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扶了扶鬓边的步摇,又看了皇上一眼,随即轻轻摇头:“臣妾受皇上隆恩,代掌后宫。” “宁嫔和果郡王一事,臣妾因着怀有身孕,难免疏忽了些许。” “这本是臣妾办事不周,之前宁嫔来永寿宫找臣妾要了对牌,说是她宫内的小宫女出宫一趟,臣妾未作它想。” “后来臣妾也疏忽了,未曾将对牌收了上来,谁料宁嫔这般大胆,私自拿了牌子去了慎刑司。” “臣妾那时又恰巧禁足于永寿宫内,皇上,此番臣妾已然知错了,禁足永寿宫之时,臣妾日夜想着,恐怕皇上心内也不好过。” “皇上,可还好?” 甄嬛这一番话说出,皇上又多看了甄嬛几眼。 自从允礼从大殿上自刎当场,他心里也不好受。 一方面,允礼是他最疼爱的弟弟,他这一生,九子夺嫡,险象环生,亲缘浅薄。 派出去的夏刈去了百骏园暗中调查,允礼救叶澜依也在入宫之前,他的弟弟他自己清楚,看来允礼守规矩,也不能和他争女人。 难怪叶澜依入宫之后,侍寝的时候百般不愿,如死鱼一般了无生趣,若不是他见这叶澜依和年轻时候的世兰有几分相似,又怎会听之任之,本想着她无母家,翻不出风浪。 却没想到…… 思绪间,到了永寿宫。 甄嬛吩咐乳母将弘曕灵犀抱上来,给皇上瞧瞧。 弘曕灵犀被包在亮红色的小包被中,只不过两三个月的小婴儿,如今睡得正是香甜。 皇上将弘曕抱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弘曕的眉眼确有几分和他相像,又抱过来灵犀,灵犀这小姑娘长相和甄嬛格外相像。 都是一样的秀眉,琼鼻。 小婴儿都在熟睡当中,皇上看了几眼就让乳母抱了下去,环顾了一圈永寿宫的摆设。 甄嬛就皇上逗弄孩子的空隙,早早就晾好了茶:“皇上,喝茶!!” 见皇上接过茶水啜了一口,甄嬛估摸着此刻皇上心内应当打消了一大半的疑虑,若要彻底打消皇上的疑虑,那么就只有…… 如此想着,甄嬛起身坐在皇上对面,只静静添茶,等待着皇上开口。 果然,皇上将茶杯放在桌案之上,但只有一声叹息。 他手中的云纹翡翠珠子越转越快,有些心烦意乱的开口说道:“允礼已死,果郡王府这一脉恐怕要绝嗣。” “舒太妃以前,对朕确实不错。” 甄嬛瞥着皇上的脸色,复又开口道:“皇上,臣妾在这后宫之中,经此番非议。” “也想了许多,臣妾想着将浣碧嫁给果郡王的灵牌。” “将浣碧嫁给果郡王的灵牌?”皇上听到这句话也有些惊讶,抬起头来盯着甄嬛,又看了浣碧一眼。 甄嬛脸色不像开玩笑,手上拉过浣碧复又说道:“皇上,浣碧于臣妾,皇上最清楚不过是何等地位。” “在臣妾心中,早就把浣碧当做臣妾的妹妹了。” “此番将浣碧嫁给果郡王的灵牌,一则,是平息后宫非议,二则,臣妾身处后宫,也不愿看皇上愁眉不展。” “许能为皇上分忧,聊表皇上之心,更彰显天家气度。” 皇上盯着浣碧,嘴唇蠕动,又觉甄嬛此法甚妙,唤得浣碧近前:“浣碧,你如何想?” 浣碧早早得了甄嬛的意,此番立时跪了下来,言辞恳切:“皇上,奴婢愿意。” “皇上和娘娘待奴婢极好,能为皇上和娘娘分忧是奴婢之幸。” 浣碧面上如此说,心内却想着,允礼已死,她入主果郡王府,在外奔波,早晚要让那瓜尔佳文鸳和瓜尔佳氏一族为殿上告发付出代价。 皇上听完点点头:“你倒是个好的。” “熹妃手底下的人,果然个个都蕙质兰心,若为男子,可当大用!” 又看向甄嬛,心内更加柔软,前些日子将她贬至妃位,如今她还将手底下的大宫女嫁给果郡王的灵牌。 