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步步紧逼,玛丽麦克米伦步步后退,这个中年女人还不知道对面女人可以算作是自己女儿的借尸还魂,她只是单纯地为死亡恐惧着,紧张地说不出话来,瞳孔剧烈地皱缩。 尤尔握紧 了手中的镰刀,她能够感觉到,借由姜芜的身体,她能够勉强使用姜芜的灵力。 但是她并不愿意那么做,本来用着姜芜的身体,就可以算作是假手他人,用她的力量更是让尤尔感到不能接受,她决心用自己恶魔的力量——她自己的力量,仅仅依靠自身的恶意与引动的魔力凝聚出的力量,与母亲赐予的诞生没有任何关系,最适合用来画下她亲缘关系的休止符。 教堂的禁制压抑着她的魔力,让她在释放魔力的时候呼吸都感到疼痛,但是尤尔已经不能够去想那么多、去取舍利弊了。 她手中的镰刀附着上黑色黏稠的液体,像是石油一样,缓缓在刀刃上涌动着。尤尔随手一挥,液体如有生命一般延伸出去,缓慢地流向麦克米伦夫人。 这就是她的能力——吞噬。她当初对付姜芜的手段也是这个,把她吞进自己的肚子里,所以才使得对方的目光陷入一片黑暗。 她是饥饿地死去的,胃袋里装满的却并不是食物,因此她的欲望化作吞噬,化作暴食……她现在就非常想把母亲吞进肚子里,以慰藉自己心底灼烧的愤怒和饥饿。 那些液体像是沼泽一样蔓延开,缓慢却让人无法逃避。这种超自然的现象让麦克米伦夫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恐惧得腿软,想要后退逃开,却发现身后已经是封锁的门。 她陷入了黑浑的液体中,整个人往下陷落。那些液体凝重又温暖,触感像是胃袋。 它们很快吞没了女人的身体,只剩下一颗头和半个胸腔露在外面。那些液体挤压着麦克米伦夫人,让她感觉呼吸困难,马上要被碾碎成一滩肉泥。 她不自觉流下了泪水,视野也变得模糊,张嘴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大了眼睛看向尤尔的方向,似乎企图用目光诉说自己的忏悔。 可惜她的忏悔也只是对着“姜芜”,而不是对着自己。尤尔在心中做出判断。 这个结论让她感到刺痛又不满,甚至使她产生了想要超脱姜芜的身体,以自己本体出现的念头——即使这样,禁制会让她当场死去。 思索了一会儿,她最终跪坐在了麦克米伦夫人面前,用手抚摸着女人的头颅和面颊。尤尔调整了一下污泥的形态和布局,使得麦克米伦夫人的头能够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女人面目一片狼藉,脸上鼻涕眼泪糊作一团,既不体面也不干净,头发散乱,只惊恐地看着尤尔的动作。 她似乎是认命了,或者断定了自己会死在这个能力诡异的异端手里,所以也并不求饶了,只是面如死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尤尔微笑起来。维持自己的能力外放让她感到非常疲惫了:禁制无时无刻攻击着她,压迫着她。然而她只是耐心地替自己的母亲整理着面容,把她沾满了眼泪的头发挽到耳后去。 她的动作甚至称得上是温柔,像是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麦克米伦夫人的眼睛突然猛然瞪大了,她想起了一些被自己刻意埋藏起来的记忆。 ……在尤尔还没有死去的时候,她们曾经有着母女的温情。女孩睡在她的腿上,她正在缝制将要售卖的袖套,手上动作不停,发现女儿的小脸上有一缕额发偏出来,便闷闷地笑一下,将其挽在耳后。 她先前只是恐惧,此刻又好像又活了过来。整个人胸腔大幅起伏着,眼睛死死盯着姜芜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面容、轮廓,没有任何相似,但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却熟悉得好像已经看见过很多次了。 她的喉咙震颤起来,发出了一声不可思议地疑问:“尤尔……?” 尤尔低低地“嗯”了一声。她满足地笑了。污泥活动起来,迅速将麦克米伦夫人吞进了肚子里,整个人完全不见了。 她正想要站起来,却发现不能够。释放自己的魔力使得禁制同时压制着她的灵魂与姜芜的**,现在,这副躯壳以及它的内容物都已经成了强弩之末,不堪重负了。 因此,在精神猛然松懈下来之后,尤尔只觉得眼前一黑,灵魂抽空出去。 姜芜的身体跌坐在地,女人紧紧闭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 场内一片沉默,观众们为恶魔所缔造出的场景所震撼而噤声,唯有德卡斯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站了起来,身上落满了光辉,牵引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他的声音像是来自天外,无数个人的声音叠加在一起所能发出的洪钟一般巍峨的声响。在场的所有人都向着他的方向跪下,而圣子金色的眼睛闪耀得像两轮太阳在眼眶中流淌。 ——“这个女人。她是女神赐给我们的礼物。如诸位所见,她能够驾驭恶魔的力量,她是女神的恩赐,将引领我们前进的道路。” “女神与我们同在,祂永远注视着我们。祂赐予我们明灯。” 神谕结束了。德卡斯特的眼睛黯淡下来。他环绕着周围的人们,用自己凡人的声音轻笑说道:“想必各位都听清楚了女神的旨意,祂降临在我身上,借我的口为信徒指引了方向。” 一阵沉默之后,德卡斯特身边的女孩率先跪了下来,五体投地,清越的声音在审判场的上空响起:“赞美女神。” 人们如梦初醒一般,他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虔诚地效忠:“赞美女神!”
