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稻有些心怵,她鼓起勇气朝小竹子伸出手来,带着不经意的娇嗔:“积水好深,奴家爬不上去。” 她的手不正常的白,带着肉眼可见到的凉意。她手上没有茧,不像是长年练武的手,白白嫩嫩的,倒像是深闺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女。 不会武? 商温眼神闪过一抹深思。 商温没有说话,一时有些尴尬,长墨讪笑道:“姑娘,我家主子不喜欢与人接触……” 长墨话还没说完,商温就握上了季稻的手。 与商温看到的一样,她的手果然冰冰凉凉,不知道是被雨水打湿过还是因为过于细嫩有些滑腻。 望着交握在一起的手,长墨脸色腾地红了起来,话也戛然而止。 这就尴尬了。 商温的手很清瘦,骨节分明得像竹子一样,与他身上那竹子清香不谋而合。 让季稻想起幼时家里烧的竹筒饭,那时家里清贫,种着稻谷,多数稻谷卖出去填了地租,留下的小部分也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竹子装上软糯的米,用竹子的清香下饭,那是她生前也鲜少吃到的美味。 似乎回忆起那种滋味,季稻忍不住舔了舔唇。 不知道这小竹子有没有那么好吃。 商温注意到她的表情,眸中不解,涌上点点疑惑。 她在馋嘴? 馋什么? 商温的眸光随着她的目光落下,定格在自己的手上。 喜欢他的手? 很久以后,商温才明白,被他当作细作的人馋的不是别的,而是他的身子,而且还是字面意义上的那种馋。 第3章 艳女篇 艳女篇1 商温存了试探的心思。 马车再次缓缓驶动,二人面对面坐着,只剩下车轱辘滚过水面溅起的水花声。 “你的手很好看。”商温投其所好道。 季稻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修长白皙,皮质细腻。 “是吗?” 她忍不住想起商温的手:“郎君的手才好看。” 季稻并不是客气,她生前是农户的孩子,打过稻谷割过猪草采过草药,从前,她的手伤痕斑驳,皮肤黝黑,不像商温,手指白玉一般,清透无瑕。 见季稻瞟过来的眼神,商温了然。 她果然喜欢他的手! “说到手,据说盛国国师的手也极好看,在少女梦中时常出现,让人欲生欲死。”商温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小竹子看着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不曾想居然对一个男人的手如此感兴趣? 还欲生欲死? 这是个道士该说的话吗? 季稻露出几丝惊疑。 他不会好男色吧? 好男色的道士? 那她岂不是注定会失败? 季稻盘算片刻:哪怕她想拼上鬼途与他人鬼情未了一回,但如果一点可能都没有,这买卖就变得不太划算。 要不,她还是趁自己没被发现,偷偷下车吧。 季稻太好猜了,商温清楚察觉到季稻所有情绪,只在心头冷笑:一提到盛国国师就露出这种情绪,绝对是细作无疑。 他下意识动了动手指,指节发出几不可察的响动。 这样柔弱的细作,用点手段能撬到不少东西吧。 商温眼中划过危险的光芒。 此时刚刚渡过断桥,雨声渐渐大了。 长墨坐在驭位,车檐上的雨大得遮不住,将他全身都打湿了个透,长墨见这雨势,又看了看压下的黑云,抹了一把全是雨水的脸,对车厢里的人道:“主子,雨太大,天色也黑了,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商温挑起车窗一角,雨就溅到了他的脸上,一颗豆大的水珠落在他的眼角,就像是一颗俏皮的泪痣,让他看上去少了几分冷淡疏离多了几分可爱。 商温没注意到,略微思忖,作出决定:“就近找个客栈下榻。” 长墨闻言立刻道:“是。” 季稻听见二人说话,在商温落下例案子的时候,忍不住提醒道:“客栈在断桥那一面,我们走的这条路,方圆十里没有客栈。” 商温皱起眉:“长墨,沿街走走看一看。” 摆明不是很相信季稻。 季稻嘴一瘪,不太开心。 她都没有避他不及,怎么小竹子还对她这么不友好。 好心当成驴肝肺! 长墨听从商温的话沿街走了一路,果然没发现客栈。 没想到这细作竟没有诓他。 商温看向季稻,目光审视:“你很熟悉青城?” 季稻点点头,后又摇摇头:“奴家没比郎君早来几日,但大抵只比郎君熟悉一些。” 此刻她还有用,等会再抓。 商温想着,问向季稻:“你可知哪里可以下榻?” 季稻想了想:“再走一会儿有个破庙,若郎君不嫌弃可以去那里过一晚。” 破庙? 那种地方可是死角最多的,万一有什么意外…… 商温目光一顿,细细思索。 “长墨。” “在。” “去找找那破庙。” 终于,商温还是决定一探,他倒要看看,这细作有何目的。 破庙离得不远,沿着路走就能看见。没过多久,马车就停在破庙前面。 破庙不愧是破庙,除了房屋屋梁墙壁还算完好之外,窗户,大门都十分残破,特别是大门,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雨夜,乌云遮住了月亮,紧紧包裹住月光,让世界看不见一丝光亮。破庙里面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若有人躲在里面,还真不一定会被发现。 商温思忖道。 他瞄向少女发亮的眼眸,眼眸下几寸就是她的脖颈。 很好的人质。 于是他对季稻道:“你别离我太远。” 季稻诧异地看向商温,她自然不知道商温心中那些弯弯绕绕,还心道:这小冰竹子居然关心她,转性啦! 