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苑珠下意识捏诀放出眉心金蟒,不消片刻的功夫,纸老虎便被衔住脖颈,失了生机,化作片片光羽消失。 “夫君还在呢,哪儿用得着娘子动手,下回记得让我来。” 徐枳也一脸没正经的模样,眼却盯着红衣女童发狠。 乔苑珠脸红了一阵又一阵,只觉得这人是愈发没有正形。 徐枳也两步往前,在阵心处蹲下,伸出一掌去感受大阵灵场。 “看这法阵纹理、灵力脉路,如果我没猜错,你这应当是移形七绝阵,你要用这些残肢重塑莲华散人的身躯?”徐枳也起身拍了拍掌上的灰尘,又道:“可移形阵法需得是活物,我翻遍典籍,实在是想不通,你意欲为何。” 似乎是身后的棺材有些重,她身躯又太小了,红衣女童将双手握在背带处跳动着正了正棺材的位置,面无表情淡然道:“笨,你这样笨,我便不想同你多说,劝你们赶紧走吧,别打扰我。” “不不不,让我猜猜,眼下这个阵法,只有莲华散人算得上是活物,移形移形,移的是活物的生机,你想做傀儡娃娃?”徐枳也像是要故意激怒红衣女童,“你身后那棺材里的东西,还不够你用么?” 红衣女童当真经不住激,顿时就生气了,怒吼道:“嘟嘟不是东西!嘟嘟是我的朋友!” 她嗓音细且亮,充满了孩童的稚嫩,即便是怒吼,都像是在与人开玩笑逗趣。 这一嗓子似乎把昏死在大阵中央的莲华散人吵醒了,只见她一脸惊恐,挣扎着要从大阵中出来:“道长救我!她是个疯子!她要杀我!” 莲华散人一边怒骂着,一边又痛哭流涕:“我这一生,何曾做过什么坏事,唯一的坏事便是分出一缕魔魂屠了五峰村,可是,是那群村人先负了我不是吗!?” “他们骂我是娼妇,砸我道观,散我道众!后来,还妄图火焚我这个妖女……可笑,蝼蚁愚民!哦,我知道了,你这疯妮子,你是五峰村的后人是不是?你来找我复仇?笑话,便是要找我复仇,不该堂堂正正吗?竟使的这样下作的手段,仿我画卷,卖给那些心有邪念的人,诱我深入,困在其中不得出!” 红衣女童站得累了,下到一处台阶来坐着,便是这样坐着,也不愿意将小小棺材放下。 她摇了摇头,道:“错了错了,都错了!你们太笨了。” “原本取了那痴恋姑娘的心便能成事儿了,眼下看起来要做不成了。” 她丧了气,说着便又拿起她那只画笔来,左右摆弄,偶尔思考着什么,全然不担心徐枳也破开大阵将莲华散人劫走。 徐枳也也觉得奇怪,红衣女童太过镇定了一些,她似乎在思考什么,当真是因为今晚没取到王箬笙的心脏,这大阵便摆不成了吗?还是说,她在等什么…… 自从上回从画境当中出来,不知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还是如何,乔苑珠的百感通了很多,眼下她越发觉得脚下的大阵奇怪,似乎不是一处简简单单的移形七绝阵。 她看过的阵法少,在认识徐枳也之前,也就零星见过几个野修使了几个不入流的小法阵,简单到没有繁复花纹,灵场也只有一圈,那圈小得,都圈不住她。 还见过几个大妖施展法阵,可是妖邪的法阵与道修多有不同,其间妖气四溢,花纹狷狂邪魅,绝不似眼下这般收敛…… 精细的纹路和层层荡开的灵场,倒像是从前徐枳也绘制的那些个法阵,属道修行列……可若是细看,精细纹路所在之处,地面上似乎刻满了与纹路相匹配的极细密的凹槽,现下的夜深,院落上空的月亮像是被什么薄纱一样的东西隐去大半的光亮,虽有瓦舍上头满挂的红灯笼照耀,可是愈发让阴影掩盖了凹槽。 