第7章 双生子总会喜欢上相同的东…… 等姜芜再醒来的时候,又是一阵周身的疲惫疼痛,一睁眼便看见正坐在她床边的圣子德卡斯特。 这一幕让她感到熟悉,甚至一瞬间怀疑出现了荒唐的时光倒流,时间回退到了被审判那天的早晨。不过房间的陈设很快提醒了她这是新的一天了——她现在所处的房间与简陋不堪的牢狱相比,可以说是非常豪华,陈设布置处处用心典雅,能从各处细节中品味到其高昂的价格,好像上面正贴了价格标签,写着让人头晕的数字。 德卡斯特正低下头去,削苹果,又把苹果切块放在床头的盘子里,姿态放松,像是普通看望病人朋友。 姜芜头也疼,想得起来她是怎样昏迷过去的,便对眼前的一切感到不真实。她嘀嘀咕咕地说道:“我还以为我昏迷过去,算认输,没有经过审判的考验,被杀了呢。” 德卡斯特不咸不淡地抬眼看了她一眼,摇头:“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你被女神眷顾了,祂帮助了你。” 面对着姜芜疑惑不解的目光,他详尽客观地把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姜芜听完之后陷入沉默与迷思之中,许久之后才有些震惊地问:“你们的女神,降临到了你身上?真的?” 这话无疑是对神迹的不敬,在狂热的教徒面前是非常严重的亵渎行为,然而德卡斯特似乎并没有很大的反感,只是点头,又略微有些调侃意味地笑起来:“你不相信么?如果不是神迹,你应当已经死了。” 姜芜点了点头:“我以为所谓‘神’,是更高维度的存在,就算祂存在,也不会钻进谁的脑子里说话,而只是在远古时代给予人们启示。不过听起来似乎对于你们来说,神是直接可以对话、可以接触的。” 德卡斯特露出一点浅显的得意:“是的……不过只有我、我妹妹,还有教宗冕下能够倾听女神的对话。我们也只是复述祂的话,不能够多说少说。” “这就是你被叫做‘圣子’的原因?你的妹妹是昨天你旁边那个女孩吧。” 德卡斯特点了点头。 姜芜陷入了一阵思考之中,有一个思维的闪光点灼痛了她的灵感,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唯有你们三人能够听到……那你们杜撰神的话语,也是可行的吧?” 这话无疑是在质疑对方的信仰,比那个“神真的存在?”的问题更冒犯,姜芜说完也觉得不妥。她从来没有信过这些,对这些事并不敏感,只能紧张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德卡斯特扶着额角,像是被这个问题吓到了,他最终带笑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那如果我说,昨天的神谕,你一语成谶,就是我编纂出来的,怎么办?” 姜芜直视着他的眼睛,不能从那双金眼睛里找到遮掩或者心虚的痕迹。她说:“那我祝福你不被发现,免得因为假传神谕受到责罚。” 德卡斯特没有能从她的神色中找到不安或者感激,只得苦笑 起来,“你也不谢我,很自私啊……?” 姜芜表情微妙地看着他装可怜,“一开始你不就是说了吗?如果我活下来,你要我为你做事。那即使你为我担了多大的风险,也只是为了这个目的吧?何必装得一副你做了慈善,我应该感恩戴德的样子……何况我听不见你们女神的声音,可判断不出来到底是谁宽恕帮助了我。” 德卡斯特脸上的笑真切了一点:“你说话真让人讨厌。” 姜芜摊手:“既然你希望我为你做事,就忍耐吧!我并没有讨好上司的习惯,不如你直接说需要我做什么。” 德卡斯特的面色严肃起来,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你先休息,我等下会给你安排一名仆人过来,有什么事你尽可以问他。” “等到下午的时候,你会被领到圣堂去,接受你被女神赋予的权利,成为一名光荣的信徒,并且得到大主教的身份。” “到了晚上,你到我的书房来,我给你上课——你对于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一点都不懂,会无意间做许多错事,我可以帮助你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姜芜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好事,那我应该做的不好的事呢?我想你并不仅仅是发善心才来帮助我的,有什么是我能做而其他人不能做的,我应该奉献给你的?” 姜芜的话让他们之间有些温情的氛围粉碎了,变得只是公事公办的交易。她能够感受到德卡斯特明显散发出了一些不悦的情绪。 最后这个男人却只是摇头,表情复而温和,“你只需要持续地精进你的那个特殊的能力,收训更多恶魔就好了——这也能使你变得强大起来,不是么?我的意愿就是这个,你变得强大起来。” 他迟疑了几秒钟,显示出自己内心的犹豫,最终放软了声音:“另外,在教会的一些内部斗争中,我希望你一直站在我这一边,毫不犹豫地在任何情况下选择我。” 说完这些话,他并没有等姜芜的回答,而是将手中的水果刀搁置在餐盘里,便起身离开了。 姜芜没有说话挽留的意思,她心绪也杂乱,对于眼下的情况有许多事要想,只是无意间瞥见了床边桌上的餐盘:巴掌大的盘子里,堆满了大小均等的苹果块,擂成了一个塔状结构,像能够出售的果切类商品一般精美,一看就知道需要耗费许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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