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怕这位公子听不懂,桃花干脆用了最俗的名字来解释。 妓院,够明了了吧? 明了? 的确明了极了。 在听到青楼那一刻,商温的表情就变了。 直到“妓院”二字一出,他的面容直接龟裂。 卡擦一下。 商温的手生生掰下桌子一角,木屑滋滋落地。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长墨那个态度,为什么楼里这么多女子,为什么桃花一上来就要脱衣服。 因为这里原本就是男人的销金窟! “季、稻!” 她竟然撺掇他来妓院,她可真大度! 商温咬牙切齿。 桃花不知为何这位公子脸色猛地黑来下来,但是他竟一手掰断了她的桌子,这个公子是有武力的。桃花更加害怕了,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很怕商温迁怒于她。 商温注意到她的动作看向她。 桃花一僵,嗫嚅道:“公、公子……” 桃花因为害怕仰着头露出习惯性的讨好的笑容,试图讨要到商温的一点仁慈。在她的印象中,男人们多爱她这副模样,像一只脆弱易碎的精美瓷器。 商温见到她不知为何想起了季稻。 季稻似乎也以为他喜欢这样模样的女子,所以在他面前总是别扭的伪装着。可好像又是不同的,桃花习惯性的用脆弱作为女子的武器想去打动男人对她怜惜。而季稻…… 商温愣了愣。 不同? 哪里不同呢? 商温想起她狡黠的眸子,想起她一声一声唤他郎君的模样,想起她离开时白衣翩翩的背影。 他想不出。 即便想不出,可他竟潜意识就将她当成不同的? 商温愣神片刻。 桃花也发现了不对劲,她小心翼翼问道:“公子透过桃花在看谁?是位姑娘吗?” 如雪山一般孤高的公子也会有思念的人吗? 商温看着桃花,认真道:“我不会拿她与你相比,这对她来说是侮辱,对你也是。” 后面半句让桃花愣住了。 桃花见过许多男人,能清楚辨别出他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情动之时,也有人对她说爱或者以平等的目光看她,可那些人无一不在清醒之后回到了那种不屑和打量低劣物件一般的眼神。 但桃花知道,眼前这位是不一样的。他眼中的女子没有高低贵贱,哪怕身如桃花,他也没有半分轻视,那被他倾心的女子不知会是何等的妙人呢。 桃花心道,有些羡慕。 商温虽不欲与她提起季稻,但也不想她多了想法,于是对她道:“我来这里,是她要我来,我不知道这里是那种花楼。桃花姑娘,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问完我就离开。” 原来,竟来这里也是为了那女子。 桃花有点酸。 商温挥手,让暗卫退下,放了桃花自由。 桃花失去了束缚,整个人浑身轻松很多,她偷看那公子,只见公子英俊的眉紧蹙,唇淡淡抿起,似乎对那姑娘无可奈何一般。 “公子想问些什么?桃花必然如实回答。”桃花回道。 商温开门见山:“听说你们花楼有个姑娘失踪了……” 桃花恍然大悟:“原来公子是为了钥儿姐姐来的。” “失踪那女子叫钥儿?” 桃花点头:“钥儿姐姐于两日前失踪,至今生死不明。妈妈报了官,可官老爷找不到人,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钥儿姑娘的房间是哪一间?可以带我去看看吗?”商温继续道。 这位公子还真是什么都不明白啊! 桃花无奈道:“公子,您早已在钥儿姐姐的房间内了。” 商温一怔。 他顺着桃花的眼神环望一周,商温惊讶道:“这就是钥儿姑娘的房间?” 桃花解释道:“我们青楼女子很少有自己的房间,尤其是这么好的房间,当然谁是花魁谁才能住进来,钥儿姐姐不是这房间的第一任主人,也不是最后一任。” 商温确实没想到,他抿唇,犹豫了一下:“我能看看你的房间吗?” 其实,从未有人问过她的意愿,可他问了,桃花心底一暖。 桃花笑道:“当然。” 商温便起身小心地查看一圈。 那钥儿姑娘失踪不过两日,这房间应当没有太大的变化。 地面上有硬物刻下的痕迹,缝隙中积了灰,不是最近留下的。 墙上挂着一副装饰画,似乎是人临摹的洛神图。 摇床纱帘飞舞,从两边木架上拂过,商温能看见整齐刻下的两个“正”字。 最后就是那一米宽的窗户下槛,那裸露出来的不沾灰的寡淡的木头内色。 桃花的目光跟着他转来转去,从这头走到那头,好像发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现。 桃花好奇地问:“公子您发现了什么?” 商温斟酌片刻,问道:“钥儿姑娘在这青城可有相熟之人?” 桃花笑开了颜:“公子是想问恩客吗?有的。” * 街尾小巷中,头带三角巾姑娘弯着腰炒茶,一旁的炉子上,黄白的陶壶冒着热气,氤氲开来,让人看不清女子的容貌。 她的摊子前摆着好几张简陋的桌子,桌子稀稀疏疏坐下一些人,都是男人。 点上一杯茶,一坐一整日,偷看着那位姑娘度日,窃窃私语似乎在说着什么。看上去实在有些上不了台面。 长墨失笑摇头。 他坐到角落,扬手:“姑娘,来一壶茶。” 女子闻声抬头,脆生生笑道:“好勒!” 长墨见她容貌,愣了片刻。 季姑娘说得真没错,这位姑娘确实好看,还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好看。 