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的爱,一开始不是他的必需品。 年轻的魔神一开始将我当做沙漠里的幻影,后来又当我是活不了多久的人。 一双金灿灿,如沙漠太阳的眼睛,在意识到我的寿命可能只有短短几十年,其中枯萎等待落下的过程又占据了不短时间时,都蒙上了一层阴翳。 直到我第一次进食,他才认出了我非人的身份,并为之欣喜若狂。 ——这时,我已经觉得他的奉献欲有些不对劲了。 依照我理解的世界树对提瓦特生命的重要性,任何一个碰到我并且认出我的魔神对我的仇杀都是正常的。 我的主食是提瓦特记录的储存器,一口下去就会让提瓦特的记录出现不可逆转的缺损。 就算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大部分魔神对我的态度都是缄默,与阿蒙一样的,我只能说我见识匮乏,目前只遇到他一个魔神。 他防备了一段时间的千树之王,理由仅仅是我可能会进入狩猎状态。 食物链上的狩猎捕食过程,需要专心致志的盯住猎物,调动肌肉群,在无太多损伤的情况下一击毙命。 能进食谱的,就是尝试过的,不然我在副本的初始身份知名度也不至于有71。 我,至少狩猎成功过一次,嚼碎过提瓦特的一部分记录。 而阿蒙,他连我的物种自带的对世界树的捕食欲都无法容忍。甚至连我误解他意 图的机会都要剥夺: ——既不给我认为他意图禁锢我从而保护提瓦特的机会,也不给我认为他要饿死我的机会。 我实在不能说他正常。 他甚至都不肯让自己的爱的底色一直往禁锢方面走,反而成了扭曲的奉献欲。 无法容忍这等进化而来的天性,所以在知道我的食谱可以更改后,就开始了替换我食谱的计划。 倘若我真的要有什么食物链上的捕食者和被捕食者关系,他说,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那为什么不能是他? 因为正常魔神不会这么想,不会觉得有天敌会是一件幸福的事,更不会觉得枕边人会对自己产生食欲是爱的一种。 我的意象是“驻穿底层代码的蠕虫”,而非“螳螂”。 外面阳光灿灿,天光煌煌,表意沙漠里的太阳的魔神却轻描淡写的说可以让他陨落。 大热天的让人出了一身冷汗。 我伸手,准备摸摸他是不是害了病。 他在这时又是极乖顺的凑了上来,全然没有刚刚说出疯言疯语的姿态。沉默、可靠,像沙漠里软软用尾巴圈人的长鬃虎。 很正常的温度,他并未害病,是纯疯。 “你那天说的,是指这个?” 他说“是”。 「……他是正常魔神吗?」 我对他养新果子的想法,并未走到他的思路上,以为他只是又发现了一种新的可培育的果树。 「现在不是了。」 好吧,看来无论是人还是魔神,在想到“连死亡都无法将你我分离”,往往都会涉及到食欲。 朴素的生存本能,是阿蒙的求之不得。 他愿意做我的母亲、做我的父亲、做我的丈夫、做我喜欢的一切。直至一日,我们可以心意相通,皮肉筋骨都混成一团,在末路之中,还记得给对方留下一吻。 那一片果园里最初的和最终生长起来的果树,已经是两个东西,成了魔神生命的延展。年轻的、沙漠里象征太阳的魔神,掬起了太阳的金血,洒在了果园里。 我只能感谢我作为顶尖猎食者却只能茹素的身体,不然这位损害自身来哺育我的魔神,做法会更加直接。 现在,我嗅见他,率先捕捉到的是熟悉的香气,来自他皮肉之下的血液,来自被他血液滋养出来的果实。 我每咽下一颗果子,离他的距离就越近。 他满意了吗? 当然不。 阿蒙在平常的一日,脑子清楚的做研究,突然没来由的问我能否被归类于魔神。 见惯了他平静的做出不可理喻的事的我,头也没抬,“你替换不了的,别想了。” 他“嗯”了一声,“那就是你的命运不在天理手中。” 诞生我的源头、我的命运、碰见他之前的过去,他对它们都有觊觎之心。他没对我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话,他的行为却无一不在告诉我:我的过去、我的现在,乃至我的未来,都无法摆脱魔神阿蒙。 纵然他死去。 更替我的食谱,只是他的第一步。 第二步何时到来? 或许已经抵达了。 沙漠这片广袤的区域里不是只有阿蒙一个魔神,他想要守住自己的地盘自然会跟其他魔神起争斗,也会跟其他魔神构筑联盟。 便是在这点上,这点弱肉强食里,他都没有忽视我的存在。 他不希求能得到我的帮助,也不意外有朝一日会迎来我的背叛,他只是凑近我,“我这样做,你想看见吗?” “不想的话,你会停止反抗?” “大概会爬着回到果园,血液不能浪费。” 他的神情奇异,“不过在此之前,我会扼断所有可能被你选择的魔神的生机。” 从这点上看,他的思路是清晰的,前提又是错误的。 他扼断别的魔神的生机的前提条件是“我让他去死”,扪心自问,有人让我去死的时候,我不会一拳头揍上去不会言语攻击,都是我道德高尚。更别说迁怒到无关紧要的对象上,放过罪魁祸首了。 阿蒙的行为甚至可以说是在为我独占沙漠铺路。 