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你帮我挑个首饰吧。” “少爷,去年送的也是首饰。” “那也无妨。” 杜仲面露难色:“可……前年也是。” 江一木啧了一声:“是么。” 孟渡提议道:“不如送一套书具,韩小姐应当也是读书人。” 江一木一捶掌心:“这个好。”他对杜仲说,“你去找一套适合女子的文房四宝,要工艺精致,材质上等……总之要让韩应春挑不出毛病。” 杜仲应下,又问:“少爷要自己送去韩府吗?” 江一木淡淡的摇头:“你们选好了给我看一眼,安排送去就成。” 正说着,路过一个首饰摊,掌柜小跑着来到江一木身前将他拦下。 “这位公子等等,小的给您瞧样东西。” 掌柜说着转过身,打开锁柜,捧出一个绒布袋子,从中取出一根如意白玉簪。 “小的见公子身边这位娘子气度不凡,小的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合适这支玉簪的人。” 虽知道是掌柜的手段,但江一木觉得簪子还是挺好看的,喊孟渡过来:“你看看。” 如意白玉簪通身洁白,玲珑清透,如意镂空雕琢,线条简约却大气别致,一看就出自匠人之手,并不是市井流行的款式。 掌柜说:“这支簪子由上好的和田白玉制成,手感细腻油润,小娘子可以试试。” 青昼从掌柜手中接过簪子,为孟渡戴上,子炎连呼好看,就连一旁的杜仲也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掌柜喜笑颜开:“我果然没看走眼!这块美玉因缘巧合得来,因为玉质太好,一直没舍得打磨,前些日子我师父来藍州城,才特意让他老人家做了簪子。”掌柜神秘的小小声道,“我师父是东市月玲珑早年的大师傅,月玲珑发家时的珠宝都出自他手。” 掌柜一番说辞后,大家纷纷看向江一木,好像既定的意思是让江一木买下送给孟娘子。江一木适才望着孟渡背影出神,意识到大家都在看自己,不自在的别开脸道:“我不懂姑娘家的东西,喜欢就买下吧。” 杜仲付了钱,孟渡顺理成章的戴着簪子没有取下。她凑到江一木身边,笑靥如花。 “谢谢江郎中,我很喜欢。” “比不上你那能生火的桃木笄。” 孟渡想起最初在凤仙坊地道入口,江一木也夸赞过她那支能生出绛紫色火焰的桃木笄。这么久了还惦记着,看来是真的喜欢了。 孟渡从发上取下桃木笄,递给江一木:“喏,送你吧。” 江一木赶忙推辞:“不用不用,大男人带根发笄在身上成何体统。” “可以藏在袖中,必要时生火用——真的不要?” “不要。” “那好吧。”孟渡又将桃木笄插回发上。“不要白不要,这是我亲手做的,才舍不得送人呢。” “你……”江一木望向她,竟被呛住了,已而一挥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小声道,“罢了。” 庙会逛到了尽头,一行人折回月牙湖边。湖上星散着各式水灯,好似天上的瑶宫仙境。 大家拿出早已备好的水灯,湖边专门设有笔墨,一排书童在一旁研磨。 孟渡见江一木拾起一支毛笔,望着水灯出神,迟迟不下笔,问道:“江郎中想许什么愿望?” 孟渡为江一木挑的水灯是一颗长生果,虽有几分憨态,但胜在讨喜。 熠熠烛火映在他的脸上,为清隽的面容朦上一层温柔的暖光。 江一木看向她,问道:“孟娘子可知长生果的寓意。” 孟渡回道:“卖灯的人和我说,长生果预示着吉祥如意,福寿安康。” 江一木笑笑:“孟娘子或许不知,长生果还有多子多福的意思。” 孟渡:“啊……” 江一木将手中的毛笔递给孟渡。 孟渡问:“江郎中不写下自己的心愿吗?” 江一木望向月牙湖,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河神看见这么多的水灯,这么多的愿望,总要一个一个帮大家还愿。我好像没有什么迫切的愿望,就不占着这个队伍了。”他说着看向孟渡,眸中满含笑意,“况且孟娘子的长生果不是已经寄来最好的祝福了吗?” “这不一样。”孟渡摇摇头,想了想,说道,“这样,你将心愿一起写在我的灯上,我们二人合用一个灯,就不耽误其他人许愿了。” 江一木笑了:“这也是个法子。” 江一木仔细的想了会儿,说:“就写四个字吧,天下安平。” 孟渡先是一愣,随即了然一笑,提笔写下这四个字,又在天下安平的下面,提上一句“众生普渡”。 其余的人也都写好了,一齐将水灯放入湖中。 水灯缓缓漂向湖心,形成一道愿望的星河,仿佛在那遥不可及的水的尽头,一 切愿望终将实现。 天下安平,众生普渡。 孟渡默念着,一抬头,忽觉千千万万的水灯扑朔迷离,光耀刺目的光点时而汇聚,时而飘散。 她心底咯噔一下。 完了。 竟忘了这件大事。 孟渡按住额角,好不容易才止住这突如其来的晕眩。心说,不能再等了。 …… 离开庙会,回到府中,孟渡将青昼叫到屋中。 青昼从未见孟渡如此严肃,有些紧张的问:“女公子,没事吧?” 