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惊濯道:“这有什么内涵?” 宁杳:“不明显吗?你看这树,这花,这小桥流水,这……这石头!” 风惊濯看了,没觉得哪里比得上落襄山。 宁杳斜眼瞅他:“惊濯小朋友,你不用对着落襄山偏心眼,我不是那种必须让人捧臭脚的领导,我很中肯的,有缺点,咱们就要勇于面对。” 风惊濯低头走,一边走一边浅笑:“那就是眼光不同了,我就是喜欢落襄山。” 拉倒吧,有奶就是娘,什么品位。 宁杳随意踢走一颗小石子:“算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咱才能有钱呢,我们就算买了这里的山头,估计也还得接着住茅草屋。” 风惊濯迟疑:“杳杳,我问个问题你不要生气。” 宁杳很大方:“我不生气,你随便问。” “为什么落襄山会这么穷。” 落襄山上虽无宝器法物,却有不少奇花异草,品种之名贵,一定有许多门派愿重金交换。 宁杳不生气,但有点扎心,叹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若是能靠草药发家,我高低得含着金汤匙来。可没办法啊,祖宗不让。” 她掰着手指头一条条数:“不能变卖山里的一草一木,不可接受友人的馈赠,不可携恩图报,不得收受诊费,可以赠予山珍但不可收取回礼……反正就是这也不许,那也不行,虽说有时候也动过不孝的念头,但是又想想,祖宗们都是这么挺过来的,我爹爹、我爷爷都忍过来了,到我这,开始变卖祖产了……哈哈,我倒是无所谓,就怕我爹和我爷爷遭罪啊,我在上头享受,他们在下面被祖宗们骂的跟孙子似的,于心不忍啊,算了,还是挺着吧。” 本来挺正常一事,被她说完,充满了舍己为人的奉献感。 风惊濯边听边笑,平平无奇的山路,竟能走的这么有滋味。 他问:“那菩提一族靠什么收入?” 宁杳说:“捡贝壳啊,还有海螺,簪雪湖里多的是。山上的东西不准卖,湖里的又没人管。” “然后呢?” “然后就拿去卖呗,一文钱十个贝壳,小孩子们都喜欢,可以用线穿成一串挂在脖子上,可好看了。” 好吧,十个贝壳一文钱,她房间床底下那几麻袋钱,就是祖祖辈辈这么一点点攒下来的。 风惊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看看她,有点想笑。 “杳杳,这个活,以后我来干吧。我去捡,卖回来把钱给你。” 宁杳不明白了:“怎么你捡的贝壳就比我捡的好看?卖的贵?” 风惊濯道:“要么卖的一样,你们也能歇一歇。要么卖的更好,那不是赚了么。” 有道理啊。 宁杳有些兴奋,正想问他有什么能卖更好的妙招,忽然前方路中央横出来一人:“二位,请留步。” 宁杳立刻侧身,半挡 着风惊濯,虽说感觉北冥玄武风评挺清流的,应当不会如酆邪道宗般低俗龌龊,但她不想节外生枝。 来人是个年轻男子,看着年岁比他们小。身穿松绿色长衫,衫上绣祥龟云纹,绣工不俗,属于外行人一看也知道很有质感。 相貌平平,肤色白,长了张大饼脸,眯缝眼笑起来挺和气:“宁山主,初次见面,礼数不周之处,请多多海涵。” 宁杳意外:“我现在,都这么出名了么?” 大饼脸道:“也不是,宁山主再出名,也没有风惊濯公子出名啊。” 宁杳正色:“这话什么意思。” 要就是嘴一句,她可以不计较;要是想不分青红皂白地羞辱人,这山头她买不买的,高低先打一架。 风惊濯低声提醒:“杳杳……” 宁杳没管,往前走了几步:“说说,什么意思?” 大饼脸的尴尬不像是装的:“没什么意思,不就是,话赶话聊……聊到这了吗,真没别的意思,宁山主,你别生气。” 宁杳笑:“我没生气,就话赶话。” 大饼脸也笑:“宁山主,你看,那咱就别站在这赶话了,我们尊上说,您今日所求的事他不能答应,您与风公子请回吧。” 宁杳奇怪:“我还没见到人,还没张口呢。” 大饼脸说:“您不必张口,我们玄武一族精通轮回术,知过去,晓未来,尊上的轮回术已登峰造极,这世间没有他不知晓的事——宁山主,你我两族没有为邻的缘分,请您别介意。” 他又补充:“和钱带的少没关系。” 宁杳愤怒:“你这么说话就很难听了!” 大饼脸又尴尬了,看看宁杳,又看看风惊濯,他看向风惊濯的目光里,倒没有别的情绪,就是求助:“风公子,您帮着劝劝宁山主吧,您那么喜欢落襄山,不是不想搬走么?” 风惊濯目光微凉,看了他一眼。 大饼脸委屈地闭了嘴。 宁杳心里挺乱的,她不想轻易放弃这道防线,如果她的族人受到伤害,那么就算之后飞升,也没有意义了:“我能和宇文尊主谈谈么?” 大饼脸遗憾:“尊上说,山主您会与他有一面之缘,但不是现在。” 宁杳问:“那如果我偏要现在,这就硬闯上去见他呢?” “您不会的,您不是这样的人。” 宁杳静默良久。 确实,她不喜欢勉强,更不会在别人明确拒绝后还要硬闯山门。再说,如果宇文尊主已经表明他们没有为邻的缘分,那么就算见面,他也可以用其他理由拒绝她,结果都是一样的。 “行吧,行,”宁杳点点头,本来都打算抬脚走了,又转过身,“我堂堂山主,你竟然说我钱少,我记住你了,你这个大饼脸。” 怎么说,虽然两人没动手吧,但对彼此的攻击都是致命的。 风惊濯本来还心疼宁杳心愿落空,不忍心看她失望,还想说点什么。听她报完一句话之仇,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掩了掩。 还是不说了,再说就显得欺负人了。 他们两人并肩下山,大饼脸勉强修复了自己受伤的心灵,弱弱叫住宁杳:“宁山主,等一下,我还有话。” 他说:“虽然尊上与您此生只会见一面,但渊源却很深。为了帮您早日实现心中夙愿,有些话他要说给您听……那个,是尊上要说的啊,我只是传话的。” 宁杳:“请快讲。” “宁山主是胸有丘壑之人,可身边的人,却实在有些不配。风惊濯公子……做过男宠,手上沾了百余条性命,又是被苍渊放逐的罪人。宁山主要三思,风公子是否值得。” 真是传话的,语气不是很情愿。说完了,可能怕受什么伤害吧,头也不回地跑了。 宁杳怔在原地。 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啊。 原本听对方说“早日实现心中夙愿”时,她还有点期待:玄武一族的尊上,确实有点子东西,算啥都挺准的。 要说她心中有什么夙愿,那肯定是飞升。想飞升,就要寄希望于杀妻证道,再往前一步,就是需要风惊濯爱上自己。正好,她可不就卡在这一步了。 原以为这个大饼脸能说出什么她招人喜欢的地方,风惊濯就吧唧动了心,可是他都说了点啥呀,这些话能让风惊濯爱上自己?吓跑了还差不多。 风惊濯是她飞升的唯一必要条件啊,他不在,她搁什么飞升? 宁杳有点僵硬地转头:“惊濯……” 他脸色很苍白。 这一路上,甚至他们讨论怎么解决百媚生那一日起,他都没再有过这样的神情了。这神情,和他刚来落襄山那时差不多。 宁杳上前一步:“惊濯……” 风惊濯退了一步,视线也不敢落在她身上。 宁杳抿唇:大饼脸,算你跑的快。 算了,不管这帮得是个别有深意的忙,还是平平无奇的倒忙,事已至此,她不想深究,也深究不动,只想说自己想说的: “惊濯,你别讨厌自己,不就两句话,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和刚刚、昨天、前天、以及之前的我都没有变化,你也是。” “你要真的很介意,我们说清楚就好了,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出苍渊,你说我就信。” 风惊濯静了静,低声:“苍渊中,桑主雄霸一方,我是他的仇人之子。所以,我也有罪。” 宁杳点头,这和他之前所说的株连差不多:“行,这个问题过。你真的杀了那么多人吗?” 风惊濯低头,眼中浮起一层细薄水光。 “真的。” 宁杳长了嘴,直问:“为什么?还是那句话,你说我就信。”
第15章 为了咱俩的未来,我可要…… 山叶萧萧,风止林静。 风惊濯的心脏像被攥住。 眼前姑娘是观音下凡,站在光影处,只渡化他一个人。 他喉咙发涩,胸腔里的冰层碎裂,奔腾成一汪暖流。 “杳杳……”风惊濯刚开口,忽然整个人向后翻去。 他像是失了力,又像是被什么扯动,连连拖下几层台阶。 这什么情况? 意外发生的猝不及防,宁杳只看见他双手狼狈地攀抓脖颈,像是呼吸困难。 她抢身下去,一把抓住风惊濯手腕,阻延了他被拖行的动势,“惊濯!” 风惊濯双手抓抠脖颈,汗出如雨,像有无形力量牵引拉拽他,将他掀翻双膝跪地。 那力量还在向前,他不得不跟着膝行:“杳杳、杳杳……” 那声音拼尽全力泻出:“不要看……别看我……” 这时候哪还顾这些,宁杳急的要死,他脖子上什么都没有啊。 她都快要怀疑是不是玄武搞鬼了:怎么玄武的大佬觉得风惊濯不配,规劝不够,还要帮她把人杀了吗? “惊濯你别怕,你放手我看看,”宁杳按住风惊濯肩膀,看他痛苦的喘不上气还要躲她,心里也不好受,“没事的,没事的,我又不会笑话你,我得救你啊。” 宁杳双指抵在风惊濯颈边动脉,灵力探入,什么也没发现。 风惊濯被她按住,挣扎的幅度渐小,双唇发抖,声低如气:“杳杳,杳杳。” “我在我在,”宁杳回他,却见他瞳孔发散,并不是要与她说话,只是呢喃她的名字,“风惊濯!你可不能死啊!” 天爷啊,你是要绝我菩提飞升之路吗?宁杳一把背起失去意识的风惊濯,转身就往山上跑。 出事一般找老解,现在肯定来不及了,但是宇文尊主,那还不比老解更强啊? 宁杳发力,几乎飞上了山。 很有缘分的,在山门殿宇下牌匾处,又看见了那个大饼脸。 他笑眯眯的:“宁山主。” 宁杳笑不出来:“这么欢迎?看来我跟宇文尊主那一面的缘分到了,劳驾赶紧带路。” 大饼脸果然带路,还不忘夸夸:“宁山主,你很有修习我们轮回术的潜质嘛!”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07 首页 上一页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