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越想越混乱时,手机忽然响起了陌生号码的来电,江矜月没有多想,条件反射地接起来,听筒那头的声音经过电流传播有些失真但依然能听出是凌道长的声音。 “江矜月,你们还在医院吗?” “在的。” “我现在赶去医院,这段时间你们不要出门,不管遇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应答,也不要开门。”电话那头传来急匆匆的赶路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道重重关车门声,似乎他分外急切。 “好。”江矜月应答一声,还不忘问,“发生什么了?” “事情有变,张玲玲死了,警方现在正在安排尸检......但我觉得是那东西干的。这件事远没有我们 想的那么简单,那东西可能比我们想象得更强大。” 他说到“那东西”自然是指鬼婴。 在病房里等了半个小时,凌道长就赶到了医院,他还穿着昨天的那一身,进来后也不多寒暄,开门见山道:“我先接你们去警局,路上解释。” 三人一路下楼,在医院门口上了车,但令人惊讶的是,开车的居然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位刑警队长。他穿着便服,一手搭着方向盘,“江同学,又见面了。上车吧。” “谢谢,请问您......” “有些话不太方便在警局说,我就出来了。” 车辆稳定地启动,像一个与世隔绝的移动堡垒,随着速度加快,发动机微微的轰鸣声掩盖了外界吵嚷的一切,让车内自成一个狭小世界。 “你们昨天遇到的事情,凌道已经告诉我了,这件事你们还没和其他人说吧?” 江矜月有些迟疑,“这件事确实还,比较难跟别人解释。” 黎队长瞟了坐在旁边的凌道长一眼,后者立即接口道:“这件事情,你们最好还是别和其他人说,张玲玲死得蹊跷,是被鬼婴吸食生气而死,死状也是狰狞可怖,我怀疑那鬼婴不止是报复,它怕是另有所图。” “什么意思?” “寻常的鬼婴由流产而生,只为报复,没那么大的能力杀死原本的母体,我原本就觉得那鬼婴有不对劲,但张玲玲坚称流产是因为你,它缠上你,在当时看来还算是情有可原。但假如真的如张玲玲所说,她是无辜的,鬼婴为何会反过来害死她?” “你们还能回忆起昨天那鬼婴的其他细节吗?” 叶琳想了想,为难道:“昨天那么黑,能看清楚它那模样就已经很不错了......” 凌道长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也没强求什么。 “算了,希望是我想错了,也许那就是一个普通流产的鬼婴吧。” 叶琳听着,还是忍不住吐槽,“都鬼婴了,居然还能有“寻常”、“普通”...你们道士说话真可怕。”她是性格比较直爽也非常开明的姑娘,并不认为流产是什么可生出恶鬼的罪恶行为,“婴儿都没出生,就是女人身体里的一个器官,有什么可兴风作浪的......” 江矜月听着,忽然像是被打通了某个关窍:“你说得对。” “什么?” “那鬼婴有完整的四肢和五官,勉强可以直立行走,它已经发育到几近完全了......根本就不是“流产”,而是“生产”。它还叫过“妈妈”,也许它的本意是要为自己寻找一位满意的母亲,所以才要杀了张玲玲这个它不满意的母亲。” “但我想不通的是,当时她撞到我时,看起来并没有怀孕。” 即使穿着厚外套,那样大到即将生产的孕肚也是不可能藏的住的,但当时张玲玲除了憔悴之外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凌道长听完之后认同了这种观点,但对于江矜月的疑问,他也没什么特别好的解释。 车辆一路行驶到警局门口,坐在副驾驶座的凌道长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在门禁处扫过。“外勤。” 他还真的是警察?江矜月惊讶。 录口供只是惯例环节,张玲玲实际上是死在医院里的,有清晰且全面的监控证明当时并没有人进过病房,警员们也没为难她们,录完口供就放人了。 从警察局出来已经到了晚上,黎队长亲自送了她们出门,“要送你们回学校吗?” “不用麻烦了。”江矜月看了看距离,“我们打车就好,谢谢您。” “自己小心一点,你们有凌道的联系方式吧?不行我喊他来送。”他说这句话时神色轻松,能看得出来他和凌道长确实很熟,关系不错。“这小子,刚刚还说要送你们回去,接了个电话一转眼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没关系的,本来就是我们麻烦他了。” 江矜月正要走,黎队长忽然叫住她,“江同学。” 江矜月回头。 “张玲玲的死因还在尸检和扯皮中,但估摸着和流产还是有关系的,虽然我们相信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但如果真的无法证明你和她的流产没有因果关系,你也是要惹上官司的。” 这件事情的逻辑非常简单粗暴,假设不能证明死因和流产无关,那就得江矜月证明自己和张玲玲的流产无关。死因往往是多方面的,事实上在实践中这种事情是非常难以说清的。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现在都对江矜月非常不利。 