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会儿工夫,陈阳的后背便传来了火辣辣的疼,他铆足了劲,想要把夹在门缝里的裤子扯出来。只是那股力气还没有提起来,车子便又停了下来。 陈阳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眼前发黑,耳朵里也传来鸣叫声,几乎要盖过那诡异的婴儿啼哭声。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从疼痛中缓过神来。陈阳伸手拉住了敞开的车门,想要站起来,只是他的后背刚刚离地,便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操。”陈阳咒骂了一句,偏头吐出一口唾沫,里头夹杂着血沫子。“哪儿来的臭娘们儿,搁这儿装神弄鬼呢!” 李健的眼镜磕在了方向盘上,右边镜面裂了开来,像是蜘蛛网一样。 他眯了眯眼,透过完好的那面镜片,看清了面前的女人。 是个漂亮的。 也就是,能卖上一个好价格。 李健这种人,只把人分成几种,能卖的,不能卖的,能卖上好价钱的,只能堪堪回个本的。 即便刚刚的一切来得诡异,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更加奇怪。 可她的长相,足以让李健把心里的恐惧压下去,毕竟,那是一笔金灿灿的收入。 李健藏在眼镜下方的眼睛微微眯起,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血腥味儿在他舌尖迸开。 他弯下腰,从车座下面,抽出了一个铁管。 那铁管是特制的,上面有着弯钩,像是杀猪放血的钩子。 李健看了眼手里的铁管,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转而摸出一把土制□□,他冷声吩咐还坐在地上的陈阳,“这个也绑了。” “这娘们儿来得邪门儿,李健,我们还是绕开她走吧。”陈阳咽了一口口水,他总算是扶着门框站了起来,后背火辣辣的疼,让他的注意力有些集中不了。 突然出现的女人站在那儿一直没有动静。 只是在她出现之后,难听骇人的婴儿啼哭声便消失了,周围安静下来,连风声都没有。 这使陈阳他们的说话声变得空旷,隐隐能听到回音。 “呵。”李健下了车,他看了眼身上挂了彩的陈阳,伸手比了个数字,“这种货色,可比后面那种值钱多了。” “卖给老板,咱们可以歇上两三年。” 陈阳心里过了个数字,有些心动。 他垂在身侧的胳膊抽了抽,心下一横,抬脚朝着女人走了过去。 姜南离站在离厢车百十来米的地方。 她一直没动,因为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面前的两个人。 只是还不等她想出个好的解决方法,那个长相丑陋的大块头已经耸着肩走了过来。 随着他的动作,血腥味儿变得明显。 姜南离微微蹙眉,脸上的嫌弃之意明显。 陈阳显然也看清了那个漂亮女人脸上对自己的嫌弃,一股恶气从胸腔两边升腾而起,他粗着嗓子道,“哪儿的人?当老子路?” 那架势,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姜南离砍了一样。 “陈阳。”李健的声音温和,如果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做着什么勾当,光是听声音,并不会觉得李健是个恶人。“别吓着人了。” 陈阳嘟囔两声,没有再说什么吓唬人的话。 这是他们惯常对付临时看中的货物的法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陈阳长得凶,通常一下,面前的人就没了方寸,之后对着言慈目善的李健,便会放松警惕。 “你好。”李健往前走了两步,棱角分明的脸上带了笑,看上去倒是有两分周正,“这条小路平时没什么人的,今儿这天又怪,你是要搭车吗?还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姜南离的眸光转向李健。 她能看皮也能看骨。 那张温蔼和善的面皮下方,却是作恶多端的骨。 姜南离半垂下眼眸,她抬起手,指向车子。 “我要你们车里的东西。” 姜南离此话一出,陈阳脸色微变,下意识看向李健。 李健也愣了一瞬,脸上装出来的笑淡了两分,“美女,你是说要搭车吗?” 姜南离收回手,她看向李健,轻声重复道,“我要你们车里的人。” 李健心中警铃大作,后颈上的皮肤也是一阵发毛,他下意识地矮身躲过身后吹来的疾风。 有什么从他头顶飞过。 只是陈阳就没有他那么好运了,那个从李健头顶飞来的东西,直直扑上了陈阳的脸。 陈阳被扑了个猝不及防,眼前一黑,伸手乱挥着,想要把扑倒自己身上的东西扯下来。 “操,什么鬼东西。”陈阳脸上吃痛,张口去骂,又被灌了一嘴毛。 是猫。 李健看清了那个纠缠着陈阳的小兽,是一只黑猫。 猫的叫声,正似婴儿啼哭。 李健心里明了,他看向姜南离,脸上的伪善散去,凶相毕现,“是你在装神弄鬼。” 姜南离没接话,却是有了动作,她朝着厢货车走了过去。 李健伸手想要去拦姜南离。 可手还没有触碰到姜南离,掌心便是一股抵心的疼。 他猛地收回手,上下甩动着,想要把那疼甩开。 李健垂眼去看,才发觉手上的细小绒毛微微泛着白,像是水珠子凝成了冰。 而那疼痛,也像极了冰碴子狠狠扎进肉里时的疼痛。 李健握了握手掌,他往前两步,心中一横,拔出了别在腰间的土制□□。 可惜了一大笔钱。 李健眯了眯眼,他将枪管微微下移,对准了姜南离的小腿。 不过一个跛子,也能卖点钱。 毕竟那些买老婆的,哪个不怕花钱买回来的东西跑了呢。 自个儿先替他们废了一条腿,他们该感恩戴德才是。 李健手指微动,扣动了扳机。 枪响声传出去好几里的距离。
