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异动就在一瞬间。说时迟那时快,青昼翻身上马,簌簌声从四面八方袭来,她猛地一扯马绳,军马前蹄扬起,同时她拔剑出鞘,铿锵几声,击飞了空中飞来的几支利箭。 利箭扎向地面,掀起黄土沙尘。 “女公子,对不住了。” 青昼默念道,随即调转马头,又朝郢州的方向奔去。 *** “跟丢了?” 钟离松隐不咸不淡的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屋中咚咚的跪下一圈。 “我彻夜未眠,等着你们消息,你们真是送来一个好消息。” 钟离松隐用腕骨揉了揉额角,然后起身,对屋中唯一没有跪下的那人说道:“淮仪,加急做一枚简,快马送去藍州,以备不时之需——不可让家尊知晓。你我即刻启程去藍州,不走大路,抄最近的小道,安排一队走的快的在前面,给我把那个取走书简的女人追回来。” 虽然这个女人很可能是孟渡的手下,但万一不是呢?他可不想承担弄丢魂简的后果。 钟离松隐万万没想到,出发后不到一个时辰,那个取走书简的女人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钟离松隐正在马车中午憩,车窗边的兽面铃发出了闷响。这枚兽面铃有些灵力,可以警示主人逼近的危险。 钟离松隐取下兽面铃贴在耳上,果然听见不远处的林中传来急促的马蹄。 “淮仪。” “少东家。” 钟离松隐懒懒的说:“西北边,叫人去看看。” 一时半刻后,淮仪来报:“少东家,一群刺客追着一人一马,刺客看见我们的车马后遁入林中,或许是认出了钟离家的队伍。” 钟离问:“那一人一马呢?” “是一名年轻女子和一匹上好的军马,马是云溪山舍的。 女子大腿中箭,血流不止,几近晕厥。” 钟离松隐听见马是云溪山舍的,心中担心的石头已经落下一半。 “赶紧带她到郎中的车上医治,我们继续上路。不着急,一定把伤口处理干净,那支箭洗干净了别扔掉,拿给我看看。” “等这位女子缓过神来,带来我车上,我有话问她。” 淮仪一一应下。 一个时辰后,青昼由淮仪带上了马车。 “谢公子救命之恩。”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青昼。” “你主家是谁?” 青昼垂眸,但没有作答。 “我救了你的命都不说啊。”钟离松隐嘴角一弯,“不错,不错。实话告诉你吧,在下钟离松隐,你昨日去的陈氏米庄是我们家的,你借马的地方云溪山舍也是我们家的,你主子孟渡……她为何派你一人来郢州?” 青昼听完钟离松隐这一番话,才开口道:“主子身体不适,就派我来了。” 钟离松隐了然的点了点头,问:“她人呢?” “在云溪山舍。” “你可知方才追你的是什么人?” 青昼回想说道:“他们训练有素,衣着规整,不像是山匪,也不像是江湖帮派,倒像是——刺客。” 钟离松隐嗯了一声,对车帘外道:“淮仪,箭洗好了吗?” “洗好了少爷。”淮仪掀开车帘一角,递进来一支矛形鈚箭。 钟离松隐接过箭,望着箭簇的矛刺,嘶了一声,对青昼说:“这玩意儿扎进腿里——你不疼啊?” 青昼没有说话。 钟离松隐手指捏着箭,举至面前细细查看,眼睛眯了眯,道:“这箭是在藍州造的。”他对青昼说,“你主子在藍州并不安全,我们要加紧脚步了。”
第40章 八月二十五, 韩芊芊生辰这天,江一木在医馆一直忙到傍晚。 直到韩应春出现在医馆门口, 亲口提起韩芊芊今日生辰,江一木才想起此事,好在杜仲一早就安排将礼物送到了韩府。 韩应春出奇的耐心,在一旁等前来问诊的老头问了不下十个问题缓缓离开后,这才走到江一木桌前。 “忙完了?走吧。” 江一木如实相告:“楼下还有几个候诊的。” 韩应春在他面前坐下,抱着胳膊翘起腿道:“不急,我等你一一诊完了。” 江一木抬头:“杜仲?” 杜仲出现在门口:“怎么了少爷?” 江一木看了看对面的韩应春, 微微一笑道:“送客。” 韩应春一惊:“你……” 江一木笑说:“韩大人在这儿影响我问诊的效率,我们还是直接韩府见吧。韩大人总不想我一直忙到韩小姐生辰宴结束吧?” 韩应春走后,江一木倚在椅背上,叹了口气道:“看来这韩府,是非去一趟不可了。” 忙完后, 江一木先回了一趟临江轩,换上一身深绿色直襟长袍。 行医一天的道袍穿去生辰宴上,多少有些不太吉利。但说到底, 江一木还是担心韩老太太看见了忌讳,要是犯了韩老太太的忌讳,这件小事他能被韩应春盯着说上一整年。 临行前,江一木路过内院时,驻足望向西楼。 西楼黑灯瞎火, 黑色的竹影在风中摇曳。 江一木想起那日用来占卦的一地豆子, 豆子生出逢凶化吉的卦象,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杜仲, 孟娘子一直未归吗?” 