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我发誓。”叶明芙言辞恳切,开始为季念说话,力证他是一位十分可靠的朋友。 最后收尾:“……总之,季念学长是真的很好。” 陆焘被咖啡香味引过来,刚来就听到这句话,颇有兴致:“你说季念什么?真的很好?” 叶明芙:“对。”又见陆焘表情奇奇怪怪,补充:“非常好。” 陆焘突然以手掩嘴,身体颤抖还弯了腰,肚子都要笑疼了。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一行人吃完饭,去捡蘑菇的时候。 因为吵着要吃全蘑菇宴,陆焘找得万分认真,叶明芙也埋头苦找起来。 众人分头行动,不一会,蘑菇没找到几个,却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我今早出门时遇见李一凡,就猜测你会不会也在,果然。” 陈渐西双目深红,手里拿着一条项链,是叶明芙喜欢已久,之前却一直断货的款式。 可一看见它,她就会想起生日那天,那一条项链。 多可笑,男朋友和别人一起买项链,送给她,她还在众目睽睽下,很开心地戴上;在她为了几门数学焦头烂额整理笔记的时候,他在给别人讲题。 叶明芙后退一步:“谢谢,但是不用你提醒。” “我自己会买的。” 陈渐西:“小芙……” 他声音嘶哑,这两个字很快被另一道更干净、清冽的男声掩盖。 “叶明芙。” 叶明芙猛地回头,季念也正在看着她。 陈渐西止住上前的脚步,震惊到压根没注意季念喊的人是谁。 “季念?你怎么在这里?” “是……和陆焘一起来旅游?”陈渐西上前两步,“这是小芙,你们见过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就九月初。” 季念打断:“八月底。” “哦对,还是你记性好。”陈渐西说,“八月底,我请你帮小芙拿下快递。” 季念霎眼,没有接话。 “我和小芙还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一会儿再找你聚。” 季念一步步走上前,冷淡地勾了下唇:“叫得挺亲。” 陈渐西:“毕竟十几年……” 季念:“原来你也知道有十几年?” 这话语气更冷了,不止陈渐西,旁边一直低头的叶明芙也猝然看过来。 于是季念又望见了那双圆眼睛。 圆眼眸日常不是笑得弯弯的,就是因为惊讶微睁,更加圆润、饱满。 但是此刻,眼眶里泛着浅浅的红色。 季念手指攥紧,骨骼发出轻微的响声。 紧接着,黑眸轻动,似笑非笑地凝着陈渐西手上的项链:“这次是自己买的吗?” 陈渐西:“你?!——” 没有闲心同他浪费生命,季念直接拉走叶明芙。 她的体态匀称、健康,但他第一次发现,那只暖白色的手腕这样纤瘦,被轻松地完全圈在他手中,几乎有些禁锢的意味。 叶明芙却没有任何反抗,就红着眼睛,在后面默默跟着季念走。 一点也不担心他会把她带去哪里。 是因为信任吗? 也许是因为根本不会往别的方面想。 一路沉默。季念在一处溪流前停下。 他松开手,站远了一步。 手腕的灼热消失,叶明芙才得以察觉。 感官一点点回来,心绪像面前的溪流卷浪,层层覆盖、冲刷。 她这才想起两个人刚才肌肤相贴,忙望向季念:“学长,你还好吗?” 季念:“你指什么?” “就……” 叶明芙关心道:“手。” “没事。” “那就好。” “叶明芙,”季念突然轻笑,“你在想什么?” “嗯?” 季念:“现在是该关心这个的时候吗?” 叶明芙欲言又止,慢慢低下头。 秋风吹过,水流声湍,又有种矛盾的安静感。 溪面煎着漂流其上的枫叶,她恰好站在风来的地方,发丝扬起来,拂在季念风衣的袖子上。 一分钟后,他转过身,叶明芙以为他要走,正要跟上,季念却只是走到了她的另一侧。 拂动的发丝变成他的。 风衣下摆朝她这边一下、一下地翻起来,又落下去。 季念:“在想什么呢,叶明芙。” “十几年的感情很重,对吗?”他说,“我不懂。” “但是他不值得你哭。” 啪嗒。 一滴区别于湍流的水珠落在鹅卵石上。 季念面无表情,手背青筋绷紧,喉间钝痛。 叶明芙吸了吸鼻子:“不是因为他哭的。” “是吗。”季念淡笑,“那很好。” 是想相信的语气,不像是相信了的语气。 叶明芙揉干眼睛,走近了一步:“真的不是。” “是不是都没关系。” 和他没有关系。 季念站在风里,微微偏头:“今天风真大,是因为这个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牵起嘴角。 “不要再吹风了。” 叶明芙怔了片刻,从他深黑色的眼睛里看见某种辨认不清的情绪。 但她咬咬唇,再次否定:“也不是因为这个。” 季念嘴角的弧度缓缓落下。 叶明芙眼眶湿润,把头扭到一边,小声说:“我以为再看见他,会很难过,其实并没有。” 刚发现那晚,她抱着毛绒玩具入睡时还在想,如果有个人可以在这个时候抱一抱她,哪怕只是怀里的娃娃,会不会就能得到很多安慰? 