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木双手背在身后,笑着看她:“你哪只眼睛见我要卖掉他了?至于拐嘛……是他自己翻墙进来的,我又没骗他进来,真要说的话,是他擅闯民宅在先。” 江一木说的句句在理,但孟渡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 江一木见孟渡欲言又止,柔声道:“放心,我已让阿禾找人传话给子炎奶奶了,一是告诉她子炎在我们这儿,让她放心子炎的安危。二是希望她配合我们的计划,毁掉落桐手中的厌胜物,如果她想好了可以随时来临江轩找我们。” 孟渡这才安下心。 今夜月色很美,天上飘着几片薄云,将月下人的眉目照的温润柔和。 不知是不是白天练习幻术的原因,江一木脸上有几分苍白。 孟渡说:“江郎中放心,这几日我都在府上,会将子炎好好看管的。江郎中早些休息吧。” 江一木嗯了一声,道:“这孩子心思多,我去加固一下府上的结界。孟娘子晚安。”
第35章 子炎在府上待了几日, 不仅被结界限制出入,还连带着封印了法力, 一会儿被空青戏弄,一会儿被重明鸟嘲讽,活得猫鸟不如。 阿禾手下王槐亲自将子炎在临江轩的消息带到了鬼市的奶奶那,奶奶听闻后一言不发。随后几日,奶奶再也没出现在留仙桥的花市上。 当然,也没有来府上找子炎。 这天,孟渡在看青昼做绣活, 忽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往后院溜去。 孟渡问道:“这是第几次了?” 青昼:“回女公子,今天第四次了吧。” 孟渡轻笑一声,道:“还真是不知疲倦。”她起身对青昼说道:“带一张软些的坐垫来后院。” 孟渡不紧不慢的朝子炎所溜的方向走去,刚走到一半,就听见砰的一声, 像是有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孟渡心说,这孩子还真是硬气,摔了也不吭一声。 她提步奔去。 子炎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蹲在地上揉屁股,见孟渡来了一吸鼻子,赶紧抹干眼泪。强撑着站起来一半,又疼得蹲了下去。 孟渡走到子炎身边,抬起头朝院墙看了看, 问:“你这是爬墙了?” “知道有结界还要爬?” 子炎刚哭过, 两只眼睛红彤彤的,嘟着嘴不说话。 孟渡叹了口气, 在他身旁蹲下,这时青昼来了, 怀中抱着一张软垫,还有一块油纸包着的、热乎乎的月饼。 孟渡将坐垫放在地上,自己坐在角上,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坐吧。摔的严不严重?要不要找川柏擦药?” 子炎赶紧摇了摇头。 青昼递来月饼,道:“何老头刚烤出炉的,拿给大家试试。” 油纸一揭开,刚出炉的月饼奶香四溢。孟渡递给子炎,子炎摇摇头:“不吃。” 孟渡也不强求,自己掰了一块,子炎在旁边干咽了口唾沫。 子炎倔强的蹲了一会儿,可能是屁股实在太痛了,腿蹲的又累又酸,最终还是没忍住坐在了软垫上,疼的嘶了一声。 孟渡掰了一块月饼给他,这次子炎没有拒绝,接过就吃了,还硬生生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谢谢。 孟渡问道:“你这么急着想走,是想去哪?” 子炎似乎被问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奶奶这几日都没去花市。” “哦。” “她知道你在这儿,为什么不来找你?” 子炎沉默了会儿,道:“奶奶不会来找我的,而且她也不会去报官的。” 孟渡顿了顿,问:“为何?” “奶奶说我们做的事不能给官府知道,而且奶奶也不相信汉人。” 孟渡啊了一声,觉得有些道理。 “你们是什么族人?” “我们……”子炎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姐姐,你不要再问了,我死也不会说的。“ “……哈,你倒是比当今许多为官的还讲民族大义。”孟渡看着他,“你没有别的家人了吗?” 子炎摇摇头。“一直都是我和奶奶两个人生活,不曾见过旁人。” 孟渡掂量着眼前的状况,觉得一直关着子炎也不是个事,或许可以直接和他做个交易。江一木本想等子炎奶奶来了,与她沟通换掉落桐手中的布偶人,以确保落桐不会做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举动。毕竟即便是幻境,也难保不出纰漏。 孟渡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帮我一个忙,我就还你自由。” “真的?”子炎激动了一瞬,随即狐疑道,“你骗过我一次,我凭什么信你?” 孟渡笑眯眯道:“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子炎无语。 孟渡把锅一抛:“况且之前的事都是江郎中的主意,与我无关。”孟渡朝他眨眨眼,“怎么样,帮不帮我?反正你现在哪也去不了。” 子炎似乎有些动摇,手指在软垫边缘抠来抠去。 “你偷偷把我放了,被江郎中发现怎么办?” “这不用担心,他都听我的。” 子炎抠着软垫的手一顿,看向孟渡,眼睛眯起:“姐姐,你又骗了我们。” “嗯?” “你郎君明明很听你话。” 