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五,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一大早,蒋文渊便带着钱粮师爷和一队人马赶回来。蒋家除了上学的七个男孩子们,更是倾巢出动。 镰刀、锄头、麻袋、萝筐、还有大秤。 闻讯赶来看热闹的村民们,也围满了红薯田。 蒋文渊带头,亲自卷了裤腿割藤蔓。其他人见此,也纷纷拿上镰刀紧随其后。 一些村民看不过隐,心里着急,也跑回家拿来镰刀加入割藤蔓的大军。 三十几个汉子在田里铺开,不过半个时辰便将一亩半的藤蔓割的干干净净。 割下来的藤蔓,打成捆还能用来喂猪或是牛羊,一点都不浪费。 接下来就是重点了。 蒋文康率先扛了把锄头,走到地垄的一头,先拨开一点土,之后狠狠的一锄头刨下去,再一拉,一窝红色的块状物便露了出来。 又是两锄头下去,一窝红薯就被全部带出了地面。顿时,四周惊呼声一片:“我滴个娘哎,这一窝咋这么多啊,还这么大个。” 蒋文康欣喜的提起这串红薯,数了数,竟有七个。 最大的有他巴掌大,少说也有一斤多,小的也有二三两重。掂了掂,这一株至少也得四五斤重。 一颗就四五斤,那这一亩这么多颗,那产量……蒋文康眼睛都红了。 不止是他的眼睛红了,在场的人眼睛都红了。 汉子们二话不说,每人抢了一垄,抡起锄头就开干。 其余的人也不落后,拿了萝筐麻袋等家什,跟在后面拣。 现场时不时传出惊呼声。 “哇,这个好大,比我脑袋都大。” “我的天啦,这一株竟然结了十一个红薯。” “快快快,再拿个麻袋来,我这装不下了……”。 一个时辰时辰后,一亩半的红薯全部收完。蒋文渊那边的数据也出来了。 总共收了七千二百八十九斤,平均亩产4859斤,这是还是称了两遍的结果。 听到这个数据,再看看地头堆成山一样的红薯。 大家都沉默了,继而红了眼睛。 其中一个衙役突然双膝跪地,嚎啕大哭“娘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亩产四五千斤的粮食,我们以后再也不会挨饿了,再也不会挨饿了。” 见此情形,同来的衙役红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蒋文渊是知晓这个衙役的情况的。父亲早死,母亲带着他艰难求生。 后来,家乡遭了灾,地里颗料无收。他母亲带着他跟着乡邻一起背井离乡,开始逃难。 路上,母亲为了让儿子活下去,省下了自己口粮留给儿子,最终活活饿死。 好在他后来遇上了好人,把他捡了去养,又同养父学身本事,识了字,被人举荐进县衙当了衙役。 亲眼见到母亲饿死,难怪他如此悲恸,想来今天也是有感而发。 蒋文渊让人将挖坏的挑出来,一会拿回家去蒸着吃。 其余的一个都不准动,这可是明年的粮种,百姓们的命脉。 将红薯全部运回大宅后,蒋文渊安排了一个专门的房间存放,并安排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看守。 不是不放心家里人,这是怕外头的宵小。不论什么时候,这个世上都不缺为了利益铤而走险的人。 安顿好所有事情后,蒋文渊这才带着人匆匆返回县衙。 回到县衙后,蒋文渊立即写了一封书信,信内附上一本详细记载着红薯种植方法的小册子,连同一篓子没有摘掉根径的红薯,着人快马加鞭送往府衙。 两天后,零州知府李政收到蒋文渊的书信,看过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之后更是启用了六百里加急,把蒋文渊的原文信件和红薯送往京城。 仅用了八天,东西就到了京城。 东西到达京城的时候,正值大朝会。听到殿外传来的层层急报,一众朝臣们心里都是咯噔一声。 完了,该不是哪里又生灾了吧! 就连御座上的夏景帝也是一脸疑重。 “报——零州府六百里加急!”风尘仆仆满脸疲惫的信使背着个竹篓子快步跑进殿内跪下,掏出捂在怀里封了火漆的信件道:“启禀陛下,零州府六百里急报。” 夏景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李得顺忙小跑着下来,接了信使的信件,并一篓子沉甸甸的物什,搬上了御阶。那信使便被人带下去休息了。 皇帝接过信封,三两下撕开,一目十行,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他一手抓着信,一手拨开碍事的太监,亲自将竹篓拽过来,自里头提起一串沉甸甸的果实,掂了掂,少说也有四五斤重。 信上所言非虚。 夏景帝忍不住双手大张,仰天长啸:“好,好,好,天佑我大夏啊!哈哈哈哈!” 帝王洪亮的笑声传遍整个大殿。 一直密切关注帝王一举一动的朝臣们,立刻大大的松了口气。 帝王开颜,这是喜事!一面又好奇,这究竟是怎么样的喜事,值得启用六百里加急,能让帝王如此欢喜。 这个悬念并没有悬挂多久。夏景帝笑了一阵,宣泄了心里的喜悦,便把信件给了户部尚书张修。 “张卿你来看看!还有你们几个,也都来看看,大家都来看看哈。”一面让李得顺把那蒌子红薯搬下去给大家看看。 大臣们看过信后,也被惊得太阳穴突突跳。 难怪零州知府会启用六百加急送来,若事情是真的,便是八百里加急都使得。 张修眼睛都红了。 第31章 亩产四五千斤的粮食 户部掌管全国钱粮,这些年朝廷为了休养生息,向百姓们征的税极少。国家收入少,开支却不小。 每年几十万军队的粮饷,朝廷各级官员的俸禄、各地兴修的水利等等,处处都要钱。时不时还要赈个灾什么的。 