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感到惊奇,而更让人惊讶的是,如此这般服药三天后,女孩竟然真的痊愈了。 再去药堂大夫那里看诊,大夫的目光也十分震惊,表示已经看不出瘟疫的现象了。 不日,整个珠城都知道了,徐将军府上有能治瘟疫的药方,当即沸腾起来。 由此,徐瑾也顺利地开展了给患上瘟疫的病人们服药的进程。 药材少了,人们也主动去山上采集、甚至自学种植,而这药方里的药也神奇得很,种子种下去不过三日就能长出草药来,恰到好处地解了珠城的燃眉之急。 即便如此,重复熬药和照顾病患的工作也爱并不好做,徐瑾都是亲力亲为,依然忙得一团转,一连三天,根本没法合眼休息。 但这次,病好了的人也主动来到了隔离区,肩负起了照顾患者的任务……其中也包括那个叫做阿绫的女孩。 徐瑾忍不住问她,怎么做到让这些人都来帮忙的。 可女孩给她擦脸的手顿了顿,似乎有些不解:“我没有做什么啊。” “那……” “将军姐姐,”阿绫认真道,“你救了我们,这是个奇迹,但没有人会觉得被你救助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我们敬重您,没有在瘟疫最严重的时候抛下我们,甚至亲自照顾我们……” “你是个好将军,我们都知道。” 徐瑾看着营地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喉咙有点哽咽。 后来她跟顾清崖说:“你看,我爱我的子民,但他们同时也在回馈着我的爱。” “我的选择没有错。” 这时的瘟疫已经缓解了很多,距离瘟疫的大爆发也过去了好一段时间,徐瑾终于可以坐下来松口气,和他絮叨絮叨一些在别人面前说不出口的话。 徐瑾总觉得,他们这样的关系,比起主公幕僚、将军和客卿,倒更像是一对稀松平常的知心友人。 因为顾清崖似乎很了解她,不会聊让她不舒服的事,不会说让她不适应的话。 可这些天一直没怎么出现过的顾清崖却只浅浅地“嗯”了一声,随即不再言语。 徐瑾又好奇地问他:“所以你那药方,到底是哪来的?” 顾清崖坐在她旁边,斟了一口茶,笑笑:“秘密。”
第65章 守城 瘟疫消失后, 珠城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欣欣向荣,隔离的营地也被撤走,倒是那名叫做阿绫的女孩主动恳求留了下来。 她的理由是:“您救了我, 您是我的榜样,我也想和您一样, 将来当一名大将军!” 徐瑾看她无处可去,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坚持下, 也实在无法, 便将她送去了营地操练。 她今年14,按理来说,在寻常人家都可以定亲嫁人了, 同样的,入军营的话也不算太早。 至于女人为什么能入军营? 他们的这位徐将军就是位女儿身, 谁要是敢问出这个问题,也得先打过徐少将手里那把大刀才行。 然而和平安稳的日子才过了没多久, 前方传来了急报。 负责守边的士兵连夜禀报, 赵国大军压境,来势汹汹, 已经渡过衡水河边, 就要到珠城城下。 守边士兵九死一伤,他好不容易从赵军的手中活下来,才能传回一封信来。 当晚, 徐瑾上了城墙,果然在城门外的远处, 看见了浩浩荡荡黑压压的一片大军, 正驻扎整顿。 这种时候正面应战显然已经行不通了, 对方有备而来, 绝对比珠城的士兵守卫要多得多。 赵军曾于她手中大败数次,恨她入骨,哪怕她现在不想引起战争要投降,以赵军的猖狂,恐怕会把珠城上下都屠个干净,再送她去死。 不能攻,不能投,那就只能守。 徐瑾秉烛一夜,令城卫死守城门,巡防的演练又加了几支队伍进去,接着再次发了一封急报回朝。 上次的瘟疫是因为束手无策、鞭长莫及,这次危及魏国存亡,魏王总不能再视而不见了吧? 但她还是想错了。 第二日,赵军压境,开始攻城,石头弓箭如雨一般刷拉拉地下,城墙上的士兵前一晚还在喝酒闲聊,即便被徐瑾半夜拽起来严戒防备操练了一番,也比不过赵国有备而来的精兵强将,不消片刻,守城的人就死了一半。 徐瑾亲身上阵,将从城外爬上来的赵军都打了下去,一上午的时间,就在硝烟滚滚中度过。 她死守珠城,不肯退步,双方僵持不下,都精疲力尽,午时,赵军撤退,暂时休战。 徐瑾即便是铁打的,精神紧绷了这么久,也有些吃不消,回府时看着没什么异样,实则脚步虚浮,一进门就崴了脚,被旁边忽然出现的顾清崖伸手扶住了。 旁边的李副将看了眼这位神出鬼没的“军师”一眼,尴尬地收回了半空中的手。 “令人加急赶制的铜门还有多久?” 李副将:“大约两个时辰。” “这么久?” “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毕竟是城门加固。” 徐瑾抿了抿唇:“我怕我们撑不到那个时候。” 珠城的城门用的是铁门,上午那一通猛火攻势下来,已经千疮百孔。 李副将沉默两秒:“朝廷……不管我们吗?” 徐瑾没有和他对视,收回被顾清崖默默搀扶的手,大踏步往前走,道:“尚未回信。” 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应当是很快的,但从昨晚到现在始终没有消息,他们都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朝廷放弃他们了。 趁着赵军休整的时间,徐瑾将李副将赶回营地吃饭,自己则去了书房,思索许久,画了副军炮图出来。 画到一半,她又停了笔,心里清楚,如果赵军咬着他们不肯松口,珠城又易攻难守,他们是撑不到军炮被赶制出来的。 