高挑健壮的男人站在警局门口,蓝色的衬衫愈发显得他身量挺拔如一颗青松,本该一视同仁、不近人情的五官里却露出一点担忧来,江矜月能感觉到他那点似有若无的关照和好感,他从见面起就对她格外宽容,也愿意相信她。 江矜月回以一笑:“没关系,我又不怕她。” 两人刚走到警局外面的大路上,凌道长就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了:“哟,搞完了?” “嗯......你从哪里过来的?” 凌道长洒脱地一摆手:“别计较这个,走,请你们吃饭?” 她们是直接从医院里过来的,虽然也有警员姐姐给她们拿了零食填填肚子,但到底还是比不上正餐的,胃里总感觉还是有些空。 “看你们那边快结束了,我就先去定位置。” 叶琳一贯是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听到有人要请客,立刻就将心里那点事情都抛之脑后了,“你人还怪好的。吃啥?” “好东西,这边方圆十里最好吃的一家店,局里只有办了大案子才舍得搓一顿的馆子。” 凌道长带着两人七拐八拐,顺着小巷子走到了一家......大排档。 塑料的大板凳配着有些廉价的木板桌,门口架着一排烧烤架,马路边立着最经典的红底白字的大招牌,吵吵嚷嚷,一股股白色的油烟混合着火辣的调味料,在门口蒸腾起热气,确实看起来很多人的样子。
第8章 引蛇出洞 但完全和她们想象中的需要定位置的餐厅不一样! 凌道长甫一进门,就熟练地朝着老板招手:“套间,老三样,来一大碗饭!” 江矜月坐进了里面的小隔间,才找到空隙开口,事实上凌道长这个人身上全都是疑点,以至于她都快要不知道从哪里问起了,只能先捡了话头:“这是你们办了案子才舍得的馆子?” “那当然,平常那么忙,吃泡面都没得挑口味。” 菜送了上来,虽然看起来只点了三样,但确实也是毫不敷衍,一份是干锅,一份是素菜,还特意加了一锅玉米排骨汤,虽然是小店,但菜式也色香味俱全。凌道长做东,先给两个女生一人舀了一碗排骨汤,“昨晚遇到那种事,肯定吓坏了吧?赶紧补补先。” 他笑得灿烂阳光,明明一直对两人施以援手,但却从来没有表达出任何讨好之色,仿佛天生的乐天派。 叶琳一边吃东西一边猛猛点头。 江矜月胃口却没有那么好,吃不下太油腻火辣的干锅,只是慢慢地喝着汤,侧头看着凌道长。 他实在是很神出鬼没的一个人,第一次见面那天是这样的,刚才也是这样的,突然就跑得没影,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而且他的身份也很值得思量,明明是一届道士,但却和警察那么熟悉,甚至熟悉警局附近的餐馆,还有张玲玲的事情他也知道得很清楚。 不过,与其说他是为了解决鬼婴的事而来,江矜月倒感觉他是为了自己而来。 “等下你们怎么打算?” “我回学校住。” “我不敢回去了......” 江矜月的回答和叶琳的截然相反。 叶琳纠结的咬着筷子:“我真有点不敢回去了...要不咱们还是住两天酒店吧......” “我的材料、电脑,都在学校里,王老师还等着我交项目书。”说完这话,江矜月顿了顿,终于在另外两人看傻子一样的目光里屈服:“起码得去拿出来吧。” 于是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吃过饭后叶琳去订酒店房间,凌道长陪着江矜月回学校拿东西。 江矜月最后还是没有真的让他请这一顿,借着去 卫生间的时候先结了账。即使他们都没有明说出来,但她也能看出叶琳完全是被自己牵连,凌道长又是特意来帮忙的,虽然这件事也不是她想的,但到底变成了这样,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结账时凌道长一愣,倒也没有做那种客套的推辞之语,扬了扬钱包,“那打车的钱总该我来吧?” 他走到路边去拦车,那头江矜月给叶琳理了理外套,低声安慰她先过去订房间,自己将钱转给她。 转身时,地上却落着一本黑色的证件本子,江矜月捡起来,内页在重力的作用下翻开,里面是一本警察证,内外崭新,足可见主人对它的爱惜,内页是一张熟悉的证件照,上头明晃晃地写着名字:凌道长。 江矜月这才认出来,这是刚才进警察局时她匆匆一眼扫过的那个证件。 ......他的真名居然真的就叫“凌道长”。 有一种槽多无口的感觉,江矜月将证件交还给他,“抱歉,掉在地上我捡起来时无意间翻开了。” 男人在前座回手,接过证件重新放回怀中。 “我听母亲说,凌霄观的凌姓是职位称呼,接替观主的人才能被称为凌道长。” 凌道长不以为意地“唔”了一声,“那是旧时候的规矩了,凌姓其实是观主和其子传递下来的姓氏,这个名字也是代代相传的。” “所以你...其实实际上是警察而不是道士?” “差不多吧。” 凌霄观里从未有过女性,他们这一派一生不破戒,孩子都是从外面收养来的,古时是抱了父母双亡、或者战争遗孤来养,到了现在就是走正式手续领养来的。 他已经将生父母的模样忘得干净了,年幼时一直在凌霄观内,不仅学习道法,养父养兄们也送他上正经学校。 后来高考考了个好分数,报学校时自己就选了警校。 他报这学校本来也有自己的思量——警校有贴补,不用学费,一来给观内省了笔开销,二来他以后的日子也不要人插手担心。他对于凌霄观,只有感恩而没有崇拜,他想过的是一种更加现代和科学的,世俗的生活。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53 首页 上一页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