最强的魔神自杀之前带走一批实力中上的,剩下的小卡拉米成不了气候,而我吃软饭是我好吃懒做,又不是不能打。 「魔神都这样的吗?」 「你猜。」 我猜有正常的吧。 但是,我现在没碰到。 认识娜布后,我以为我碰到了正常魔神,骰子出目不高也没低到千树之王的地步,我们正常的见了一面,彼此在心中都没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 这种互相的不熟悉在阿蒙的感知中很明显,在他没有感受到危险时,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精神稳定得如同一个正常人。 我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囚犯。 何况,他的警惕心升起来,不是内耗就是绕过我去让别人感受痛苦,对待我这个让他感到苦痛的源泉,底线自始至终就只有那两条。 近些年,我们再怎么不真,都因为果实的原因得到了一点真。 他的精神警惕性不至于绷得死紧。 我可以因为无聊去找娜布,去找娜布的眷属镇灵,一待就是一天。安抚阿蒙精神的是娜布或者镇灵养出来的花,一开始,娜布只是很客气的给了我一些常见的颜色鲜艳的花朵。 花神对待我这位不速之客,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也只是最基本的,我常常见不到她。 所谓的去找娜布的领地采花真的是字面意思,花神允许我自由进入她的领地,跟我见面次数又寥寥。 我大都是一个人待着,周围既没有花神也没有花神眷属镇灵。 到了时间才有镇灵出来给我一堆新鲜的采摘好的花。 既能图个清静,又可以不费力气。 有一段时间,阿蒙经常会嗅到我身上沾染的花的香气,回来的时间要是晚了一些,发丝上还有一点细雾。 “你很喜欢花?” 他看上去不喜欢这种香气,接到花时的高兴又作不得假。二者的区别,可能就是花的香气是沾染到了我身上,而花朵是我递给他的。 他便想为我再种一片花圃。 计划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待我的同意。 我说:“不喜欢,花朵很少有好吃的。娜布那边的花朵也一样。” “我的错。” 他放下手中的花,“明天,或者今晚,我养一些好吃的花朵,你觉得如何?”与我十指相扣。 我没答应。 一般,我答应了,他会顺势提出一些要求:亲吻、拥抱、抹眼影等。 “我现在不饿。” 但这之后,我便常常能见到娜布了,跟娜布的关系也增进了一些。 “娜布是一个很正常的魔神。” “是吗。”她笑。 第6章 束缚 她说,我应当知晓她与阿蒙的区别,知晓原初的精灵和被上天遗落的子嗣身上不同的束缚。 她说这些时,我们在她的苗圃,溪水里盛开着夜一般蓝的睡莲,镇灵在一些睡莲的花苞中安睡。 她递给我一朵帕蒂沙兰,以此作为我们情谊的见证。 花之主神情静谧,“你对阿蒙的事没有好奇心。我以为,你们应当是爱侣。” 她的苗圃里偶尔会飘落人的声音,镇灵们将它们听闻的消息织成歌谣,献给它们的主人。 她就在那些歌谣里,听到了我与阿蒙的故事。 沙漠里的故事有许多,每一块碎片似乎都没能绕过我与阿蒙,既做某种不可知的代称,又做恋人间的私语。 娜布与我们的初次相见,源于她对阿蒙身份的好奇。被天空厌弃不得归乡的仙灵,被天空遗落下的子嗣,在后者为了爱情近乎寸步不离的情况,她便主动来见我们。 我记得那时的娜布带来的礼物里,紫红色的帕蒂沙兰很常见,她的祝福阿蒙也很喜欢。否则,阿蒙不会问我,外面有仙灵的族裔,能够催生花木,我的果园能否让她涉足。 “我记得,花朵也能成为你的食物。” 他递给我一朵帕蒂沙兰,让我试吃,若是合我口味,他会跟花神交涉,让她种一片帕蒂沙兰。 是的,阿蒙对待外表艳丽的植物,既不关心它的情绪价值,也不关心它的装饰作用。他只关心一点,我能否将它当成食物。 果园里只有果树,着实口味单调了些。 想必在外面等待的花之主都会在心底掠过淡淡的无语,为他的实用主义。 帕蒂沙兰不合我的胃口。 阿蒙退而求其次,考虑到了它的观赏价值。 娜布跟我第一次见面,我对她说谢谢,这些帕蒂沙兰我很喜欢,不是食欲上的。 她那时说了些什么来着? 总归是些客气话。 只是最后,这位花之主好似看不下去阿蒙的审美,将那些帕蒂沙兰从糟蹋花的阿蒙手里抢救了一批出来,编成我发间的饰物。 那时她的好感只有8。 阿蒙只是看着,没说话,在夜间却又用硬邦邦的一句“意外”将那些花揉碎了碾碎了,沾染汁液和香气的手都垂落在床沿上,不肯用这只手再碰触我分毫,以免我的身体上沾染了这些。 ——现在她的好感度依旧是8。 「毫无变动。」 「你确定她真的正常吗,系统?」 「当然,她确实是单纯的好感度不够,所以没有任何变动。没有爱极生恨,没有压抑自己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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