她叹着气,转头对坐在院子里的顾清崖道:“顾军师。” 顾清崖正盘着手里的红穗子,不知在想什么,闻言回神:“嗯?” “这回是真的没辙了,”她半开玩笑般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顾清崖却答非所问道:“既然知道没辙了,你仍然不肯走吗?” “这个问题,我应当一早就告诉你答案了,”徐瑾歪了歪头,笑得温柔,“我与珠城同在。” 她的子民在这里,她还能去哪儿呢? 顾清崖意料之中地点点头,起身道:“好。” 徐瑾诧异道:“好什么?” 顾清崖正要说话,忽然皱了皱眉,捂住了心口的位置。 这场对话最终还是无疾而终,徐瑾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好”,也并不明白他为什么离开时脚步匆匆。 发生了什么事吗? 徐瑾回想了下,才记起往常每个月的这个时候,约莫三四天的时间,似乎顾清崖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大约是有什么自己的事吧。 徐瑾没时间去猜顾清崖怎么了,因为不到一个时辰,赵军又再次进攻。 铜门好悬在城门倒塌之前安了上去。 又是一番苦守,一直到晚上,守城的士兵本就不多,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大多都受伤了。 倒是阿绫作为一名刚入军营不久的小兵,一直都在做后勤工作,安然无恙地活到了现在。 也有临时加入军营的青壮年,虽是好心,但他们大多没受过正经训练,接到指挥命令时手忙脚乱,好悬才支撑到现在。 又一次休整时,徐瑾前去探望伤兵,在大营帐外听到了前来送饭的士兵家人说:“这仗打的也太突然了……还得打几天啊?”、 “久着呢,娘,以后就别天天给我送吃的了,刀剑无眼,万一在城墙上受伤就不好了。” “那怎么行,不吃饭怎么有力气打仗?怎么帮徐将军守城?咱们一家五口先前染了瘟疫,要不是徐将军找到方子,又免费给我们治病,我们早就在黄泉下团圆了,眼下这种关键时刻,你可不能掉链子!” “娘,我知道的,你别操心了。” “伤口怎么样了?给娘看看。” “没事……被箭伤到了而已,小伤,以后还多的是这样的时候呢……” “……” 大抵是其他士兵都去吃饭了,只有这名士兵还留在营帐里,于是他们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 徐瑾在营帐外站了许久,半空中的手却迟迟没能掀开帘子。 身后的李副将正要开口提醒她,她却抬手摆了下,示意不要说话。 李副将闭了嘴,跟着她转了个方向,刚走了两步,忽然见她再次停下步子,语气沉沉问:“李大哥。” “啊?在。” “我记得……将军府建立之初,是有修过一条地下通道的吧?” “……是。” 徐瑾沉默许久,看着远处的落日,眸底有清浅的光亮在闪烁。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是良久后,李副将听见她低声呢喃了一句:“若为众生故,死不悔已。” 当晚,赵军出奇地没有再发动攻势,士兵们度过了心惊胆战的一晚,第二日,阿绫作为少数的没有受伤的士兵,再上城墙,见到了早已等在那里的徐瑾。 这位年少成名的女将军,在赵军压境、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举起了白旗。 她将那把从不离身的长刀从腰间解下,丢下了城墙。 百战百胜、从无败绩的徐将军,在珠城一战中,自愿丢盔弃甲,只为百姓一线生机。 一名将军丢弃了她的武器,就代表了臣服。 城墙下的赵军首领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太精彩了!铁骨铮铮的徐将军竟然也有一日会向我等举起白旗,实在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阿绫极为震惊,冲上去喊:“将军!为何投降?!您不是说——” 您不是说,只要大家从将军府的暗道离开,战争就会结束,就能开始新的生活吗? 昨晚城中大半的老弱妇孺都已经从暗道离开,只有一小半,不放心身为士兵留守的家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等着和他们一起走。 但话说到一半,阿绫忽然哽住了。 ——将军府的暗道虽然能通往外界,但根本躲不过赵军的搜查,没多久就会被发现踪迹。 徐瑾有什么理由能笃定他们能平安离开呢? 除非她一早就和赵军做了交易,以某种代价,换来了赵军不再追究他们的下落。 徐瑾听见她的声音,转过头,朝她安抚地笑了一下:“阿绫,很快就结束了。” “记得带着他们离开啊。” 这里的他们,当然指的是剩下的守城的士兵。 徐瑾原本的计划,是她一个人留下来断后,但这些士兵因为不放心,硬是也留到了现在。 而为了不让其他人起疑,徐瑾也不得不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她想到什么,又伸手摸了下阿绫的脑袋:“当大将军可不容易,天天刀枪剑雨的,以后……还是别总想着当兵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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