那姣好的容貌却有一副淳朴的笑容,看上去就像邻家的妹妹,好生让人亲切。 女子用抹布缠住手心将滚烫的陶端起倒入另一个壶中给长墨端了过来。 长墨抬头看她,笑道:“姑娘长得这般好看,最近有遇上什么怪事吗?” 女子放茶壶的手一顿,脸色一僵。 “公子,您是来喝茶还是来咒奴家的?” 她抿了抿唇,露出淡淡地不悦。 饶是谁好好的坐着生意,却突然来了个奇怪的问她是不是遇上怪事,都会这般不愉快吧。 长墨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太过直接,他讪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住对不住。” 女子只道:“公子请喝茶吧。” 说完便毫不迟疑地往来处走。 等女子走远,一旁坐着的几个男子面面相觑,端着杯子坐到长墨周边。 长墨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们。 只听一人起了话头:“你用这话搭讪可不行,她会不高兴的。跟我学学,我刚来时用的可是,姑娘你手帕掉了,什么叫文雅之风,这就叫文雅之风” “可惜她说那手帕不是她的,因为她从不用手帕,她只用抹布。”另一人冷嘲热讽回道。 那人脸色一黑:“起码她没有生气啊!哪像你,用什么不好,非说人有血光之灾,把人气得那天摊都不摆了。” 之前那人脸一下子黑了。 “二位与这位姑娘很熟?”长墨好奇道。 “当然!” 二人异口同声。 “我与她更熟!” “明明是我与她更熟!” 二人针锋相对。 “她午时上茶,酉时闭摊。” “她名为叶荼,家住城西。” “她三日闭摊,照顾老母。” “她不爱文学,只喜茶道!” “她有一好友,名为许月。” …… “你还想问什么,我什么都知道!”二人皆看向长墨,咬牙切齿非要争个高下。 长墨:“……” 不用了不用了,他已经全都知道了。 第11章 艳女篇 艳女篇9 据好事的大娘所言,“青城官老爷新娶的小妾”和“死缠烂打要给林夫子做娘子的官老爷之女”中的官老爷姓郑,往上数几代还是皇亲国戚,就因为有一辈儿站错了队才被贬到青城来的,但家中有数代积累和些许人脉,所以到了青城,没几代就成了这青城的地头蛇。 不过,这郑老爷虽然在这青城权势滔天,却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有时候还乐善好施,名声很是不错。唯一能堪称不好的名声,大概就是年逾五十纳了个美娇娘,被青城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 季稻抬头望着头顶“郑府”两个大字,将从大娘那儿得到的消息整理了一遍。 郑府修得十分阔气,可见这家主人的财力,府门口有两座威严的石狮子,一左一右镇守着府门。 府门一左一右贴着两张神像,一张身着斑斓战甲,面容威严,手执一金色战戟,看上去神武异常。而另一张则是一袭黑色战袍,两手并未执任何神兵利器,只是表情从容地抚摸着他身旁的一只白虎。 季稻握紧伞,刚想进去,就先门口一带着面纱的女子款款而来。 女子一袭白色面纱,身穿一淡绿色纱裙显得身段极好,她翩翩而来,步履匆忙却不见任何失态、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只不过季稻刚见到她的人影,她身后又出现一道人影。 “小姐,您要去哪儿?”身着灰色布衫的男子追来,关切地望着她,男子长相清秀,脊背挺拔,颇具书生气质。 女子微微抬眸,露出一双含着盈盈秋水的剪瞳,似是犹豫,欲语还休。 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对面的男子却已猜出她的意图,叹息了口气,劝道:“小姐回去吧,老爷不会允许你去见他的。” “春生,我得去见他,你不要拦我好吗?”女子声色娇软,如春风吹拂般轻柔。 冯春生百般无奈:“小姐,您现在还在禁足期,若我知晓你出去找他还不加阻止,老爷不会放过我的。” 女子薄唇轻咬,神色哀戚:“可是爹听信姚芜的话要给我定亲了呀,我再不见他,此后就再无机会了。春生,好春生,你帮帮我好吗?” 郑窕掩面,眼神忧伤,冯春生心中不忍。 他深深地望着郑窕,郑窕也固执地望着他。 最终还是冯春生宣先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总会帮你的。” 郑窕目光一亮。 冯春生心中酸楚,他挤出一道勉强的笑容:“小姐,今日我就当没有见过你,下人们我也会打点好的。” 郑窕发自内心地感激冯春生:“谢谢你,春生。” 有了冯春生的承诺,郑窕提起裙角,大胆放心地走了出来。 冯春生转身,望着郑窕欢快离去的背影,眼含情意,表情克制。他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手心拳头却握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季稻注意到他手心一片猩红。 某些人故作大方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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