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觉得自己刚刚可能话重了,干咳了两声缓解尴尬,没话找话道:“那什么…我去找点吃的,吃完了就继续赶路。” 他说完就逃似的消失在风黎视线里了。 少年并未走远,只是在风黎看不见的地方背靠大树生闷气,就像昨天晚上一样。 他怕走太远她会有危险,尽管这里四下荒凉,除了参天大树就是杂乱无章的野草。 他昨天也不是没想过离开,只是想留下的心最后取得了胜利。 少年昨晚也是一宿未眠,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才会选择继续护送少女。 自己竟然尽心尽力的要帮一个始终对自己冷眼相对,甚至要杀自己的人? 是的,昨晚风黎要对他下杀手的时候他知道。 他好歹是妖啊,不仅活生生的,还有不低的灵力傍身,怎么可能对少女这么一个飘飘荡荡的魂魄的举动毫无知晓? 从风黎走过来到抬起胳膊,那股无法忽视的杀意沁透了少年的心。 直至少年要挥臂那一刻,少年还抱有侥幸心理的等待她收手,可她没有,她果断又决绝的要杀他。 情急之下少年都没有撕破脸,而是将藏在袖子里的冰锥抖落了出来,至此,这场蓄意的刺杀才算结束。 少年背靠大树冥想一整晚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做错了,为什么少女就要对自己痛下杀手,他扪心自问自己对她够好了。 少年不知想不明白风黎的心思,他连自己的心思都琢磨不透了。 人家要杀他,他倒好,还想着要是真死了,把那个冰锥给对方傍身。 少年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就没见过这么自贱自贬的! 那个冰锥虽是他无意中得到的,但他知道那东西灵力强大,无论是修炼还是干嘛都是个难得的助攻利器。 …虽然他后来发现那冰锥上似乎被设下了禁制。 但尽管如此,那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物件,不能为非作歹,起码也能护身唬人吧。 他是想带着这处处奇怪的冰锥去问问那些有些见识的大妖的,但后来他越想越觉得不能问,此物一旦露面,必然会引起无数争抢。 经过这一路的琢磨,少年根据自己所有的见识和听闻,能大概猜出来这东西绝不是人族妖族来的,大概率得跟神明相关。 而他跟风黎说这是真神灵核,其实他当时一时逞口舌之快乱说的。 经少年一晚上的冷静,他发现自己还真没准就误打误撞的猜对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少年不是个求强的人,他自由自在的活着挺好,那东西就算是神的灵核,他送都送出去了,便也不会再要回来了。 少年这一晚上琢磨冰锥的时间就那么一会儿,琢磨风黎却是生生琢磨到天亮,尽管如此,他都没能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是以,他就这么既唾弃自己,又克制不住的去找风黎说话了。 随着俩人再次启程去枕山了,这个小插曲儿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只是自此之后,少年的心里就憋着一股气。 他继续对风黎好,甚至比之前还要好,他开始希望自己的不断付出能得到一点回报,哪怕是一点点的回应也好。 少年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对风黎的一切越来越重视。 可他好像适得其反,风黎对他越来越冷漠,甚至又接连的起了几次杀心。 他不知道的是自从自己那天不肯离开后,风黎就已经彻底的狠下心来了。 风黎想着好人和坏人不能都做,那就从头到尾坚定的当个坏人吧。 收起一切的优柔寡断,认清自己的目的,杀了少年附在他身上,去见郁垒,亲手把灵核给他,如果能再见青衫女一眼最好不过了。 各怀心思的旅程终会抵达终点。 直至枕山脚下,少年的满腔热情才彻底冷却了下来。 他终于承认自己是爱上少女了,多荒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了她。 在少女对他痛下杀手,他却没有反抗的时候?还是在少女起了数次杀心,他却不舍离开的时候?亦或更早,在他初见少女清澈眼眸的时候? 他听过爱,却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从前觉得爱是虚无缥缈的存在,都是那些妖吹嘘神乎其乎。 可如今,他切实的感受到了,才知道爱真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无法控制,更无法权衡利弊,若是陷入其中便难以自拔。 一路上,风黎对他起了数次杀心,但他却因对方始终没真的下手而心有安慰,自顾自的以为少女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可这一切终究在他们抵达终点时幻灭了。 风黎拿着那个他送的冰锥刺穿了少年的心脏。 强大的灵力本不该让少年感受太多痛苦,可少年却觉得自己的心好疼好疼。 风黎下手稳准狠,却在拔出冰锥的时候颤抖了。 那一刻,少年的血喷涌而出,甚至溅在了咫尺之间的风黎脸上。 少年看见她那张漂亮的脸上沾染着鲜血,犹如一朵在寒山高岭间绽放的血色玫瑰,冷艳弧傲蔑视一切。 她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少年却依然觉得好看的很。 少年在风黎转身欲走的那一刻才骤然回过神儿来,他知道自己要魂飞魄散了。 