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要看看,那是位什么牛鬼蛇神! 听见长墨的话,季稻简直受宠若惊,她瞟了眼马车,手上的书还举着。 却见更惊讶的,那位竹子味儿的公子竟然掀开车门帘走下来。 小厮更是惊讶,忙走过去,放下自己的纸伞,替他撑伞:“公子?” 姜黄色的油布伞被缓缓撑开,扬起。雨隙与伞隙穿梭之间。 四目遥遥相望。 季稻看他。 他的眉眼修长疏朗,眼如桃花,仿佛有千尺谭水。而她映入他眼底,却如映入潭水的月,明亮异常。 季稻很喜欢他的眼睛。 对这个小竹子,季稻更是满意得不得了。 同样的,商温也在看季稻。 少女淡抿樱唇,不知为何眉目颦蹙净添几分忧愁,不知为何湿眼眶湿漉漉的微微发红,不知为何看上去那般美丽又那般脆弱。 她站在细雨之中犹如飘荡的浮萍,仿佛任风一吹便会散落一地。 只是不知这柔弱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商温心忖。 这次她演得绝对好! 季稻在心中洋洋得意。 却见商温只是目光深邃地望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张口,似有千言万语诉说不尽。 这种表情,季稻见过的。 心头小鹿乱撞,紧张得连话都不会说。 季稻微微发神。 记忆中似乎有人就是那样。 “季稻。” 季稻甩甩脑袋,试图将脑子中全部情绪甩开。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 断桥残雪,一见钟情,最后都是互定终身,惨遭背叛的结局啊! 开局总算对了! 结局还会远吗? 季稻一脸期待。 谁知商温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一个呼吸,他目光便微微下移,视线落在她泡在水里的鞋上。 怪不得看上去这么柔弱,原来是天天在乱折腾自己的身体。 季稻不明所以,下意识随着他视线下移。 她动了动脚,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没毛病啊,两只脚都在地上呢。 难道这还是个足控? 玩得这么变态? 季稻陷入沉思,那这种情况,她是不是得脱个鞋展示展示,投其所好? 看见少女一脸茫然踩了踩水,荡起的水花晕湿了她裙摆的商温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有没有脑子?” 季稻:“???” 她都没骂他变态,他怎么反而对她人身攻击? 第2章 他的竹子香 喜欢他的手? 怎么和美人说话的呢? 这狗男人知道什么叫爱情吗? 怎么跟那些个臭道士一样冷冰冰硬邦邦的,不解风情! 季稻气得脸都红了,轻抿着的唇下意识咬下。 更重要的是他那仿佛不喜的表情,让凭借自己容貌从来都无往而不利的季稻第一次感觉到了无措。 她原本想着问问对方去哪儿,搭个马车,一路上跟他熟悉熟悉亲近亲近,套一套他喜欢哪样的女子,她不会,但她可以学。 作为一个认真勤恳的“厨子”,学会料理各种性格的美食也是一大趣味。 但是,对方半点不接招,那些借口都因为他的蹙眉和不喜而变得毫无意义,季稻进退两难。 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是季稻这个生前连饭都没有做过的。 难啊! 但她丝毫不敢表现出来,生怕自己会更加让商温对她避之不及。 如果令他厌恶,那以后不就更难接近他了吗?那她岂不是还得再饿几百年? 所以她忍! 忍忍忍! 季稻下意识的眉心皱得更深,强行把心中的郁闷和委屈狠狠咽下。 等她把他拐到手,看她不好好嘲讽他! 季稻虽然这么想,但是表面不敢表现出来。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带着些明显的许讨好:“郎君说什么呢,奴家身体很是康健,怎么会脑子不好?” 她掩面,眉眼间皆是惊诧和为难,似乎对商温的话很是不解和伤心。 “你很生气?”商温盯着她的眉心,一言道出了她拙劣演技下的忍气吞声。 季稻心底一惊。 她演得这么好,这人怎么能知道? 他是不是有什么能看透人心的能力? ……听说青城山上有捉鬼的道士,很是厉害。他看着长得人模人样,还是竹子味儿的,不会就是竹林中潜修的道士吧? 季稻惊疑不定。 “不,奴家怎么会生气……” 季稻湿漉漉的眼神,微红的眼眶,如清水洗涤的眼眸似小鹿般胆怯。她捏紧纸伞,十分无措。 商温站在雨中,断桥的水一波一波袭来,他只看着她,那眼神太过深邃,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的心虚。 季稻忍不住倒退一步,泛白的指节缓缓收紧,越发胆战心惊。 小竹子怎么一直盯着她? 为什么要这样一直盯着她? 他是看出了什么吗? 难道他还真是道士? 竹子味儿的道士?那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季稻心惊肉跳,忽然觉得今天遇见他可能也不是什么美事。 季稻第一次打了退堂鼓。 道士可是个难缠的,特别是青城山的道士。 商温将季稻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在害怕? 