孟渡一呛,可眼下的情形又不好反驳,只有摆出大人架子道:“你再瞎说合作终止。” “别,别。我不说了。”子炎扭过身来,面对着孟渡,“姐姐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孟渡回道:“之前找过你们帮忙的,有一个好看的小姐姐叫做落雨,你还记得吗?“ 子炎点点头。 ”她是吕仆射的妾室,这你知道吧?” 子炎嗯了一声。 孟渡又道:“吕仆射不能出事。你既然无法摧毁奶奶做的布偶人,想办法替换掉总可以吧?落雨应当是认识你的,也会相信你说的话。” “吕仆射?”子炎坐直身子,正色道:“姐姐,你错了。落雨姑娘想诅咒的人是吕夫人。” 这回轮到孟渡一怔,再想起布偶人丰腴的身材和身前的吕字,一拍脑袋:“落雨先前是吕夫人的通房丫头,我竟没想到这茬。” 子炎望着孟渡手中的半块月饼,说:“糟了。” 孟渡:“怎么了?” 子炎拧紧眉头,看向孟渡:“落雨说想在中秋 下手。中秋就是明天,我们要抓紧了。” *** 翌日清晨,林芙儿煎好药给禾老板送去。 禾老板不在书房内,应该刚走一会儿,椅面还是热的。 林芙儿将药放在桌上,准备离开时,见天空暗沉,似是要下雨。 林芙儿叹了口气,抓起一把油纸伞,匆匆追了上去。 好在禾老板走的并不快,林芙儿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她远远的跟他身后,使他瞧不见自己,但又不至于从自己视线里消失。 禾老板手中握着一束白色的菊花。 今日八月十五,是团圆祭月的好日子,禾老板带着白菊花是去祭祖吗? 林芙儿跟随禾老板来到城外一座年代久远的土地庙。土地庙建在桧江边一座小丘壑下,说是土地庙,不过是座小小的由砖砌成的四方建筑,里边供奉着各路神仙。 阿禾绕到了庙的后面,在一座坟前驻足。 林芙儿担心禾老板发现自己,便躲在了附近的一棵大树后。 禾老板在坟前站了一阵子,将白菊花留在坟前。 他起身,对着不远处一棵老树说道:“我知道你在,出来吧。” 林芙儿一怔,禾老板是在说自己吗? “林姑娘。” “是,我在。” 林芙儿赶紧抱着伞出来。 阿禾看着她:“为何跟着我?” 林芙儿垂眸:“我听江郎中说,你的眼睛不能受潮,我刚才看天似乎要下雨了,我就——” 话刚说到一半,阿禾突然走上前,一把将她捞进怀中。林芙儿瞪大眼睛,刚想出声嘴就被严严实实的捂上了。 阿禾带着林芙儿闪到一棵树后。 不多时,另一个人走到坟前。 那人看了会儿坟前的菊花,低声道:“看来除了我以外,还有人惦记着你的。”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飘起了小雨。 那人似是在坟前跪下了。 “姐姐对不起你……” 雨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林芙儿想为阿禾遮一遮雨,可阿禾一直将她箍在身前,动弹不得。 凉丝丝的雨落在脸上,肩上。衬得身后男人的身体发烫。 林芙儿想起了小鸢。 又是一年中秋,小鸢已经不在了。 她的妹妹也不在了,可是又有谁来祭奠呢? 直到身前禁锢的臂膀紧了紧,林芙儿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抖。 阿禾在她耳边咬道:“不要动。” 又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离去,阿禾才终于放开她。 林芙儿赶紧撑起油伞,挡在阿禾头顶。阿禾定定的看了她许久,薄唇轻启,似乎想说什么,但终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阿禾抬手接过伞柄。 “走。” *** 是夜,藍州下了一场暴雨。 落桐在电闪雷鸣中惊醒。 她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赶紧跑到窗边看了看天。 还好,时辰还早。 她还有很多时间。 落桐从床底的匣子中抱出一身红绸嫁衣。十年过去了,这身嫁衣还如崭新的一般。 落桐小心翼翼的穿上嫁衣,又将金冠玉钗的戴在头顶。这一切收拾好后,她在桌前坐下,细致的描眉染唇。 这本该属于她的火红,十年来却从未触碰。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落桐望见镜中的自己,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浑身起了战栗。 眸底刻骨的凄戾,那就是杀意吗? 落桐走进院中。 大雨滂沱,掩盖了脚步声。此时家仆都歇下了,中秋的灯笼还未取下,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落桐站在主卧门前,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吕仆射和吕夫人已经睡下了。 落桐不着急吵醒他们,在屋中转了一圈。紫檀案几上放着几卷公文,吕仆射睡前有看公文的习惯,故最上面的一卷还未合上。八仙桌的四边摆了四张椅子,除此之外还有两把雕花的方几,那是大人打马吊时,给家中两个老幺踩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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