可以说,花的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这么些年张修为了空虚的国库,可谓是殚精竭虑,仅仅四十出头的年纪,头发便白了一半。 就这样,还有不少人背地里叫他“张抠抠”。 他委屈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不抠能行么?能行么? 如今,突然有人给了他这么大个惊喜。亩产四五千斤的粮食啊,如果推广开来,整个大夏将再无饿殍,国库也会被填的满满当当。他恨不能给种出红薯这人磕几个响头,喊一声祖宗。 因而一向抠门到极点的张修,这回第一个站出来同道:“陛下,此人当重赏。” 然,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一个大腹便便的官员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当谨慎。毕竟,亩产四五千斤的粮食,古未有之。还须仔细查探才好,若是属实,再行赏赐不迟。 臣就怕有那胆大包天之徒,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目的,欺上瞒下,妄图欺君。况且,这个蒋文渊再怎么着也是个县令,又怎么会亲自下田。我看分明是为了贪功弄虚作假。臣,恳请皇上明查。” 他的话音刚落,便被一个颇有些痞气的声音怼了回去。 “童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这事情还未调查清楚,陛下都未说什么,你这上下两片嘴皮子一碰,就给人硬扣上一个欺君的罪名。是否太过武断了些?” 说话间,自文官队伍中走出一人,此人正是新上任的吏部左侍郎秦珏(字观之),平阳侯府世子,秦皇后亲弟,太子景衍亲舅,正儿八经的国舅爷。 童涪秋见是秦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众所周知,谷麦的产量均不过两三百斤一亩,豆类略高也不三四百斤。亩产四五千斤粮食,从古至今都未听说过。” 秦珏冷笑一声:“井底之蛙岂知皓月之辉。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说罢,秦钰不再理他。 转而同夏景帝拜了一拜道:“陛下,臣有本奏。” 夏景帝知晓他刚从青州回来,该是知晓些什么,于是和颜悦色道:“你说!” “臣之前曾任青州县令,与蒋文渊有过几次往来。此子才学人品俱佳,在当地素有贤名。” 说到这里,秦珏意味深长的看了童涪秋一眼继续道:“臣卸任几天前曾和太子殿下一同去过蒋家,可蒋家人告诉我他去了田里。 臣当时觉得奇怪,他一个探花郎去田里干什么?就让他家的一个家仆带着我和太子殿下去了。 到了地方,臣就看见蒋文渊同他父亲和两个哥哥一起,穿着粗布短打,卷着裤腿,撅着腚,满头大汗的在抡锄头刨地。” 说到这里秦珏顿了一下又道:“他一个精贵的探花郎,繁花着锦后还能不忘初心。就冲这一点臣就佩服他! 当时我问他整地种什么?他说种红薯。臣在青州三年,经常巡乡,寻常作物皆尽识得,唯不知此物。自是要问个究竟。 他说,之前曾无意中救下一位老道,那老道便送给他一袋果实,说此物名红薯,四五月栽种,九、十月收获,可高产。 臣亲眼见过薯苗,藤叶蔓蔓,十分茂盛,唯不见花果,还曾怀疑他是不是让人给诓了。 蒋文渊道他也不曾种过此物,但不论如何都要试一试,若是不成就当个青菜吃,若是成了那百姓们便又多了一种裹腹之物。 如今看来,他是真的种成了,只是不曾想这果实竟然长在地下。” 这时在御座边的小宝座上坐着的景衍说话了:“孤可以作证,秦大人所言不虚。” 既然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那此事便八九不离十了。再想到童涪文刚刚“义正言辞”那番话,大臣们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起来。这个童大人这么针对蒋文渊,怕不是有什么猫腻? 童涪秋只觉得脸都被打肿了,且不说那个红薯是不是真的高产,至少这红薯真是人家自己种的,亲自下田种的。 太子殿下亲眼所见,连反驳都不能。只好捂了笏板,灰溜溜的退回队伍里。 夏景帝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个蒋文渊确实有几分本事。不过,童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是要慎重一些。众卿觉得该派谁去合适?”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司农寺卿金耀林出列道:“臣愿意前去核实。” 景帝一见他便乐了:“哟,这个还真得你来最合适。你们司农寺专管农桑,说起来也是你的份内之事。这样,金卿,你即刻挑选几名靠谱的农官随行,朕再给你派二十名羽林卫随行,到了青州速速查明此事。若此事属实,务必配合好蒋文渊以青州县主中心,明年大力推广红薯,不得有误。正好也让农官们学学怎么样种红薯。” “臣,金耀林领旨!” 这事暂时有个了结果,景帝让人把那篓子红薯让人拿去御善房蒸了,蒸好后再送来勤政殿,他也想尝尝这红薯是个什么味儿。是不是真如信上所说,那般软糯绵甜,饱腹感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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