商温用探究地眼神望着她。 这么害怕,做了什么亏心事? 难道她真是细作? 商温暗自思忖。 原本他想就此离去,但如果对方是细作,那情况又不一样了。 商温存了试探的心思,问道:“你家住何方,我可先送你归家。” 季稻吓得差点把伞丢出去,果然如惊弓之鸟一般。 为何询问她的住处? 为何又突然要送她回家? 她来到青城主要目的就为了寻觅美味,若是找到她会慢慢在此地置办一处小宅院,与他长期相处,直至收割。 可对方显然对她没有意思,甚至态度还一味冷漠,把他又为何提出这样的要求? 难道她看走了眼,这人真的不是什么公子哥,而是来捉她的怪道士? 这么香的道士? 季稻活了千年,张扬了千年,见过真道士也见过假道士、还被道士追杀过,可觉得道士香的,这还是第一次。不止道士,这么香的味道,自死后她就没再也没闻到过。 季稻动了动鼻尖,实在垂涎欲滴,舍不得放弃。 而大脑正飞速运转。 道士无不正气凛然,嫉恶如仇,还有一副苍白得像尸体的面容,不是拿着拂尘就是拿着钵盆,特别的一点的就拿着双剑,见谁砍谁。 于是季稻抬头又偷偷瞟了商温一眼。 看上去是挺正气的。 还挺白的。 就是手里差了点东西。 季稻讪讪一笑:“你,有带武器吗?” 商温皱眉, 她在问他的武器? 谁不知道他最擅长弓,可百里传扬,近日还射穿了盛国大将的肩膀,难道她在确认他的身份?在试探他? 果然是细作。 盛国真是越学越回去了,这样好看穿的傻子也能当细作了。 商温只道:“为何询问我是否带了武器,难道你觉得我像坏人?” 季稻心尖儿一颤,小心翼翼瞟了一眼商温。 正气凛然,嫉恶如仇、还长得白…… 季稻越瞟越觉得他公子如玉,越闻越觉得竹子味正气。 对了,他的头发也很黑很多,像个精于养生之道的人。 季稻拿着伞的手开始颤抖了,她看着商温,目光怯怯,但是对方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让她头皮发麻。 季稻硬着头皮,嗫嚅道:“郎君哪里的话,郎君芝兰玉树,俊美无比,哪里像是坏人,若天下的坏人有郎君一半好看,那会让多少女子误入歧途呀。” 不像坏人,但你像道士啊!她心中腹诽。 “那我就送你回家。”商温不放弃道。 长墨不知道这二人你来我往的试探,看了看商温,诧异万分,心道不知道是主子转了性还是这姑娘运气好,竟然得到了贵人青睐。 长墨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公子非得送女子回家的呢,真是天上要下红雨了。 季稻也觉得奇怪,他之前对她那种态度,现在居然坚持要送她回家,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季稻有些紧张,她眼睛珠子转了转,道:“奴家住在京城,和公子不同路的,就不打扰了不打扰了……” 她不动声色地慢慢后退、赔笑着。 饿肚子总比魂飞魄散好吧! 万一真是个懂行的道士,她又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连饱饭都没吃过几顿,那岂不是很亏? 虽然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但那么痛苦的事情还是不要来第二次了,毕竟人死了变成鬼,鬼死了就成灰了啊! 这条鬼命,还得且行且珍惜! 季稻暗暗发誓,委婉又不失坚决地拒绝。 可季稻万万没想到—— 长墨看了看商温又看了看季稻,竟然调笑道:“姑娘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我家主子也是要回京城的。” 他们居然也去京城! 这都能撞上? 季稻手腕一抖,伞边滑落的雨滴明显增多,滴嗒嗒的打在覆水的断桥上,惊出好几个水涡出来,正如她此刻混乱的心绪。 她扯了扯苍白的唇:“这、这倒是巧,和郎君也算有缘了。” 商温矜持地点头。 巧吗,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吗? 他眼中暗潮汹涌,最终被一丝几不可察的冷意压下。 也许这是件好事。 这么傻的细作可看不到几个,与其让盛国再派个精明的细作前来,不如就把她放在眼底看着,说不定还能弄清她来到他身边的目的。 于是商温没有沉思多久,主动相邀:“那就暂且一路同行吧。” 最好别让他抓到把柄。 商温目光微冷。 季稻突然感觉一阵阴冷,明明是鬼,她却无故感受到一阵寒意。 长墨笑道:“主子还是第一次邀请女子同行呢,姑娘好福气。” 季稻皮笑肉不笑:“是、是吗?那奴家真是三生有幸……” 第一次……他果然看出了什么! 哎,在劫难逃哟! 不过事已至此……道士就道士,万一就起锅烧火吃上了呢,万事皆有可能嘛。 是的,季稻还是不死心。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好不容易遇见个这么合心意的,饿死鬼总会忍不住飞蛾扑火……万一呢? 于是季稻慢吞吞挪过去,见商温已经上车,她连忙朝露出个胆怯而腼腆的笑容:“郎、郎君,您能否搭一把手?” 胆怯是真的,腼腆是假的。 商温将她看透,静静地站在车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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