在他的腿上,一双手还搂着他的脖子,细细的腰后,是柏琰横亘的手臂。 柏琰只用一只手,就可以将她牢牢地揽在怀里。他的另一只手还握着折扇,按在桌面上。 “皇嫂,我们谈谈。”他说。 “谈什么?”尔允偏了偏头,看着柏琰。 他问:“你接下来想做什么,有什么计划,都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尔允眼角含春,却冷冷的:“我才不信呢,您凭什么帮我?” 柏琰低下头,呼吸几乎与尔允纠缠在一起:“我与你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人? “殿下知道,妾是什么样的人?”尔允心下一派冰冷,还有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知道,”柏琰道,“我与你是一样的。这世间只有我,与你是一样的,你可以相信我。不然,你真以为父皇是那么好对付的?” 尔允刚想说,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转念心下一寒,觉出不对,柏琰分明是在引诱她说出最核心的东西,她若顺着柏琰的话说,反倒更证实柏琰的怀疑。 尔允眸光一转,潋滟笑道:“殿下说什么呢?妾只是调查一些真相,哪里会对付陛下?他可是天帝,妾敬畏还来不及。倒是殿下您,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 “我是藏着秘密。”柏琰大方地承认了,“那么,皇嫂呢?要不要与我交换?” 他搂着这靡丽酥骨的妖姬美人,修长的手指,拨开尔允在方才的拉扯中有些凌乱的领口,凑近了,低哑地喃喃:“说出来,你是谁,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他抬起头,欣赏着尔允有些发红的脸颊和耳垂。 旋即他的语调郑重起来,定定道:“若你不放心,便我先说给你,你再决定是否告诉我。你可以相信我,我愿意帮你。” 有那么一瞬,尔允是真的动心了的,心里有个念头在说:就先听听柏琰的秘密吧,说不定真的可以和他合作。 然而也几乎是刹那间,尔允就决绝地掐断这一丝念头,心下冷彻如冰,亦是滚过淋漓的后怕。 她怎么可以动这样的念头?秘密、相信,这些东西与她何干? 她不会相信任何人。她只能靠自己,靠这一手织梦术。 这男人,一边与她互相纠缠着,拥她在怀里,一边还在套她的话,算计她! 尔允道:“殿下在妾这里待的时间够长了,还是出去吧。册封的时间要到了,妾还得整理一下仪容。” 柏琰静静问:“你不愿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妾该交待的,都已同殿下交待过了。”尔允松开柏琰,打算从他腿上下来,“妾对殿下的秘密也没有兴趣。我看,殿下是心里放不下我,才故意说这些教人听不懂的话。” 然而尔允还没能下地,忽然就被柏琰狠狠地一搂。她撞进柏琰的怀里,脑袋撞上他坚硬滚烫的胸膛。 那勒在她背后的手臂,用了十足的力气,竟是有一丝动气的感觉。 尔允对上柏琰的双眸,他看上去还是那么风流俊美,凌驾于万物之上,可那双眸底,却有一种犀利的东西,似是怒火,又似是无奈。他周身的气场仿佛变了,让尔允感受到一种被禁锢的窒息感。 男人嗓音低哑道:“皇嫂知道么,你是欠了我的。求我帮你撤去破虏将军,让我带你去北海之底寻司徒无愿解惑。我帮了皇嫂这些,一丝好处没有,反还被皇嫂夺走元阳,教赤帝看出,拿来笑话我,皇嫂可是把我害苦了。” 尔允本是想针锋相对,与柏琰较量回去,可猛然间,心中划过一道神思,顿时惊得头皮一抖。 “赤帝能看出……您失了元阳?” 柏琰微挑眉,眼中那似是怒意的东西散去,化作愉悦,似乎是玩赏着尔允此刻的反应:“那些擅长幻象的正神,多是能看出来的。赤帝也只是其中之一,皇嫂当真置我于不易之地。” 尔允心中顿时惊怕万分,一股懊恼的情绪袭来。自己真是,怎么就把这一茬给忘了?她靠着织梦术,笼络住柏誉,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深受柏誉的宠爱。可她还是元阴之身,若是被赤帝朱靥看到…… 尔允心惊地想着,上回在天后的生辰宴上,赤帝朱靥估计就看出来了,只是埋在心里没说而已。而且,如今情况与那时也不同。那时还没传出自己盛宠的事,她就算是元阴之身,也尚且说得过去。可现在,谁都知道柏誉宠她,她都要册封帝子妃了,还是元阴之身,分明就是最大的破绽! 这世间擅长幻象的,除了赤帝朱靥,还有玄帝灵罗。灵罗是蜃一族的,所谓海市蜃楼,蜃生来就能千变万化,灵罗也定然能看出她不妥。 而除了这两位,保不齐还有别人。待会儿她就要出席册封仪式,诸神都会来致礼观瞻,万一有人戳穿她…… 怎么办? 思绪尚还未想完,尔允的目光,就已颤抖地盯向柏琰。
第147章 梦魅(23) 尔允的脑仁腾腾地跳, 她为自己心中忽然产生的这道念头,感到疯狂惊心。 她居然在想着,赶在册封仪式前, 让这个男人,拿走她的元阴。 她疯了吧? 想否决这个想法,她明明还可以靠织梦术, 让前来观礼的宾客,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但是,以后呢?以后她顶着元阴之身,走到哪里,看见一个人, 都要对他织这个梦吗? 那她一定有疏漏的时候。 这个破绽,她不能存有侥幸的心思。 “皇嫂为何这样看着我?”柏琰笑问。 罢了,尔允心一横, 自己早已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清白又算什么呢? 她双手撑着柏琰的肩膀,稍稍坐正一些, 然后贴到他耳边, 小声对他说了几句话。 说完,还是无法控制的红了耳根, 双颊也染上两团酡红。 “皇嫂竟是要玩真的?”闻言, 柏琰瞳中变身,打量着尔允。她绯红的脸, 美得惊心动魄,像是晴朗春日临近黄昏时的秾艳霞光。 “这是为了制住我, 豁出去了?” 尔允一咬唇,一双眼蓄了水光:“殿下, 其实我还是元阴之身。” 男人通身的气场,在听完这句话后,明显愉悦起来:“哦?我想也是,皇嫂既能把整个西宫玩弄于鼓掌之间,又何必真舍了自己,侍奉柏誉呢?” “我怕被识破。”尔允央求着,声音细细的缠着人的骨髓,“殿下,求您帮我。” “为什么不去找皇兄?”柏琰说,“离仪式开始还有些时间,你现在去找他还来得及,也名正言顺,不是吗?” 尔允眼角向上一翻,咕哝道:“殿下明知故问,我才不想让他碰呢。” 柏琰感叹:“皇兄真是可怜。” “殿下……”尔允央求道。 美人的一双眼也红了,眼角本就打着妃色的胭脂,再一红,更像是受委屈的小兔子,想钩子那样让人爱怜不已。随着她眨眼,眼皮下两颗泪痣殷殷如血的颤动。这样的神态,柏琰想,便是最无欲无求的佛陀圣子见了,也要为她破了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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