既全了天家颜面,又安抚了后宫流言蜚语。 此番,他只觉甄嬛识大体,又软和了语气说道:“熹妃,既如此,你看着办便是。” “这些日子,倒是苦了你了,朕以后弥补给你。” 甄嬛面上落落大方,笑着道:“臣妾明白皇上的,皇上好了臣妾便好。” 暗地里却松了口气,胸有成竹的道:“瓜尔佳文鸳,你且看着。” “本宫定不饶你。” 这边皇上和甄嬛闲聊二三事,那头文鸳正坐在储秀宫中,对面正坐着安陵容。 安陵容坐在文鸳的对面,一手拿着文鸳未绣完的寝衣,添上几针,这乱糟糟的针脚,怎的这祺贵人能绣出来? 文鸳也巴巴的凑过头去,看着安陵容白皙的手指在绣架上上下翻飞,眼看着她绣过的金龙都精巧至极,活灵活现。 口中忍不住啧啧称赞:“安姐姐,你这刺绣技艺真真是极好的。” “你看这金龙,你看我这丝线怎么都理不清了?” 安陵容抬眼,倒没见过文鸳这般娇俏的样子,双眼亮晶晶,眸子中全是钦佩,也跟着轻笑了一声。 这一笑,将文鸳看呆了去,她忍不住又夸道:“安姐姐,你笑起来真美!” 文鸳说的是实打实的心里话,她生在现代,哪里见过这样的闺阁女子,安陵容的绣技还是现代工艺都做不出来的双面绣,她这一笑,又笑到文鸳的心眼里。 安陵容哪里被人这般夸过,想到甄嬛,又生生板住了脸。 之前她也是有心和甄嬛深交,谁料甄嬛和沈眉庄二人之间的友情她也插不进去,她又谨小慎微,这辈子,看来也不会有真正的姐妹。 文鸳不知安陵容心中所想,只端起绣架细细端详,于她而言,安陵容可是她在后宫之中的保命符啊。 会制香,会刺绣,身娇腰柔的。 一想到安陵容愿意站到她身边,她心内就美滋滋的,此刻她正一手托着腮帮子,甜甜的唤了句:“安姐姐!” 安陵容手一抖,在宽大的袖口之下平复思绪。姐姐?她当初也是这般唤甄嬛的,又冷下来了脸:“我今日在景仁宫帮你,不代表完全信了你。” “这是交换而已,你告知我宝鹃的事,我便在景仁宫护你一护。” “这趟来,也只是想将寝衣指点一番,好圆了在皇上面前说的话罢。” 文鸳心有戚戚,这安陵容怎的一会一个样?
第12章 瓜尔佳福晋给金银,景仁宫来人! 粗略一想,文鸳就想明白其中缘由。 看来安陵容被甄嬛伤得太深,又因为她自卑的性子,实在难与常人掏心掏肺了。 别的不说,就凭安陵容今日在殿上维护了自己,文鸳也想着和安陵容好好处的。 只见她想通了这一层,随即起身拉住了安陵容的衣角:“安姐姐!” 刚要说些什么,门外的晴柚进来唤了一句:“娘娘,福晋来了。” 瓜尔佳福晋从门外急忙忙入内,身后还跟着个老嬷嬷。 这瓜尔佳福晋倒是极好辨认,文鸳一眼就看了出来,不为别的,只为这瓜尔佳福晋的相貌和文鸳一样,有个小梨涡。 虽美人迟暮,但更有另外一番风味。 瓜尔佳福晋一入内,倒是没看到一旁的安陵容,先上前急急忙忙行了个礼:“臣妇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文鸳上前扶起,口中又唤了一句:“额娘!” 安陵容一看这番场景,心内失落,知道在这不好,随便找了个借口:“祺贵人,适才想起延禧宫内还有事,我这便回去了。” 安陵容正要转身,文鸳上前用手拉住了安陵容的胳膊,朝着瓜尔佳福晋介绍道:“额娘,这是安姐姐!” “她刺绣绣得极好,今日还在大殿之上帮了我,女儿才免去责罚呢!” 瓜尔佳福晋转头看向安陵容,心内思索着后宫娘娘们的名讳里头,才一想出是松阳县县丞安比槐的女儿。 