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温岐的腰际以下已经不再维持人形,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漆黑凉滑的蛇尾。 此时,蛇尾无声地垂在床沿,将被子托回原位。 温岐微微低头,伸手拨开姜蘅的额发,终于看清了这个无辜的“罪魁祸首”。 脸色潮红,眼眸紧闭,整个人又软又烫,还在一个劲往他身上钻。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鼻尖上的点点细汗,比平日更加红润的嘴唇,还有脖颈右侧一颗小小的痣。 乌黑,小巧,如同雪白画布上的墨色点缀,绝妙地恰到好处。 温岐第一次产生想要品尝她的欲望。 但是……不行。 他暂时还不想吓到她。 一声轻哼将温岐的注意力拉了过去。他垂下眼睫,发现姜蘅仍不安分,一条腿挂在他身上还不够,另一条腿也要挤过来。 不能再让她乱动了。他想。 他看着还在出汗的姜蘅,蛇尾逶迤,缓慢细致地缠上她的腿。 冰冷滑腻的蛇尾在游走,盘绕,爬过每一寸灼热的皮肤,在上面留下鳞片的印痕。 起初,姜蘅还会蹙起眉头,在睡梦中不安地扭动。 很快,她便贪恋那冰凉的触感,渐渐平静下来。 她贴着温岐,脑袋不再乱蹭,一直微蹙的眉头终于舒展。身体也不再发烫,就这样安稳地抱着他,呼吸渐趋绵长。 屋内重归寂静。
第14章 姜蘅感觉自己像睡了一个世纪。 她的头很疼,睫毛不安颤动,虽然意识逐渐清醒,但眼皮还是很重。 她下意识想去摸枕边的手机,然而又很快意识到不对。 自己现在是在山上,哪来的手机?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手臂有点酸。 等等,不仅是酸,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 姜蘅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眼熟的黑色外袍? 姜蘅目光慢慢上移,对上一双柔和剔透的眼睛。 “醒了?” 姜蘅一愣,像被烫到般立刻松手。 再低头查看自己,虽然里衣有点乱,但依然一件不少,被褥也好好地盖在身上,总体没什么问题。 ——才怪! 她不是昏睡过去了吗?怎么会抱着温岐的腰啊! 姜蘅的脸上迅速升温,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抬起视线,诚恳又惭愧地看向温岐。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先声明立场总是对的。 如果还是无法得到谅解,那她可以把一个月的家务都包揽下来,只要温岐不嫌她做的饭难吃。 温岐闻言,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哦?” 这个“哦?”就很微妙。 姜蘅被吓得又是心脏狂跳,她迅速回忆,试图找到一点自己昏睡后的细枝末节。 不行,还是想不起来。 她只能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夜里非常热,正巧手边有个很清凉的大冰块,然后她就像找到生命之源一样贴了上去…… 姜蘅的表情逐渐惊恐。 难道温岐就是那个大冰块?! 她恨不得再昏睡一次。 可惜,她不能。 她能感觉到温岐的目光仍然停在她的脸上,一想到对方很可能因为她整夜都没睡,还被她骚扰,她的心情就越发复杂。 “我……” “你什么都没做。”温岐突然轻声开口,修长手指随之落下,将她额前的乱发理好,“别紧张,我只是在逗你。” 姜蘅迟缓地眨了下眼:“什么都没做……是什么意思?” 温岐安静地凝视她:“你认为呢?” 姜蘅不知道。 她以为他们是在谈论自己在睡梦中缠抱他这件事,但透过他的眼神和语气,她又隐隐觉得他指的是另一件事。 她猜不到。 “我认为……”姜蘅试图思考,然而温岐的目光让她很难集中注意力,“我可以赔偿。” 温岐微微侧头:“赔偿?” “嗯,赔偿。”姜蘅深吸一口气,思路逐渐清晰,“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确实折磨了你一夜。我知道这样很糟糕,所以,等你有需要的时候,也可以使唤我。” 温岐的语调轻缓而好奇:“什么是‘有需要的时候’?” 姜蘅本想回“生病的时候”,但转念一想,温岐一看就很健康,肯定很少生病。 “任何时候。”她低声说,“不高兴的时候,不想动的时候……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全心全意地服从你。” 她用了“服从”这个字眼。 也许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服从。 温岐垂下眼睫,轻声重复:“任何时候?” 姜蘅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明明是同样的一句话,从温岐的嘴里说出来,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迟疑半秒,点头:“任何时候。” “那现在呢?”温岐再次凝视她,“可以吗?” “现在?” 姜蘅突然有点紧张。 虽然她很清楚,温岐不会为难自己,但她刚刚才骚扰过他,如果他真的生气了…… 姜蘅下意识咽了下口水,露在外面的手指攥住被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 然而下一刻,温岐却弯起唇角。 “我需要你乖乖喝药。” “喝药?”姜蘅有点没反应过来。 “祛风寒的药。”温岐柔声说,“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当然不会。” 