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柳堤,新绿如烟。 他们放了一会纸鸢就没了兴致,春风吹拂衣袂翻飞,魏倩用指尖拨正被风吹乱的散发。 踩着青绿的草地,魏倩指了指前面,“那边草地挺齐整的,我们去那坐会。” “好。”韩信拉过她的手,往那边行去。 魏倩任他拉着,并没有甩开,她觉得不讨厌,韩信在淮阴侯府宅了那么多年,不复以前的怼天怼地,离开战场让他的自负散去,苦闷与自卑心理挥之不去。 兵仙并不适合人间,他仿佛一把为战场而生的刃,当战场硝烟散去,他便如蒙尘的宝剑,锋芒仍在,却无处可栖。 魏倩与他并肩坐在草地上,远处灞水波光粼粼,柳枝轻拂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她侧目看他,见他眉宇间仍凝着一丝郁色,便笑道,“怎么,放个纸鸢还放出愁来了?” 韩信摇头,兵书甚至都编完了,“只是觉得这太平盛世,反倒不知该做什么。” 魏倩了然。他这样的人,生来就该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今却困于长安一隅,连纸鸢都放得心不在焉。 “你可知这柳树为何年年抽新枝?”她忽然指向河畔垂柳。 韩信:“自然是为了生长。” “错了。”魏倩轻笑,“是为了等风。” 柳絮随风轻舞,落在魏倩的肩头。韩信伸手替她拂去,指尖却在触及她衣料时微微一顿。 “这些年……”他望着水面,声音低沉,“我总梦见过去。” 魏倩侧目看他。春日的阳光透过柳枝,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眼角已有了细纹。 “梦见什么?”她轻声问。 “梦见背水一战,梦见四面楚歌。”他自嘲地笑了笑,“梦见汉王拜将,也梦见你站在城墙上,对我说将军,你又赢了。” 一阵风过,柳枝沙沙作响。魏倩忽然握住他的手,那握惯了剑戟的掌心,如今只剩下一层薄茧。 “韩信。”她声音有些低,她想起了那年她告他谋反,“你恨我吗?” 他沉默良久,反握住她的手,“不恨。魏相,我不是一个讨喜的人,自钟离眜后,也再没有人愿意当我的朋友。他们言语里是韩信自作自受,我也不屑于他们相交,我不怕旁人看低我,可我怕魏倩看低了我。” 魏倩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远处有牧童骑着黄牛经过,笛声悠扬。韩信忽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是只草编的蚱蜢,青翠鲜活,仿佛下一刻就会蹦跳起来。 “小时候在淮阴,我常编这个。”他将草蚱蜢放在她掌心,“后来拿惯了剑,就再没编过了。” 魏倩低头看着掌心的草编小虫,再抬头看他,魏倩说不出的感觉,她靠近他,韩信仿佛感觉到什么,他呼吸都放缓了,她直起身子,俯视的看着他眉眼,他们四目相对,过了一会,她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韩信心跳得很快,且震耳欲聋,他仰着头,喉结情不自禁滚动,春日灼灼里仿佛是一个梦,唇瓣的触唇离开,他们离得极近,他看着直勾勾盯着他的魏倩,还未来得及说话。魏倩按着他的肩膀,就这般近的对上视线,看着仿佛引颈受戮的韩信,再度吻下去,她的贝齿轻咬了他的舌头,便吻得纠缠难分,她的手隔着衣物游走在他背上,他们唇齿相依。 花瓣因风而落,落英缤纷。 韩信听着她说,“将军,要做我的入幕之宾吗?” 越是干燥的压抑,越会催生毁灭性的燃烧,他看着她,“我早已是魏相的裙下之臣。” 魏府 已是月上柳梢头,魏倩一件紫色丝质吊带,外搭一层纱衣,披散着已经干透的长发,看着韩信如惊弓之鸟般紧张,她有些觉得好笑,明明是他一而再的表白于她,怎么显得她在巧取豪夺良家妇男一般。 韩信下午在魏府洗澡的的时候,想起魏倩很是坦然的问他,愿不愿意与她共赴良宵,他身体比脑子快,脑子还在卡顿的时候,头已经点了。他泡在水里的时候,脸红得把自己没入水中。 魏倩拿了抽屉里的套出来,然后向韩信走近,韩信坐在床边看她走过来,眼中有些无措,她握着他肩膀欺近,她总觉得这样的韩信一推就倒,不愧是一力士可擒的柔弱大将军。 烛火昏沉,映着人影重叠,灯台晃着怯生生的火焰,她望着他,烛火摇晃在她乌黑的眼睛里,韩信被这样的眼睛蛊惑住了,他们近得呼吸可闻,他被她的欺近微仰着头,这暗示的欲念在他脑中徘徊了一整天,以至于喉头有了苦涩感。 他追逐着她的目光十余载,他第一次闻到她沐浴后身上的香气,他们用的同一款,仿佛这般亲密,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某种灼烫的东西。 她就这般站在床边,俯视的看着坐着的他,一缕湿漉漉的香气缠上来,和他身上如出一辙混在一起,分不清是谁沾染了谁。 ——太近了。 近到能看清她睫毛细长,近到呼吸交错时,空气都变得黏稠。 韩信撑着床榻的手顿了顿,再这般慢慢搂上了她细软的腰,手掌隔着丝绸摩挲在她腰背,带着不确定性的不真实感。 看着这样的韩信,魏倩仿佛是那个被妖孽引诱的神灵,没克制住低头吻上他仰着的唇瓣,舌尖碰触了下韩信仰着头深吻上去,他们呼吸交缠,互相陷入这一吻抵死相缠。 亲吻过后带来的酥麻触感令人骨头松软,热烘烘的气息喷洒在脸上,一吻终了,她用发带蒙住了韩信的眼睛,魏倩的头发丝丝缕缕散落下来,他们都长发及腰,发丝交缠在一处。 “将军,你不会是第一次吧?” 魏倩感受着他因这话变得有些僵硬,哧的一笑,“无妨,我喜欢青涩的将军。” 她解开他的亵衣,指腹游走流连在他紧实的肌肉上,她触上他的胸膛,他仿佛一推就倒,魏倩顺势压倒他。 灯昏昏,帐深深。 她在他身上,看着任她为所欲为的人,韩信的眼睛上还蒙着发带,她取下红烛,蜡油滴在皮肤上又迅速凝结,红通一片,让他喉头都发出了低吟,如此几回,帐内的空气仿佛都多了丝欲味,魏倩将红烛放回原位。 韩信扯下发带,握着她的腰,将她反压下,他眼里的火熊熊漫延开头,指腹游走在她肩膀上,慢慢探下去,激烈吻着她的唇。她如此让他着迷,她如此让他不可思议,这一刻,压抑了多年的欲望与十几年的感情再也压不住。 被晒卷边的荷叶突然接满雨水,不堪重负地摇晃,将积蓄的银珠倾泻进更深的漩涡。如暗流涌动激荡的水,如一点就燃,熊熊燃烧浇之不灭的火,最暴烈的燃烧,往往诞生于最窒息的潮湿里。 —— 烛火燃尽,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阳光照进来,魏倩睁开了眼,被子下他们赤身裸体躺在一起,侍女们并没有进来打扰,她的动静惊醒了韩信,他顺势抱紧了她的腰,肌肤如玉般触感温热。魏倩觉得胡闹一晚的代价实在有点大,她全身酸疼,想了想决定摆烂,她继续躺着睡会。 泡了澡洗漱完毕她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韩信凑过来看着镜中人,他揽着魏倩的腰,“瞧这镜里鸳鸯成双。” 魏倩梳着长发,笑了笑,“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定是将军着相了。” 他们像是打开新世界,白日里各忙各的事,夜里厮混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魏倩对着韩信,总有破坏欲。她仿佛成了游于其声色犬马中的寻常客,配上一副好皮囊,于情场向来无往而不利。飘于耳里浓情蜜意的声音多了,便格外喜欢刺激些的门道。 这般的日子很快,快到韩信以为他们成了最纯粹的人间夫妻。直到一个下午,他们靠在一处读书,张不疑清亮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他很是兴奋,侍女拦他都拦不住。 “安歌,我回来啦——” 魏倩一瞬间人都傻了,偏房间内又没有暗门,她拽着韩信躲进衣柜子,自己也因为紧张一起躲了进去,还好衣柜够大。 韩信一脸懵逼,“我们为什么要躲这?” 魏倩反应过来,但心虚不敢出去,“将军,咱们这奸情当然得躲着人了,我与不疑十几年的感情了,当然他更重要一些。” 她渣得非常坦然,坦然到韩信竟然反驳不了。 张不疑急冲冲的跑进来,阿芷带人拦着他,“张公子,魏倩不在府里。” “胡说,我都问门卫了,再说你们都在,她怎么可能不在,她还会一个人出去吗?” 张不疑莫名其妙看她一眼,在她左挡右拦之下,张不疑推开她,“你拦我干啥?” 他溜过去推开了门,里面空无一人,阿芷长舒一口气,擦擦头上的汗,“是吧,丞相不在院里,她去了外面赴班玉姑娘的约去了,拦是因为今日身体不舒服,惫懒了一些,还未收拾房间呢?” “是吗?” “嗯嗯!”
第134章 檐角铜铃偶尔轻响,午后的阳光慵懒地穿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菱形,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浮游。 香炉里,一缕青烟袅袅升起,沉香的气息在暖风中缓慢扩散,与书案上摊开的奏折墨香交融,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张不疑看着空荡荡的房内,捡起地上的书,将它放回原位,“安歌不在就不在,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阿芷扯出一抹笑,“没有,没有紧张,我是怕你找不着人,怪罪奴婢。” 张不疑莫名其妙,“我是这样的人吗?他们约在哪里?我去找他们。” 阿芷瞪大了眼睛,“好像,好像在酒楼,魏相不许我们跟着。” 张不疑觉得不对劲,向外行去,魏倩正准备推开门,刚拉开一点缝,他又转身回来,吓得魏倩忙关上,发出了一点声音。 张不疑进来的时候有点奇怪,“刚才是什么声音?” 阿芷欲哭无泪,“刚刚,刚刚是奴婢踢到了桌子。” “是吗?” “嗯嗯。”阿芷忙点头,“我们正准备收拾房间呢,公子怎么又回来了?” “我风尘仆仆想着换一件衣裳再去,安歌的柜子里好像有我的衣服。” 魏倩在柜子里听得清清楚楚,眼睛都瞪大了,什么鬼。 阿芷忙拉着他,“张公子,你的衣裳我们早就清理出来放你房间了,那里没有。” “为什么要清理出来?” 阿芷格外真诚,“因为魏相又裁了许多新衣服,放不下。” “好吧,那我回房换一件,帮我打一盆水过来,我得洗把脸。” “好好,您先去。” 待他离开,魏倩与柜子里韩信眼睛对上,他抿着唇,“我就这般见不了人吗?” 魏倩免得被他发现,暂时不想出来,他们挤在柜子里,幸好这个柜子很大,又高,她的衣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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