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乐瑶见过几回胡崇,虽然比不上赵泽兰那副芝兰玉树的模样,但胜在俊朗不凡、气宇轩昂,很有武将风范,也便没有什么多说的,高高兴兴地待嫁。 她近来高兴,待人处事也温和,赴宴前夕庶妹吕乐萱不知从哪听来长公主这回也去,同她商议着也带上自己。 吕乐瑶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庶妹打的什么算盘。 嘉宁长公主很少赴宴,这还是她回宫之后头一回出门。与长公主殿下有关的,要么是冲着定云侯府,要么是冲着皇家。 自己这个庶妹一向心气高,若是从前定云侯二子还能在她考虑范围之内,现下赵兹华丢了官职,必定被她放弃了,这时候接近长公主,也就是皇上和肃王了。 皇上还有个吴氏的皇后,她不至于敢去和吴淑函对上,怕是想着肃王妃的美梦。 不过庶妹既然舍下面子找到她头上了,也不妨卖她个人情,往后如何总之还是看她自己的造化。 许是上天都给了机会,吕家的马车刚停下,后脚长公主的凤轿便跟着过来了。 恭扬侯夫人领着吕乐瑶和吕乐萱留在原地等候朱槿过来拜见。 长青长松陪在朱槿两侧,率先下了车,后才扶着朱槿下车。 朱槿今日穿着雪青色妆花缎宫绣衣,织金花凤,禁步明珠,是实打实的公主服饰,华美艳丽。朱瑜的容貌一向是贵女们私下津津乐道的,朱槿与之相似的五官却不同于朱瑜展现出的冷淡俊美,像是烟柳林间的一株紫兰,清扬美丽。 她显然是见着这一行等着自己的贵妇千金们,身旁从后面绕出一个朱墨玄衫的内臣,轻声提醒着朱槿。 朱槿便露出一个浅笑径直朝他们走来,不过那笑不达眼底,走得近了甚至能看出几分眉宇间的忧愁。 吕乐瑶是不知道她在忧愁什么,不过想来皇室的烦恼恐怕比自己也是多得多的。 好在自己不贪求,父母也都照顾,若是生成吕乐萱那般每日耗心耗力地给自己打算,实在是累得很。 “拜见嘉宁长公主。” 恭扬侯夫人先向她行了礼,吕乐瑶和吕乐萱跟着朝她拜见。 朱槿尚不习惯他们毕恭毕敬地姿态,却也照着苏玉何太妃和苏玉的嘱咐,冲她们道了一句“平身。” 恭扬侯夫人应当是很熟悉这些,也不觉得向小辈施礼有多不好意思,起身后便笑起来,“殿下若不弃,可与臣妇一同进去。” 朱槿既然还不清楚恭扬侯府,也应该不熟悉景江亭。恭扬侯夫人首先卖了个人情,朱槿也没有理由拒绝。 “那便多谢夫人了。” “殿下折煞臣妇了。” 吕乐瑶明显感受到身旁的吕乐萱雀跃起来了,心里一面觉得吕乐萱吵的厌烦,一面却想的是,朱槿不愧是皇上的胞妹,与赵泽兰还是很相配的。 不过,今天秦妍据说也会来,不知道对上真的对上长公主了是不是还像那天一样勇敢。 吕乐瑶心情好了不少,笃定了秦妍今天不好过。 她不好过自己就好过许多。 一个地方官的嫡女而已,就敢对侯府摆脸色,也不想想秦家在江南摸爬滚打的时候,恭扬侯府便已经是京师根深蒂固的高门了。 朱槿虽是来了,却是何太妃替她作的主意,说她最近心情不好,要她出门散散心。 修安自伤好之后也恢复了平常的做派,然而也并非是对之前的事毫无芥蒂,朱槿能感受的出来。与之相比,原本看着冷淡的修仁反而在朱槿心里显得更加亲信。 不过,朱槿之前同昙佑说的也确实是真话,她并不讨厌修仁这样的人,反而对他更多几分喜爱。 毕竟,朱槿一直在与修仁这样的人相伴成长。 昙佑一身青衣,立在朱槿被簇拥的朱槿身后。 他本不欲出门,也是多亏了何太妃提及过昙佑这样久居深宫不妥当。 朱槿并不在意京中人对自己的评价,但昙佑听了何太妃的话却不能不为她考虑,朱槿自然乐得和他一同。她习惯他身上的菩提与香檀气息,哪怕离得远远的,但在身旁总是让她安心一些,不至于让自己孤身一人的感受。 本朝倡佛,自太皇太后杨氏诚心向佛奉为美谈,便繁盛于京。 恭扬侯夫人久闻济惠德名,头一回见到他的弟子,不成想是如此一个清俊的儿郎。 吕乐瑶见母亲神情的细微变化,也抬目看去,也为之微微愣神。 他先前垂首施礼还看不清形貌,离得近些才清晰的看出如松竹般挺拔的身姿,朗如明月,面目怀柔,逸世出尘。 若为勋贵簪缨,风流京华,想必也是一道佳景。 吕乐瑶不由得惋惜。 这时候她倒看得起吕乐萱了,她半点不为所动的模样,匆匆掠过一眼昙佑,便一直用余光偷偷观察着朱槿。 “长公主殿下瑰姿艳逸,仪静体闲,又精于佛法,备受宠爱,想来定云侯夫人真是好福气,得了这么个好儿媳。” 女子闲话家常,必然是提及婚姻嫁娶。朱槿与皇帝同岁,是为太皇太后守了重孝,恭扬侯夫人也就不拿她作孩子,张口便是婚事。 第十五章 画舫 朱槿只是僵了一瞬,立即恢复了常态,只回了一句:“夫人抬爱嘉宁了。” 她话里局促,恭扬侯夫人只当她娴静,没有多听过这些话,想着自己还是唐突,便又说起其他:“殿下自谦,我府上几个姑娘倒都顽劣,若是有殿下一二分风采,怕是夫家会好找得多。” 她笑意温柔,自然而然地把吕乐瑶和吕乐萱引了出去。 