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笼心口像是巨石落下,狠狠砸了一下,又心痛又酸涩。 “天机女,还不领罚。”庄严之声说道。 谢灵笼将泪水抹去,她望着神佛,一字一顿道:“天机女谢灵笼,领罚。” 双手交叠,头磕在上,神佛消失,她又回到了竹舍。 磕在地上的谢灵笼连忙抬起头,脸上的阴文散去,连同她手上,身上的阴文也全部散去。 她现在好想去见一个人,好想,好想。 站起转身,她发现门边多了一个人。 这人身着银白士服,头别双边银松发饰,戴绿滴额饰,单手撑在门边,衣衫有些凌乱,气喘吁吁,惊慌不安。 可在他看见谢灵笼转过身时,身形往后一撤,似是要离去。 “等等!”谢灵笼哑着声喊道。 雪松落闻声不动了,他看着谢灵笼朝着他走过来,低垂下眼。 脚步慢移,眼中的雪松落逐渐放大,他站在阳光之中,背逆光束,头上的银松发饰反着光,耀眼极了。 走到他面前,谢灵笼视线划过他的脸庞,鼻梁,眉眼,最后将目光落在那漂亮的额饰之上。 伸出手,抚上额饰,摸到佩戴之结。 雪松落双手微动,想要阻止,却还是没有动弹。 额饰被取下,赫然显露出一块疤痕。 喉咙发疼,谢灵笼用手碰了碰这块疤,随后眼泪流落,她抱住了雪松落,将头埋进他胸膛之中。 雪松落却像是受了惊,呆愣在原地,跟根木头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手指微动,小心翼翼地搂住谢灵笼。 “雪松落。” 温暖之臂环身,谢灵笼低声叫着。 雪松落低着头看她,眸光深深浅浅,似有星光浮沉:“嗯。” “我愿意。”谢灵笼将头从他胸膛中抬起,眼角泛红却坚定地看着他。 “我愿与你同甘共苦,同生共死。” “好。”雪松落喉结滚动,颤抖地回应道。 长风携卷一缕青丝,缠绵交织在一起,阳光牵出微波荡漾,轻撒在他们二人身上,共诉着如愿以偿。
第100章 生机现(4)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绿枝之上,颤颤晃动着,勾住一缕青丝。 一只素手将其挥开,与身旁之人停下了脚。 回首看着天机阶,层层消失,最后隐没在了树林之中。 谢灵笼望着天机山,还是那般不染俗尘之气。 当年,也是这个时候,她回了天机山,却是满目疮痍之景。 现在,十二年后,她又回了天机山,一切回归如初,天机山还是以前那个天机山。 还好,这样已经很好了。 扬起欣慰满足之笑,谢灵笼伸出手握住雪松落的手:“我们走吧。” “嗯。”雪松落视线从谢灵笼握着他手之上挪开,回握她。 步履缓缓,衣衫翩翩,雪松落偏过头:“你…要跟我回,千机阁吗?” 谢灵笼对上他琥珀绿色的眸,想了想:“好啊。” 一抹温柔在琥珀绿眸中涌露,弥漫开,他嘴角微微勾起,收紧手:“嗯。” 这抹笑意浅浅,却也让谢灵笼露出了笑。 鸟雀啾鸣,高低起伏,和成一首欢快而悠然的曲调。远山连片,皆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之下。 周围的树木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草地,偶尔会冒出几朵小花,随风而动。 “不过,我还要先去一个地方。”谢灵笼说道。 “去哪儿?”雪松落问。 “去找朴南砚。”谢灵笼的话带上几分肃然。 雪松落点头:“好,我陪你。” 两人御剑飞行,很快便来到了朴南砚的住处。 他依旧在他那座小屋子里面待着,没有回抱朴子。 入目的是围着篱笆的小院,里面种了许多灵草,谢灵笼一株株看过去,站在门口敲响了门。 很快房门就被打开,朴南砚还是不修边幅的模样,拿着酒壶仰头一饮:“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怎么会呢。”谢灵笼说道。 朴南砚让开身:“进去吧。” “好。”谢灵笼往前一步,她身旁之人也要上前。 “雪松落,你在外面等会儿。” 谢灵笼出声,看着雪松落让他安心:“这是我与朴南砚的私事。” “嗯。”听此言,雪松落也不再上前,安然现在院中。 进入屋中,房门被关上。 谢灵笼跟着朴南砚来到了她之前坐的那张小桌前,朴南砚放下刀扇:“伤都好了?” “无大碍,多谢你的丹药。”谢灵笼将丹药两个字咬得慢了些。 “如此,你该履行诺言了。”朴南砚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注视着丝毫未听出自己言外之意的朴南砚,谢灵笼干脆不弯弯绕绕了:“我说过的事会做,但在此之前,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朴南砚应得爽快。 “第一,你从见到我那一刻,是不是就在谋划了?”谢灵笼问道,她双眸一片严肃之色。 朴南砚掀掀眼帘,将刀扇重新握在手中,轻轻拍着:“不是。” 谢灵笼面色未改,随后又听见朴南砚道:“我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所以,你才能在见到我时,给出专门治疗我伤势的丹药。”谢灵笼抿抿唇:“你是根据雪松落的经脉之伤炼制的。” “嗯,不错。”朴南砚点头承认。 “第二,你为卓朝歌做过事。”谢灵笼肯定地说道。 “嗯,做过。”朴南砚气定神闲地应下,仿佛不是什么大事。 “你为她做过什么?”谢灵笼眼尾一压。 朴南砚靠在椅子上,轻笑一声:“你不是都猜到了吗?还要我亲自承认才行?” “对!”谢灵笼看着他,眼眸逐渐加深。 就是因为想到的事过于离奇,她才不得不问,她才要亲口听到朴 南砚说。 “行。”朴南砚说道:“我给她炼制过丹药,为她绘制过阵法,出谋划策,提供情报,都做过。” “不是这些。”谢灵笼眉头一皱。 “不是这些?”朴南砚唇角一扬:“我为她做过的事可多了,你要问哪些?” “小小的绣花鞋,为何会这么凑巧出现在潇湘。”谢灵笼问道。 “卓朝歌想收复鬼新娘,奈何一直寻不到消息,我派人寻到了她的墓,但她依旧没有屈服,索性我也不管了。”朴南砚慢条斯理说道:“后面有确实是一个盗墓贼偷了鬼新娘的绣花鞋,本想管,但我觉得你肯定会去找绣花鞋,于是就引它去了潇湘。” “你知道我没死。”谢灵笼不禁发问。 “自然。”朴南砚说道。 “好,魂走路是邪术,施法人是卓朝歌的,你们有何目的?”谢灵笼继续问道。 朴南砚捞起自己的酒壶:“她很讨厌她那副躯体,所以想换一个。魂走路引魂可重塑新的躯体,是她的想法。” “若用此法,她会如一般婴儿,记忆全失。”谢灵笼看着朴南砚仰头喝酒:“你在这种做什么?” “替他炼制了一种药,保她记忆。”朴南砚说道:“当然,也仅仅如此。她之前本想着此法行得通,便找一个修行厉害的女子做此行径,但你回来了,她就盯上了你。” “毕竟,你才是真正的天机女。” “画皮鬼幻化观音呢?”谢灵笼问道。 “嗯?”朴南砚说道:“这是卓朝歌想要验证妖物能不能拥有灵力,要说我做了什么,帮她看着而已。” 谢灵笼深吸一口:“清心镇是你故意引我去的?” “没错。”朴南砚大方承认:“传你去阎罗殿的千里传送阵也是我控制的。” 沉默不语,谢灵笼就这般看着他,似是在思考。 朴南砚从储物戒中摸出一个铃铛,当着谢灵笼的面,取下手腕上的一颗红珠子,将其放入铃铛里面:“懂了?” “所以,拦截水仙也是你的手笔!?”谢灵笼压着怒意说道。 收回铃铛,朴南砚将谢灵笼眸中的怒意收尽,他道:“是我的提议。” “你怎么能!”谢灵笼怒拍桌子。 可朴南砚却坐直了身,他说道:“但我没想过她会死。” “我在阎罗殿这边不提供一些主意办法,她不会相信我,卓朝歌为何一直未有动手,是因为我跟她说我有办法将你只身引到她面前,所以她听了我的,没出现在战场上。” “她后来见局势不对,便要我想办法,我让她去杀百家领导人,水仙。”朴南砚说道:“但我并没有想过让水仙死,我以为你能救她,可惜了,卓朝歌的鬼母能让人魂归魄散,连你也救不了她。” 灵光一闪,谢灵笼问道:“那个沐泽是你。” 来叫她与雪松落帮忙的是,伪装成沐泽的朴南砚。 “是我。”朴南砚说道。 谢灵笼不开口,但眼中的怒意却平息不见了,她情绪有些复杂地问:“你为何要这样做?” 一边站在他们这边,为他们提供丹药,治病疗伤;一边又与卓朝歌同流合污,为其出谋划策。 “我早就跟你说过。”朴南砚手中的金色刀扇再次挥动:“我要见她。” 见月金枝。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见她。”朴南砚神色黯淡下去:“帮你,因为你是天机女,帮卓朝歌,因为她有天机书。” “你们不过都是我用来见她的棋子而已。” 黯然神伤之色隐去,随之而涌的是轻蔑之情:“不光是你与卓朝歌,未姳诗也是。可惜,成稠辞没把人抓住,只能放弃。” “而你与卓朝歌,你猜猜,若是你没赢会是怎么样的结果。”说着他便再喝了一口酒。 “我该说,不愧是你吗,抱朴子。”谢灵笼竟也露出了几分笑意,只不过这笑冷冷,不达眼底。 “还有什么要问的?”朴南砚拉起要滑落的衣裳问道。 “你就不怕,我问完了反悔不替你做事吗?”谢灵笼说道。 “呵。”朴南砚轻笑着,将酒壶放下:“我了解你,谢灵笼,你不会做这种事。” 房中忽而安静,只有扇子轻拍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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