那些凹槽就像是沟渠,等着水流引进去…… 那边徐枳也把不准红女女童究竟要做什么,亦不敢轻举妄动,若是贸然攻击女童,导致她直接引爆七绝阵,恐怕不只是这处院落要变作飞灰,便是整座祁云坊都要遭殃。 他只得做一些预备动作,在法阵的几处阵点绘制捆缚法阵,以法阵制约法阵,如此一来,即便是鱼死网破,威力也要小一些。 乔苑珠还在思索地上的凹槽,又见红衣女童面上逐渐兴奋,手中画笔在空中不停的画着什么,所绘之物边缘隐有红光,红光随着画笔所至,逐渐填满空白。 而远处大阵中心,莲华散人的面孔微不可查地变了。 随后,画笔落,悬在空中的东西如心脏般跳动了一下。 乔苑珠惊觉,眼下阵法被徐枳也叫做七绝阵,除却四肢、头颅与躯干,一个完整的身体最缺的、能够瞬间带来生机的便是心脏,除此之外那些细密的凹槽要引的不是水,是心脏当中泵出的血液! “道长,快毁了那个纸心脏!” 乔苑珠喊出声来的一刹那,红衣女童便生了气,画笔一甩,千百根血墨化成的钉往她身上飞袭而去。 徐枳也当即抽剑一斩,随后率先掷出符箓去护乔苑珠,又两步蹬地,腾身去拥她。飞钉力量惊人,虽说被徐枳也挡去大多数,可还是有几根重重地穿透两人的衣袖,钉死在了地上。 那边剑气所过之处风沙四起,红衣女童惊觉不好,连忙朝着旁边躲过去,口中念念有词,一道丝线从画笔的尾端飞出,牵着纸心脏便往旁边躲去。 可惜还是晚了一些,却邪宝剑的剑气凌厉,纸心脏被红衣女童牵得偏出许多,还是被削掉一寸。 红衣女童往旁边躲得时候,重重摔到地上不说,还令身后的棺材“砰”得一声撞到门板上,棺材裂了个缝儿,棺材板打开,里头甩出来个干干巴巴的识不清面目的东西,灰灰扑扑,散出来一股恶臭。 红衣女童到底还是小孩儿,自己摔疼了不说,纸心脏坏掉了,棺材也坏掉了,当即她就哭出了声来,原本就是红瞳的双眼此刻连眼白都没了,撕心裂肺道: “不许你们欺负嘟嘟!” 红衣女童瞬间妖气大涨,她亲手捏碎了方才被削掉一寸的纸心脏,血红的指甲长出来两寸,尖利如十柄小刃。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将十指全力戳向自己的心脏,毫不犹豫地掏出来自己胸膛当中仍在跳动的血肉心脏。 鲜血滴落在地上,那凹槽仿佛是有生命力,竟是主动去吮吸旁落的血液,如逢甘霖般,将血液瞬息只见牵引至大阵的每一处。 “糟了!” 徐枳也喊出这一声的时候,红衣女童已经将整颗心脏置于大阵中央。而心脏甫一放进去,莲华散人便惊恐大喊: “你不是五峰山的后人!你是!你是——!” 她还未来得及喊出她是什么,便被启动的大阵绞杀,一声响彻天地的凄厉叫声之后,其透明的身躯化作粘稠的液体,而连同着刚放进去的心脏,其余的头颅、躯干、四肢皆化作溶液,顺着牵引的红线,在流淌的凹槽血液作用下汇聚到大阵中央。 红衣女童见状,虔诚地抱起那团透明的粘稠液体开始重新塑形,渐渐地变成了一只奇形怪状,浑身长满了癞子的小狗模样,先前融化的鲜红残肢液体,此刻附着在透明小狗的身躯外面,逐渐在大阵作用下长成筋骨、皮肉。 竟是一点一点由活物变作死物,有由死物抢夺生机,幻化成了别样的活物出来。 此时徐枳也和乔苑珠重叠着,俩人均被钉死在了地上,徐枳也口中念诀,却邪宝剑动,将两人被钉住的衣服斩断。 正准备朝中阵中心的怪物攻过去,这时候幢幢钟声响起,那院落门口,竟是荆从来了。