朱槿便看向二人,两人都是花容月貌,但吕乐瑶通身自信华美的气态显然看出受着家族宠爱,吕乐萱则在她投来的一眼飞速回了一个浅淡的笑容,打扮也素一些,柳眉杏眼,像是个柔心弱骨的人物。 这哪里不好找夫家。 恭扬侯府的牌子摆在那里,两个姑娘又是姿容妍丽,朱槿心下微叹,却也很想知道恭扬侯夫人想从自己这个万事都需要依赖皇上的公主身上得到什么。 景江亭轩榭楼台几经扩建,工巧精致,临江还停着几艘华丽的画舫。 向守卫递过帖子后马上有人高唱,“嘉宁长公主到!” 朱槿十八年的生涯中少有这样高调的时刻,顿时园中众人纷纷一拥而上一口一个拜见,声音整齐中又夹杂着许多细小的差异,听得朱槿脑子嗡嗡响。 吕乐萱看着涌上来的众人烦躁的程度更甚,咬着下唇又随着嫡母和嫡姐离得远了些。 朱槿喊过平身,几道再明显不过的注视落到她身上,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修仁同长青长松换了位置,到了朱槿身边,替朱槿解释:“那是定云侯府三姑娘赵含意与表姑娘秦妍。” 夫人的聚会自然和小辈们不同,眼下只有秦妍,看向朱槿眼中的敌意实在明显。 戏本子里这种情节可不少,朱槿猜也猜得出来是赵泽兰的缘故。 昙佑倒是对秦妍的目光皱了眉,朱槿却道:“你不是同昙明有约吗?不然先过去吧?” 他只是无人在意的小角色,今日露过脸也就罢了,昙明约过他见面,昙佑是打算中途离席去找昙明的。 只是此刻,他犹豫着道:“赵泽兰今日应当也在,殿下多注意些。” 朱槿轻笑,“我好歹是个长公主。” 昙佑默了默。 “让修仁跟着你,晚了一起回宫。”朱槿道。 修仁犹疑片刻,应了一声,昙佑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转头时吕乐瑶带着吕乐萱朝朱槿重新走来,“殿下可想游湖?景江亭别的不说,江畔景致宜人,游湖会有不少乐趣。” 吕乐萱听到她这么说自然求之不得,也跟着道:“是啊,每次来景江亭坐画舫的人可多了。” 朱槿冲她们微笑,点头答应:“好啊。” 几人正说着,赵含意的声音也插了进来,“欸,殿下要去坐船吗?” 赵含意第一次见朱槿,见了面对她倒是有不少好感,便拉着秦妍凑了上来,她是未来驸马的妹妹,头一个冲上来旁人自然没话说。 她又行了一个简单的拜礼,“臣女赵含意,殿下要是游船不如也带上我们吧。” 朱槿原来是想避开秦妍的,只是眼下前脚刚答应吕乐瑶,再反口未免刻意,只好再次微笑点头,“那就一起吧。我头一回游船,还请你们多担待。” 性格也随和。 赵含意默默在心底给朱槿打了个勾,脸上的笑意更甚。 吕乐瑶目的达成,也勾了笑,挽着赵含意的手将朱槿身边的位置留给吕乐萱率先道:“殿下,我们先去为您找船。” 吕乐萱目的明确,自然紧紧跟着朱槿,这样一来秦妍就落了单。 她没赵含意那样天真单纯,明白了吕乐瑶是故意的。 朱槿很犹豫要不要与秦妍一道,还未开口秦妍便一个人转身,吕乐萱也同时对她开口:“长公主殿下……” 朱槿只好作罢,边走边看向她露出微笑。 “听闻长公主殿下自幼在太皇太后膝下长大,”吕乐萱道,“殿下是个极有佛缘的人呢。” 她的话音轻轻的,很符合她弱柳扶风的长相。 朱槿淡淡笑着,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道:“侥幸抄过几卷书罢了。” 两人相携进到画舫,吕乐萱挑着话题聊,称不上一见如故,但朱槿能够理解。 就像有人天生契合,有的人却要使尽浑身解数才能得到一点反馈。 朱槿不介意去做一个好心人。 画舫牵着粗大的麻绳系在岸边,稍微动作就摇晃起来,吕乐萱这时候讨了个巧,自己先上了船,让朱槿搭着自己的手上来。 朱槿这下真心实意地冲她道了声谢,只是身后马上传来秦妍的冷笑,“恭扬侯的姑娘就这么上赶着给人为奴为婢吗?” 她心里有气,一面是冲着吕乐瑶,一面却是冲着朱槿。 吕乐萱是庶出,自小做惯了居于人下,但恭扬侯府后宅并没有那么多不知规矩的人,敢当着吕乐萱说她谄媚,此时涨红了脸,却碍于秦妍的身份不敢出声。 吕乐瑶心里骂了一句废物,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表姐,”赵含意回过神,出口替吕乐萱解围,“乐萱姐姐是好意。” 朱槿笑笑,也道:“本宫第一次上船,要多谢乐萱照顾。” 朱槿既然开口,秦妍便转了话头,“听闻长公主殿下与陛下一母同胞,生母是前陈贤妃,外祖是先帝太傅,十年阁臣,想必殿下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吧?” 秦妍的舞艺闻名江南,自小由家中寻名师教导,她真不信一个在山里长大的名不见经传的公主有什么资格嫁给赵泽兰,而且公主出降,朱槿是君,赵泽兰是臣,她还得压赵泽兰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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