安比槐此前因着这个女儿升了官,今年倒是听老爷提及,甄远道从宁古塔回来后,一直在暗中调查安比槐的事情,看这安贵人,似乎自家女儿和她极好,要不要,提个醒? 瓜尔佳福晋暗戳戳的想着,自家女儿是个脑瓜子清浅的,本就不指望她入宫,给她养成这般,也只是想找个门楣差不多的往外嫁了得了。 本以为逃过选秀就没什么事了,没想到她非要入宫,听闻了殿上告发一事,瓜尔佳一族都跟着吃不下饭,生怕被连累,还好,还好……想到这儿,瓜尔佳福晋一阵后怕。 又摸了摸文鸳的脸,才转过脸来朝着安陵容说道:“臣妇给娘娘请安,适才臣妇太急切了,忘了娘娘,娘娘勿怪。” 安陵容心内羡慕,又想起在松阳县的娘,只说了一句:“无碍!” 随即起身打算走出了储秀宫,瓜尔佳福晋此时出声叫住:“娘娘留步!” 安陵容诧异转回头,却听得瓜尔佳福晋说道:“娘娘无事可往家中去信看看。” 安陵容神色变了又变,轻声说了句:“多谢。” 又看了一眼文鸳,才匆匆出了储秀宫。 文鸳不知何意,上前拉住瓜尔佳福晋的袖子问道:“额娘,为何这般?” 瓜尔佳福晋挽着文鸳的手,坐到了桌案旁,用手指点了点文鸳的脑袋:“你啊!” “你可知消息传来,我和你阿玛都吓坏了。” 瓜尔佳福晋的手不断在文鸳手上轻拍:“都怪我,把你宠坏了,听闻你进了慎刑司,可受了苦?” “你无事少在后宫中与人交恶,你头脑清浅,额娘真是怕来什么祸事。” “我和你阿玛,本就不指望你大富大贵,你任性非要入宫,如今在宫中你孤身一人,你要出点什么事,额娘,额娘可怎么活啊?” 说着说着瓜尔佳福晋又哽咽了起来:“几个子女当中,额娘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又最像我,你可要在这后宫之中好好的……” 文鸳本来还别扭叫一个陌生妇人做额娘,听这一番话,也不知是她自己,还是这句身体本来就对瓜尔佳福晋的情感,也不由自主的凑近,将头靠在了瓜尔佳福晋的肩膀上,又唤了句:“额娘!” 那头瓜尔佳福晋心一软,停住了絮叨,将随身带来的小包裹放到了桌上,叮嘱着:“我和你阿玛在宫外,许多事有心无力,鞭长莫及。” “在宫内也是个大染缸,这黄白之物必不可少,这是五千两银票,和一盒子黄叶子还有些琐碎银子,你可要收好。” “还有,你是个没心眼的,经此一事,你要长教训了,切不可再行这将全族拉下水的事情了。” “额娘~”文鸳前世没有母亲,父母离异的生活让她一个人吃尽了苦头,这突如其来的母爱让她受宠若惊。 现下才发觉,为何原主被教养得那般,原是因为瓜尔佳夫妇太宠爱原主了罢。 一番叮嘱之下,门外突然传来剪秋的声音,剪秋带着景仁宫的小宫女入了储秀宫,上前给瓜尔佳福晋和文鸳福了福。 “奴婢给瓜尔佳福晋和祺贵人请安!” 又转身吩咐身后的小宫女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案之上:“福晋,娘娘!我家皇后娘娘听闻福晋进宫来看祺贵人,遂唤奴婢前来,看上一看。” “我家娘娘说,福晋和祺贵人许久不见,肯定有话要说。” “若是待会无事,福晋可前往景仁宫坐上一坐,我家皇后娘娘对此次祺贵人入慎刑司也一直牵挂着,这不,今年内务府新上的云山雾尖,让奴婢送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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