姜蘅再次感到羞愧。自己这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 “我现在去熬药。”t 温岐起身,将放了一夜的空碗取走。 房门被轻轻合上,姜蘅从床榻上坐起来,神情仍有些恍惚。 她活下来了。 高烧没有带走她,她想,也许是因为这次身边有温岐。 他照顾了她一天一夜。 自己本想慢慢报答他,没想到却越欠越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只觉胸口说不出的闷。她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但似乎比以往更剧烈、也更沉重。 大概是因为睡得太久了…… 姜蘅揉了揉眉心,决定出去转转。 她掀开被褥,正要下床,忽然发现腿上有一些细微的、浅浅的红痕。 很浅,从脚踝断断续续地延至大腿,没有伤口,也没有任何感觉,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是之前跌落悬崖留下的那些淤青吗? 不,那些淤青的颜色更深,而且按压上去会有痛感。 更重要的是,那些淤青有很多已经消褪了,剩下没消的也变成了浅黄色,根本不像这样。 这些红痕很新,更像是刚出现的。 姜蘅百思不得其解。 发烧会在身上留下印记吗?她以前发烧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症状。 难道是昨天夜里踢到什么了? 也不太像,什么东西能让她踢得这么均匀,整条腿都能覆盖。 姜蘅实在想不出来。 鉴于现在的脑子还没有完全恢复清醒,她决定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 反正只是一些浅印而已,应该很快就消了。 起床洗漱后,姜蘅先喝了碗粥,吃了五六块酥饼,彻底将空空荡荡的肚子填满。 很快,温岐的风寒药便熬好了,她喝完药,终于感觉舒服了些。 温岐摸了摸她的额头:“比昨日好多了。” 姜蘅眨眼:“那我能去洗澡了吗?” “暂时还不能。”温岐说,“再坚持一下,明日应该就能完全恢复了。” “好吧……”姜蘅叹气。 其实她觉得自己的体温已经降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是要注意一点,但洗个澡泡个温泉应该是没问题的。 不过她也能理解温岐是为她好。 下午的时光,他们又是一起看话本度过的。 准确地说,是温岐陪她一起看话本。 姜蘅发现温岐对于话本里的故事总会有一些特别的理解。 他会疑惑故事里的鬼怪是如何出现的,也会好奇部分鬼怪为何会爱上凡人。 而姜蘅也无法解释。 毕竟她没见过鬼怪,更不会爱人。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在温岐和自己身上找到共通点——他们在某个方面都很匮乏。 温岐是因为没有人教过他,自己则是因为没有体会过。 但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遗憾或缺点。 现在这样也很好。 到了晚上,姜蘅又喝了一碗药。不能洗澡,她就用热水简单擦拭身体,然后换了套被褥,舒舒服服地爬上床。 但这份舒适并没有维持多久。 在床上躺了接近半个时辰,她迟迟没有睡着。脑袋又开始变沉,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隐隐发烫的趋势。 ……又开始了。 好在今晚远远没有昨晚那么难受,应该只是低烧。 姜蘅翻了个身,决定强行让自己入睡。 她试着数羊、冥想、放空大脑…… 完全不行。她甚至开始怀念温岐的陪伴,他身上很凉,抱起来真的很舒服。 要不然……再去看看他睡没睡? 姜蘅很快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先不论温岐愿不愿意,自己昨晚才折磨了人家一宿,怎么好意思再去骚扰他? 她是什么禽兽吗?! 姜蘅在脑内将自己狠狠批判一番,然后将头蒙进被子,继续睡觉。 又过了半个时辰,她心如死灰地掀开被子。 不管了,禽兽就禽兽。反正也睡不着,看一眼也没什么吧? 姜蘅迅速说服了自己。 她破罐破摔地下床,披上外衣,拿上蜡烛,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次温岐就在外间。 他正在看书,听到姜蘅的脚步声,抬眼看过来,眼中浮起一丝了然:“睡不着?” 姜蘅发现自己又被看穿了。 她没有出声,细眉微蹙了一下,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真正见到温岐,她反而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请求。 温岐起身走了过来。 他的气息太过温柔无害,直至走到面前,姜蘅才从纠结中回神。 “还是有点热。”温岐探了探她的额头,轻声说,“头疼么?” 姜蘅摇摇头。 “进屋吧。”温岐牵起她的手,将她引入屋内。 房门无声闭合。 烛火在墙上摇曳,姜蘅躺回床上,温岐在她身边坐下,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 姜蘅悄声问:“你不困吗?” “还好。”温岐说,“等你入睡,我就回去睡了。” 姜蘅根本不信。 他昨晚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在床边坐了一宿都没走,甚至整夜都被她抱着不动,连转个身都不行。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6 首页 上一页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