他没想过少女会这么狠,竟然用灵核杀他,竟然连化成魂魄的机会都不给他。 可能是爱意太浓重,也可能是爱而不得的不甘。 少年的所有感情在这一瞬开始变质,始终被践踏的爱尽数化成了恨,顺着心口的血涌了出来。 奄奄一息的少年犹如回光返照般。 只见他抄起手边一颗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划破了自己额间,紧接着反手划破了风黎额间。 在风黎还未来得及错愕前,少年捧住了她的脸猛的靠近自己。 额间相抵,血痕相融,少年语气低狠道:“跟我一起去死吧。” 风黎只觉额间一烫,紧接着那一点烫便开始蔓延开来,头晕目眩下,她浑身开始细细麻麻的疼痛起来。 少年松开了她,风黎看见少年身形缓缓模糊了起来,像是一场晕眩的幻觉被风一吹就能四处飘散了。 与此同时,她好像看见了自己的皮肤上长出了无数细小的红色鳞片。 风黎去抓少年的肩膀,质问道:“你干了什么?” 少年冷冷的勾起嘴角,不紧不慢道:“这是我妖族的生死咒,此咒一旦落下,我便与你互换了生死。” “你和我之间必须魂飞魄散一个,这咒才算是消除了,若非如此,你便永为妖身,你也就永远的成为了你眼中的怪物。” 说完他顿了下又道:“哦对了,以眼下的情况来看,你也只能当这么一会儿怪物了,你马上就要替我魂飞魄散了。” 互换生死,也就是说即将魂飞魄散的便成了风黎,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年,有那么一瞬间,她真后悔没早点杀了他。 少年看见她眼底的嗜杀,自嘲似的低笑了声又道:“趁现在诅咒刚下,你我还未转换完,你立刻连妖身带魂魄一起自杀,我也就必死无疑了。” 他凑近风黎耳边,蛊惑般的语气哄道:“我知道你替我死的不甘心,那就带着我一起去死吧,这样咱们这一人一妖,也算殊途同归了。” 少年说罢往后分开了些距离,静静地等着她接下来的举动。 风黎目不转睛的盯着少年看,一路走来他总是挂着笑,他五官出落的精致,尤其是那双凤眼,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总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温柔感。 可此时的他却令风黎很是陌生,他在笑,眼尾也是弯的恰到好处,可风黎在他眼里看不到任何笑意,亦看不出其他任何情绪。 风黎不知道是被他看的,还是因为生死咒互换的原因,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在侃侃流血,心脏抽痛难耐。 少年笃定少女会杀了他,他不相信少女会替自己去死。 他与少女相处这么久,拿出了自己全部真诚与热情,都不足以改变少女的冷漠与不在乎。 他倒也没再打算强求了,他只想有始有终的送她到枕山就一别两宽的。 可是少女杀了他,一路以来犹犹豫豫最终还是亲手杀了他。 此番恩将仇报置之死地的行为,任谁都无法理解,少年没法不恨她,换谁都不会不恨。 爱之深恨愈重,那就一起去死吧。 少年心有成竹的等着玉石俱焚,却怎么也没想到少女一把推开了他,头也不回的往山上走去了。
第139章 当局者迷 风黎双眼失焦太久,久到郁垒忍不住伸出有些颤抖手去探她的鼻息。 虽然很弱,但好在还有呼吸,郁垒这才缓缓的呼了口气,哑声唤道:“阿姐?” 风黎缓缓聚集视线落在郁垒脸上,三年不见,她这个弟弟五官出落挺拔了不少,身量也比自己宽阔了许多。 不过她没时间感概岁月不饶人,更没时间闲聊叙旧,她马上就要魂飞魄散替某人去死了。 当然,她心想着是她自己活该。 风黎本来还觉得以少年的性子,死后若是成魂魄了也是活不长,还不如直接消散了好,但现在看来她是不够了解少年的。 不过事已至此,再去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反正她也要消散了,若这个结果是少年想要的,她便也认了。 此刻,风黎只能自私的顾着眼下。 她这一路艰难回来,就是要传达自己所知道的给郁垒,将所有的希望寄托给郁垒。 风黎张开嘴时,话音未出,鲜血先涌。 她艰难的咳了咳,尽量言简意赅的与他说道:“我此番下山经历颇多,我想尽数讲给你听,可我没有时间了,便只与你说些要事。” 郁垒听着她虚弱的声音心疼不已,他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耳朵伏低至她耳边,轻声道:“嗯,你说。” 风黎将冰锥推进郁垒怀里道:“此物是当年撞不周山而亡的那位神明的灵核,你且收好。” 郁垒听言立刻要抬头去看,却被风黎抬手压住头,好让他继续伏在自己唇边听。 风黎从刚刚见到郁垒时,就刻意的将身上裸露着的,例如胳膊手腕这些地方长出鳞片的地方都遮挡着。 可就在片刻前,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和脖颈也开始疼的发麻,想必是也都长出了鳞片。 她不想让郁垒因此分心,只想着能在死前赶紧交代完所有。 风黎尽力控制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楚,与郁垒道:“我在不周山见到了那个被天谴都劈不死的神。” 郁垒愕然道:“什么?他没死?” “嗯,他没死。”风黎压着郁垒的头不让他动,继续道:“他被众神封印在一处密闭空间了,你拿好我给你的灵核,有朝一日去杀了他。” 郁垒茫然道:“阿姐,我没太懂你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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