但娃娃只是一个普通的娃娃,没有可能安慰她。 即便如此,再次相见时,叶明芙连愤怒的情绪都很少,只是觉得有点可笑,马上就平静下来,甚至还能淡然地说一句“谢谢”。 她也许比自己想的要坚强一点点。 “分手了以后,除了几个女生,所有的我和陈渐西同时交好的朋友,都站在他那边,劝我原谅他。” 而这几位女生里,宋情等人在外地,在校内的师姐她们,又都是陈渐西同组的人,不好闹僵,所以只是在私下里帮叶明芙说话,这样她就已经非常满足、感激了,还劝过性子急的李一凡,千万不要和陈渐西起冲突。 叶明芙鼻尖发酸:“……学长是第一个当面站在我这边的人。” 水流清澈见底,暴雨后的新晴朗朗落在上面,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是因为这个才…”她不好意思地抿唇,“但也说不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看了,有点丢脸。” 季念指尖微动。 僵硬而麻木的手指逐渐恢复正常,喉结滚动,痛感被别的感受取代。 那是一种难以精准定义的觉察,仿若此刻无声陷落的鹅卵石地面,以及与引力逆行的潮水,数十公里外回溯至春夏时节的新绿爬山虎。 这些都没有发生,也不会发生,但在以心脏为名的宇宙,的的确确发生了。 “丢脸的人现在不在这里。” 季念俯下身,手撑在膝盖上,与她平视。 “叶明芙,”他问,“有没有人说过你眼睛很圆。” 叶明芙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但还是接过他递来的香香的手帕纸擦眼泪,点头:“嗯,我妈妈说过。” “她说的没错。” 季念专注地看着她,“那她有没有说过,你的圆眼睛也很漂亮。” 水流声好像停了一刻。 叶明芙捏住湿了半团的手帕纸,发现他的语气有细微的变化。 过了一会,她不大确定地说:“没有吧。” 季念看上去又不太像在乎这个答案的样子,已经直起身,正在看手机。 叶明芙抬着睫毛看过去一眼,又看向他的手和脸。 奇怪。 手上的深粉红色都不见了,明明之后就没有再碰到,为什么他的脸颊和耳朵,还有眼睑都微微泛着红? 吹不到的风卷着水流翻滚,似乎在传递一种不可思议的答案。 叶明芙不敢那么想,摇了摇头,一个亮起的手机屏幕被递到眼前。 “我没有删过好友。” 季念并没有立刻调到删除的页面,而是滑动着和陈渐西的聊天界面,上下不过两个屏幕的长度,同寝四年,竟然就只有这么点。 之后立刻点进资料卡右上角的“…”,手指放在最下面的红字上:“这样可以了吗?需不需要做别的什么?” 叶明芙一惊,扫见上面的小字,忙制止:“要是不想和他来往,拉黑就好了。” “有什么区别?”季念问,“我不常玩社交软件,只加了必要的人,不了解这些。” “删了就是删了,只拉黑的话,你要是以后还有事要找他,可以从黑名单里放出来,重新聊天。”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叶明芙一个人反复拉黑那些共友,找来一个,就失去一个。 但季念实在不必这样,叶明芙感动归感动,害怕对方是因为她眼泪的缘故,劝道:“你们是舍友。” 其实拉黑也不必的。 但这是季念的好意,不管是不想扫兴还是出于私心,她都说不出这句话。 季念:“我这学期开始走读了。” 叶明芙有一瞬间卡壳,好半天才找回声音:“那也…”不用这样子。 万一日后,万一…… “那也没有办法。”季念再次亮出手机屏幕,轻晃了一下,“我已经删了。” 手机反射的日光映在他望过来的眉眼,叶明芙心跳错拍,竟有些希望季念把他的眼镜戴上。 她睫毛忽闪,眺向不知停息的溪流,胡乱点头。 “而且,”季念的声音比水流声清晰得多,“我们不是坚不可摧的吗。” “你是我的,”他顿了一下,“朋友。” “我心疼。”
第66章 回响 ◎脱敏IF·出浴◎ 我心疼。 季念的这句话, 翻来覆去在叶明芙耳畔回响。 到了傍晚回程,李一凡和陆焘走在前面,她下定决心, 小声对季念承诺:“学长,我也会多心疼你一点的。” 季念的神色在蓝紫调的夕色里看不清晰,不远处,陆焘回头, 单手打开SUV的车门。 “二位,别说悄悄话了。”他笑眯眯的, “快上车吧。” 李一凡看他一眼:“你开吗?” 陆焘摇晃食指:“不,你开。” 李一凡:? 她就这么被安排了? 季念颔首,把钥匙交给她:“辛苦。” 又转向陆焘:“不是说要孤立我们两个吗。” 叶明芙和季念在采蘑菇大赛重荣获倒一倒二, 两个人一共采了两个,陆焘回别墅时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叶明芙不好意思地双手背后,陆焘哼了两声,转瞬就笑起来:“你想得倒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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