好兆头啊! 季稻高兴极了:“好呀好呀!” 真蠢。 真不知道盛国派这种蠢货来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他们以为他就那么蠢? 商温扬起一抹笑,冰冷至极。 一踏进庙里,一阵阴风便呼啸而来,让人泛起一股凉意。 长墨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鸡皮疙瘩起来,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头皮发麻,他怯怯道:“主子,我怎么觉得这里阴森森的。” 匡当! 破败的、摇摇欲坠的大门猛然合上,把黑暗和寂静隔绝在门内,几人蓦地一惊。 同时,商温目光射出一丝杀气。 果然! 季稻不是被这门吓到的,而是被商温的目光吓到。 他怎么这么看着她? 难、难道他终于发现了? 季稻吞咽了一口口水,紧张兮兮起来,怎么办,要跑吗? 季稻刚起想法,就被一只手猛地捉住,季稻抬眸就对上商温的眼眸,充满危险和杀意,仿佛在说:你跑不了! 他难道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季稻愤愤不平。 “你果然是细作!”商温咬牙切齿。 季稻一愣。 嗯? 细作? 什么细作? 正当季稻准备反问。 黑暗中,破烂的窗户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一下一下拍打在墙壁上。 “怎、怎么回事!”长墨害怕地看着那突然间摇晃起来的窗户。 庙中垂落的帷幔被风吹起,疯狂卷动,发出噗噗地响声,投下的诡异的阴影如同悬梁上挂着一个个白衣飘飘的少女,不知何时就要转头,更不知她们有没有头。 空气中阴森和压抑弥漫开来,那是人心底最真实的惶恐。 寒风中一个空灵的女声从四处响起,飘渺虚无,带着悠长地戏腔:“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平白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主、主子,好像不对劲……”长墨缩着脖子,下意识朝商温靠拢,他满眼惊疑畏惧。 商温目光锐利,紧锁在季稻身上:“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搞鬼?” 她疑惑问道:“郎君看不出来?你不是道士吗?” 商温皱眉。 “道士?什么道士?” 阴风冲来,让季稻一身白衣猛地扬起,又缓缓垂落,她伸手状似随意一指,表情古怪:“你要的鬼,不就在那儿么?” 商温随她指尖望去。 只见疯狂颤动的帷幔之下,黑发飘飘,一张脸若隐若现。 “啊!鬼啊!”长墨当场跪倒在地,他惊恐地望着那抹影子,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商温喉头微紧,干到发涩:“别胡说,那是个女……” 说是女子也太昧良心了,那是一个长着头发的肉条,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看上去可怕又诡异。 她目光森寒,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步一步朝三人走来,声音凄厉:“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君当作磐石,妾当作……” 长墨拚命往后爬,感到无比惊悚:“救命啊,救命啊!” 这样诡异的一幕,让商温也没料到。 随着她越走越近,连商温都觉得自己脚下仿佛扎了根似的,难以移动。 他下意识看向季稻,以为柔弱的她会被吓得尖叫、发抖,但她没有。 她如一道屹立不倒的墙,眼神坦然地凝视着一步一步走来的诡异身影。 就在那身影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的时候,那只所谓的可以当作手的东西却缓缓垂落。 最后噗通一声,那身影竟轰然倒下,她继续往前爬,颤抖的手握住季稻的脚腕,在裤脚处留下五道血痕:“君当作磐石,妾、妾……” 半晌,一动不动。 季稻皱起眉。 不是鬼? 季稻露出几分惊诧。 季稻缓缓蹲下想看个究竟,但她忘记了商温正抓紧了她的手腕,这么一动,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季稻回眸,好奇道:“郎君也怕?” 商温立马收回了手。 季稻拍拍他的手,朝他一笑:“别怕,她已经死了。” “谁怕了。”商温眉头紧皱。 爱面子的小竹子。 季稻不再多言,只朝方才那东西凑近。 黑暗中,她能清楚看清对方的模样。 一身皮被刮去,只剩下皮下的血肉,长长的青丝被血肉黏腻成一股,看上去惨不忍睹。 好可怕的手法。 季稻一个人呆在黑暗中,商温只能隐约看见她的轮廓,至于她在做什么,天太黑了,他完全看不见。 身为女子都不怕,他商温怕什么! “长墨,火折子。”商温朝长墨道。 “长墨!” 长墨吓得失神,商温连连叫了几声才唤回他的神志。 “哦、哦,在这儿。”长墨回过神来,连忙应商温的命令去翻找,很快便从怀中翻出火折子递给了商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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