第106章 情缘“嘟嘟,…… “嘟嘟,杀了他们。” 红衣女童的声音淡极了,仿佛被月浸染过,不染一丝尘埃,却也毫无生气,就像是从生下来起,情丝就被人抽走了。 那大阵中-央的癞子小狗听得指令,仿佛被瞬间激活,双脚往后一瞪,身子以近乎贴地的架势直冲荆从的门面。 此时徐枳也也在却邪宝剑的助力下破开封印,一个凌空转身,欺身置荆从面前,在癞子小狗血口大张的前一刻接过却邪,奋力一劈。 剑气与妖气相撞形成了强力的风场,那癞子小狗被剑气斩得砰一声射出去,撞在了红衣女童的边上,而荆从这边却是连脚都没挪动半步。 “嘟嘟——!” 红衣女童跌撞着跑到癞子小狗的身边,只是那小狗似乎亦没有受到伤害,浑身的皮毛在红色笼灯映照下竟是发出了亮丽的色泽来,应是坚硬如铠甲。 红衣女童见小狗没事,正想回身发难,而就在她回身的那一瞬,荆从一步瞬移,将一根食指凌空点在她的眉心之前。 一注灵力荡开她额前的发,直灌全身。 “小姑娘,你束法弱了些,打不赢。不若带上你的小狗跟我回玄都观?我保你吃好喝好,如何?” 红衣女童动弹不得,话也讲不出,只是怒瞪着荆从,誓死不屈的模样。 徐枳也两步上前来,道:“师父,她犯下的,可不止一桩杀孽,你将她带回去,死者遗属恐怕不会答应,大理寺也还等着凶手归案结案呢。” “她杀的都是些罪大恶极的人,多少人盼着他们死呢,我将她带回去,替我玄都观打上三百年的工,够赎清罪孽了吧,你就这么与大理寺说即可。” “可这是祝爻的地盘儿,人也是他的人,不说一声就带走,恐怕又要惹来多余的祸患。”徐枳也知道劝不住他师父,只管抄手瞧着荆从掏出伏妖笼来,将那红衣女童和小狗瞬息之间吸了进去。 “你不说他不就不知道了,况且,你们打了这么久,见他出来了吗?” 荆从将伏妖笼一揣,转身就又要走,徐枳也一把拉住,道:“师父,你总要告诉我,你为何要收她,她与莲华散人的渊源又是什么?” 荆从被他拉得踉跄,回身道:“叫你多看看野史你不看,现下知道涉猎不足了?” “这不是明摆着么,这红衣女童乃是莲华散人的女儿。” “莲华散人的女儿——!?” “她还有女儿——!?” 乔苑珠和徐枳也同时发出了疑问,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想的是野史还真是野。 “不错。千年之前莲华散人分出一缕魔魂屠尽五峰村,随后又以原神降魔,因此尸解得道。可你们也知道,这莲华散人生前好淫奢,成仙之后亦是,便是多年辗转流连在男人之间,因此修行的事倒是放到了一边。” “史料记载,约莫百余年前,莲华散人遇见了她成仙之后的一生挚爱。只可惜,这段情一开始就是错的,两个生性放-荡的骗子,又能又什么好结果呢?” “那郎君早已经有妻有妾,膝下一儿一女,可谓是家庭美满,见到莲华散人之后偏又生了爱慕之心,是竭尽所能地求娶莲华散人。原本莲华散人心中亦有骄傲,看不得这样有家室的男人向她献殷勤,几次三番将他打出去,可是终究还是没架住那位郎君的坚持和甜言蜜语,随后两人便在一处别院拜堂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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