孟渡说:“我们明日出发去一趟郢州。” 当即就收拾好了行囊,因为去一趟就回,不在郢州做停留,所以也没多少东西要带。 翌日天没亮,主仆二人就出发了。 出发前,孟渡去了一趟主楼,她告诉江一木自己有急事需要离开藍州,来回大约五日。又将重明鸟交代给了川柏。 江一木听后,没有问她去哪,也没有问她做什么,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又让杜仲牵来两匹良驹。 杜仲牵了两匹健壮的马候在门口,道:“这两匹都是上好的军马,孟娘子请放心用。” 孟渡让杜仲转达谢意,一刻不敢耽搁,和青昼驾马离去。 孟渡先去了云溪山舍,让掌柜传一封急信给钟离松隐。她亲自起笔,让钟离松隐将「魂简」备好,放在郢州的陈氏米庄,她两日后去取。 安排好后,孟渡骑上马准备出发,然而刚在马背上坐稳,晕眩再次袭来。 这次更加严重,也更加疼痛。 孟渡咬紧牙关控制住了马匹,几乎是低吼着说道:“青昼,扶我下马。” 青昼听见孟渡声音沙哑隐忍,飞身下马,一把接住摇摇欲坠的孟渡。 孟渡落入青昼怀中,再也强撑不住,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此时此刻,临江轩中,江一木在屋中徘徊。 刚巧,何老头捧着一竹匾的豆子经过,江一木上前抓了一把散在地上。 豆子散开。 是逢凶化吉的卦象。 有风吹来,豆子在地上滚了滚。 那逢凶化吉之人,竟指向了自己。
第39章 青昼于天黑前来到郢州。 郢州比藍州大, 却不如藍州富饶,位置靠近内陆, 一州邻接两道,也因此被赋予了更重的政治色彩。街上行人步履匆匆,神情严肃,不像藍州人民那般闲适。 陈氏米庄在郢州颇负盛名,青昼随口一打听,没走几步就找到了。 青昼径直走进陈氏米庄。 或许是一路赶路风尘仆仆,或许是衣着气质不像是郢州人, 店堂之内喝茶谈天的人都静了下来,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位只身一人闯入的娘子。 掌柜走了出来,问道:“这位娘子,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青昼按孟渡吩咐的,将一把长柄松纹钥匙放在掌柜台上。 掌柜先是一愣, 然后拾起钥匙,假装细细的查看,实则用余光端量着面前这位不速之客。 这位娘子的衣着样貌, 似乎和少东家描述的不太一样,但钥匙看起来倒是货真价值的钥匙。 掌柜低头道:“这位娘子,请稍等。” 掌柜没入身后的隔间,俄顷,带出一块方形碧玉。掌柜将钥匙插入碧玉的钥匙孔中, 右耳附在玉上, 轻轻一转钥匙。 只听碧玉之中传来窸窸窣窣一阵响。 掌柜拔出钥匙,还给青昼, 说:“我去取你要的东西。” 当晚,掌柜正清点账目, 一位高挑的公子走进店中。 此时米庄已打烊,郢州过了宵禁,街上无人。公子一开门,带来一阵清凉的秋风,掌柜浑身打了个哆嗦,抬起头来。 公子身着石青色麒麟暗纹锦缎长衫,腰束玉带,腰间别着一枚上好的墨玉。 身姿挺拔,丰神俊朗,由里而外透着奢华贵气。 掌柜一个激灵,赶忙迎上前:“少东家!” 钟离松隐下颌点了点隔间,示意他有话里面说。 隔间内,掌柜给钟离松隐上好茶,站在他对面等候发落。 钟离松隐开口:“说说书简的事。” “白日间来了一个娘子,约莫二十出头,她出示了松纹钥匙,然后取走了书简,从头到尾没讲过一句话。”掌柜想了想道,“我认为她不是少东家所描述的人,身上穿的也不是红色的衣服。” “钥匙是真的?” “少东家,您放心,我拿玉盒试过了,是真的。” 钟离松隐又问:“她离开后去了哪?” 掌柜说:“没在郢州停留,出城后天黑了,就宿在城外一间驿站。” 钟离松隐点了点头。 “叫人盯着。” 掌柜回道:“少东家放心,已经派人盯着了。” 钟离松隐这才稍微放松了些,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说:“我就住街对面,有任何消息,随时通报,不可耽搁。你也知道,这是钟离家的大事。” *** 青昼着急赶路,在驿站稍作休息后就出发了,出发时天边还挂着星星。 城外村落零散,供躲藏的地方不多。很快,青昼就发现了身后跟踪她的人。 青昼放缓了步调,骑马拐进了一座树林,在其中几番七弯八绕,将那几个人生生甩落在树林之中。 临近中午的时候,青昼走进一座山中。 山中空气清新,寂静幽美。一道山泉潺潺淌过,青昼下马装了一壶水,正准备稍作休息,忽然感到四下传来肃杀之气。 青昼浑身一紧,却不能表露丝毫。她一边洗着脸,一边聆听身后的动静。 至少有十人。 青昼起身,哼起了歌,将水壶系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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