第19章 李健眼中的凶光渐渐散去,转而变成恐惧。 他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上。 土制□□也被李健扔在一旁,他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小腿。 裤管已经被渗出来的血浸透。 李健伸手按在小腿的血洞上,哀嚎声连连。 陈阳总算将那只黑猫从脸上扒拉开来。“你这只死猫,老子要把你剥了皮炖汤喝——”他怒气冲冲地掐住了黑猫的脖子。 黑猫黄色的瞳孔中并没有恐惧的神情,它漠然盯着陈阳,像是盯着一只老鼠一样。 陈阳被那黑猫盯得心里发毛,手里的力气愈发大了。 他不是白长这样的块头的,像这样大小的猫,陈阳能够徒手捏死。 可是,无论陈阳怎么使劲,他都攥不住那只黑猫的喉咙。 反倒是被他提着的黑猫,正在一点点地变大。 ——短短一会儿工夫,这只黑猫已经大了一圈。 陈阳猛地松开手,像是见了鬼一般连连后退。 黑猫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地抬头朝着陈阳看过来。 它扭动着身子,一点一点凑近了陈阳,陈阳下意识往后退去,却是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黑猫的尾巴高高翘起,它停在了陈阳身侧,看上去粗壮有力的尾巴缓缓缠上了陈阳的脖子。 陈阳的眼睛微微凸起,眼眶充血,他伸手拉住缠住自己脖子的尾巴,发出嚯嚯的声音。 姜南离停在了车边。 她声音淡淡的,分明不算高,却一字不落地落进了陈阳的耳朵里。 “小黑,别杀人。”姜南离道。 与此同时,陈阳脖子上的力气卸去,终于有空气顺着他的喉管钻进费力。 他伸手按住脖子,拼命咳嗽。 黑猫收回尾巴,倨傲地看了陈阳一眼,而后转过身,朝着姜南离的方向飞奔而去。 陈阳垂着头,他几乎咳出了眼泪。 高个儿壮汉缩在地上,轻轻颤抖着。 这绝不是人。 他们惹上的,绝不是什么普通人。 姜南离打开了车厢门,女孩平躺在车厢里,手脚被捆,额头上还有淤青。 只是人已经醒了,正专心致志地磨着手里的绳子,看上去像是想要磨断绳子自救。 听到动静,丛雀才抬头看向声音响处。 在第一次急刹的时候,丛雀的脑袋重重地撞在车厢上,她就醒了过来。 只是醒来后,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丛雀尝试过撞响车厢壁,可是前面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只能想办法磨断绳子求生。 直到车厢门被打开。 亮光从被打开的车门处倾洒而下,丛雀心跳止了一分,她以为是绑走自己的人。 心里正飞快盘算着,该如何同他们谈判,才能保下自个儿的一条命。 眼睛适应了亮光后,丛雀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是不是该闭上眼睛,电视里都是那样演的,一旦看清了绑匪的脸,就一定会撕票。 只是丛雀还没有来得及懊恼,注意力便被打开车门的人完全吸引了。 白光将那人的身影染得有两分模糊。 看上去,像是天降神祇。 “你哥在找你。”姜南离动了动手,铜钱飞出,轻而易举地把捆着丛雀的绳子割开了。 丛雀的手依旧举着,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姜南离口中的哥哥是谁。 李健和陈阳,一个是疼得起不来身,另一个是怕得动弹不得,已经没有了什么作妖的能力。 姜南离这才撤开结界,而循着枪声摸过来却一直被困在原地打转的梁弋总算是撞了进来。 枪响时,他正在不远处。 第一反应便是完了,怕是姜南离和绑走丛雀的人撞上了。 梁弋还记得那时在处理蒋齐事儿的时候,那个男人说过,姜南离离了水,是不能为所欲为的。 这条路虽连着海边,可仍旧是有一段距离,也不知道还管不管用。 他循着声音找了过来,却怎么都找不到,反倒是自己像是陷入了怪圈,总在一段路上打转。 正在梁弋有些焦头烂额的时候,遮挡太阳的黑云渐渐散了,刚刚还空无一物的路上,厢式货车缓缓出现。 “你没事吧。”梁弋顾不上地上哀嚎的两个人,冲到了姜南离身边。 听到梁弋的声音,丛雀总算是回过神来,她手脚并用地往外爬出来,口中还喊着梁弋,“表哥!我在这儿,我没事儿!” 然后,丛雀便看着一年没见的表哥冲到了姜南离身边。 丛雀的声音皱止,看着自己的表哥扯住了救下自己的美女姐姐,左右上下打量了一圈。 姜南离并不习惯梁弋的触碰,她微微皱眉,抽开了被梁弋握住的手,“我没事儿。” “哥,表哥——”丛雀盘腿坐在车厢里,看向梁弋,“你不问问我吗?” 梁弋这才转头看向丛雀,“没过来的时候就听见你中气十足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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