面对少爷的明知故问,杜仲也不知如何回答。 江一木叹了口气, 暗暗说道:我连她身处何方都不知晓,又该如何为她逢凶化吉? 韩芊芊的生辰宴设在韩府最大的梅花厅中,金玉珠箔,光华亮丽。席上除了珍馐美馔、名酒花茶,还有各式各样小女娘爱吃的点心果子,鲜花随处可见,可见韩应春对这个幺女的万般宠爱。 生辰宴请来了藍州不少名门子弟,如秦知州的长子秦元化、女儿秦晓晓,郑知县的儿子郑长策,另有藍州都事、主簿的子女。这些二代之间相互熟络,平日一起读书、游玩,形成了一个较为封闭且稳固的圈子。 韩应春多次想介绍江一木进这个圈子,一半是为了韩芊芊,一半也是照顾晚辈。 只是江一木看这些同辈,竟如同长辈看晚辈一般。他们身上带着一股不经世事的善良,这种善良就好似眩目的光,只有从小沐浴在日光之中的人才能睁大眼直视。 江一木问杜仲:“怎么不见韩应春?” 杜仲回道:“刚才听韩府的下人说,韩大人约棋友去棋社下棋了。” 江一木哼笑了一声。 好在宴席也快结束了。 韩芊芊站了起来,手中抓了一把袖珍的绸袋,一边分发给大家,一边说:“这些护身符是从月隐寺求来的,人人都有份,祝大家平安顺遂。” 秦晓晓道:“我和芊芊从城南出发,一步一步走到月隐寺求的,可虔诚了!这些护身符中大多是平安符,只有一份是天赐良缘,看看你们谁能抽到。” 有人打趣道:“那肯定被你俩偷偷抽走了呀,哪还轮得到我们抽到?” 韩芊芊赶紧否认:“不会的不会的!作弊就不灵了!” 大家纷纷打开布袋查看,无一例外都是平安顺遂。江一木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是自己抽到了?他将护身符捏在手中,一抬头正巧撞上满怀期待的望着自己的韩芊芊。 就在这时,不知谁说了一句:“月隐寺的方丈位还是空的吧?” 有人接道:“是啊,自从净空法师七年前圆寂后,一直没有人接这个方丈位。” “因为净空法师坐下九位大弟子都不知去向了,没有人继承法师衣钵吧。” “据说法师不是圆寂的,而是被——”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好了好了。”郑长策赶紧打断话题,替韩芊芊主持起宴席来,“饭吃的差不多了,咱们移步至院子里玩游戏吧。” 江一木收好护身符,随众人移至庭院。 梅花厅外设一座蜡梅园,蜡梅树下早已摆好了两排桌椅,男生一排,女生一排。每张案几上一壶酒,一只杯,几碟吃食,和一朵用来玩游戏的鲜花。 江一木被安排在了端头的位置,正对面是韩芊芊,身边是郑长策。 入座后,韩芊芊问江一木:“江郎中,你护身符里是什么呀?” 江一木回道:“平安顺遂。” 郑长策道:“不可能,我们所有人都是平安顺遂。” 秦晓晓一拍脑袋:“哎哟,不会是拿错了吧?” 韩芊芊眉头轻蹙,有些失望道:“一定是拿错了。” 郑长策赶紧安慰韩芊芊道:“平安顺遂多好的祝福!有了平安才会有良缘呀。” 秦晓晓挑起眉:“嘿,就你会说话。” 韩芊芊被两人逗笑了,说:“咱们玩游戏吧。” “来来来!”郑长策举起桌上的花瓣,“就从我这朵花开始吧!” 这是一种类似击鼓传花的游戏,只不过稍稍调整了玩法,没有人击鼓,传递的花球也改成了鲜花。鲜花每传到一人手中就折下一片花瓣,折下最后一片花瓣的人将会收到惩罚。 这样一来,花落谁家就有一种天定的意味。 游戏开始的同时,杜仲出现在蜡梅园的入口,神色并不好。 江一木眸色一沉,示意他进来。 杜仲小跑着赶了过来,许是一路奔走的缘故,说话时还喘着粗气:“孟娘子在云溪山舍。昏、昏迷不醒。” 江一木直接从位上站了起来,对面韩芊芊和秦晓晓都看了过来。 “她回城了?” “少爷,孟娘子就没有离开过藍州。掌柜说孟娘子出发前在马上晕倒,之后就一直歇息在云溪山舍。孟娘子叮嘱掌柜不可将此消息外传,就连钟离家的人也不许说。”杜仲见江一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由得紧张起来,语速也加快了,“孟娘子今日傍晚被发现晕倒在院中,云溪山舍一众人都束手无策,掌柜亲自找来了府上,想请少爷您去看看。” 杜仲抿了抿唇,他从未见江一木如此严肃,几乎在极力压制着怒意。 江一木深吸一口气: “傍晚的事为何到现在才说——” “江郎中,到你了。” 郑长策将一朵花搁在江一木的桌上。 好巧不巧,只剩下最后一片花瓣。 江一木转身对韩芊芊道:“韩小姐,对不住,但我有急事,不得不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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