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遮的唇形很是好看,颜色淡淡。 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如一轮上弦月,在静谧的夜空中散布着柔和的光辉。 他瞳孔微缩。 呼吸在此刻仿佛停止了。 一触即分。 “你……”张遮玉般的面庞悄然爬上了一抹绯色,耳廓更是在瞬间熟透。 他开了口想说些什么,可才启了唇,脑中却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 方妙的脸也红得很。 她一计得逞,不再恋战,趁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留下一句“我走啦!”便头也不回地跑向门扉。 “妙妙——” 张遮下意识地想握住她的手,却没有来得及。 绿色的衣衫从他的指尖滑走,只余房中盈盈桂香。 张遮站立在原地许久,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烛泪滴落烛盘的声音。 他缓缓地伸手,指腹轻触了方才少女印上自已的那处。 那抹弦月,复又漾了开来。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晚秋在马车前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王叔抚了抚头,朝她按了按手:“晚秋啊,你就别走来走去了,晃得我眼晕!” “王叔,你不懂啊!”晚秋双手捧头,苦着一张脸,继续来回地走动着,口中继续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完了!” “嗨!”王叔是不太懂,到底发生了何事,一个好端端的小姑娘嘴里叨个没完没了! 啊!晚秋不由挠了挠头! 谁知道啊! 她本是准备好了马车去唤自家姑娘的! 结果未想打扰到姑爷与姑娘谈情说爱了! 自已怎么就这么没眼力见呢! 为什么进门前不先看一眼! 为什么自已嗓门那么大呢! 先看一眼再唤,会!死!吗! 晚秋停下了脚步,生无可恋地将脸朝向了弯月! “你放心吧!大不了再被夫人罚去庄子上待两天。”王叔对于仆人犯错处罚的流程已经轻车熟路。 “这比罚去庄子上还可怕!”晚秋懊恼道。 “啊?”王叔不由也被她搞懵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见周围空无一人,便压低了声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晚秋欲言又止,叹了口气:“王叔,你不懂。” 王叔不由气结:“我不懂?你说了我才知懂不懂啊!” 王叔话音才落,便见方妙从侧门走了出来。 他连忙直起身子,待方妙与晚秋上了马车,才拉着缰绳离开了张府。 “姑娘,你还好吧?”晚秋见方妙进了马车后一直捧着脸,心神不宁的样子,好心地询问着。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热。”方妙嘿嘿笑着,以手为扇给自已扇着风。 “热?”晚秋真的觉得越来越看不懂自家姑娘了。 眼下是春夏交接,晚上的气温还是有些微凉,哪里热了。 但是见她并没有责怪自已,心里舒了一口气。 方妙只觉得自已脸颊烫得很!好在马车中的烛火昏暗,晚秋也没有发现。 她不停地扇着风,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第123章 刑部大牢 “哟!这满面春风得意的,这是谁呀?” 张遮甫一踏入刑部,陈瀛调侃之声便传了过来:“昨日薛家宫变之事,我可是听说了啊!今见你在早朝上毫发无伤,掷地有声,我这心里也便是放下了。” 他步子未停,陈瀛便与他并肩同行。 只听对方笑兮兮地试探道:“这么开心,不止因为接了圣上让你彻查薛家的案子吧?” “开心?”张遮有些诧异,“我每日不都这样吗?” “你每日怎么样我还不知道?”陈瀛轻哼一声,拍了拍张遮肩头,半是嘲笑半是戏谑,“整天拉了张驴脸,一说到应酬吃饭,就变成了张冰驴脸。” “但是今日却是不一般。”陈瀛目光不住地上下打量着他。 末了还绕着他走了一圈,陈瀛口中啧啧不停:“我想着接薛家的案子也不至于让你如此开心吧?” “这嘴角明显上扬了一分啊。” 张遮下意识地抚了抚唇角,脑海中蓦然浮现少女印上的唇角,猛地觉得指尖发烫,便快速地收了起来,有些不太自然。 “很明显吗?” “不明显吗?”陈瀛皱了眉反问。 随即又悠然地搭上张遮的肩头,亲昵地发问:“你我同朝为官也好些日子了,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你这么高兴?” 张遮轻咳了一声:“没什么,只是见薛家伏法,朝堂肃清,开心罢了。” “就这么简单?”陈瀛挑了眉,心中却是半点也不相信。 “就这么简单。”张遮轻轻推开了陈瀛的手,走了几步,却见他依旧尾随其后,不由停了脚步。 “我现下要去大牢问话,陈大人可要与我同去?” 陈瀛一路上都在调侃着张遮,未想人家脑子里想的居然全部都是公事。 陈瀛仰望着近在咫尺的刑部大牢,踌躇了一瞬,对刚才的调侃突生几许歉意,却嘴硬地答着:“去,当然要去!” 为同刑部中人,张遮接了这么大个案子,自已理应助其一臂之力。 大牢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潮湿气息,仿佛能将人的心灵也压得透不过气。 昏黄的油灯吐着微弱的光芒,仅足以让人勉强辨识出周围的景色,然而这微光却更加凸显了牢房深处无尽的阴霾。 刑堂中,张遮的桌前放着一份薛家及兴武卫的名单,身边站着狱吏,正你往我来地聊着案情。 陈瀛则闲坐在火盆旁,手中玩弄着一把铁钳,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他挑弄着火热的炭块,看着火星四溅,在空中消失。 “你说什么?”张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眉头紧锁。 狱吏再次恭敬地复述:“薛烨被押进来时便唤着那处疼,听闻曾被马伤过,似是旧伤复发。他是薛家一案中最重要的犯人之一,在下便请了狱医来看。” “谁知狱医看过后却说他已不能人道……有碍子孙……” “嘶!”陈瀛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他手中铁钳随同火星一同扬起,不敢置信地问,“这可是真的?” 狱吏对陈瀛的反应颇感困惑,但对方毕竟官拜刑部侍郎,便也恭敬地答了:“真的,只是当时薛烨痛得晕了过去……” 抛下铁钳,陈瀛咂咂舌头,兴奋打断道:“天道好轮回啊!这个薛烨平时在坊间项欺男霸女,这下场也算解气!便不知薛远死前是否知晓啊?” 若是薛远知道薛家这一脉便已约,不知是作何感想? 怕是会死不瞑目吧! 他撩了袍上前,将狱吏从张遮的身边挤了下去,悄悄凑近对方的耳边道:“你那未过门的夫人,前些日子也是因他遭了难,如此便也算解了心头之恨吧!” 张遮听闻这番话,心中一震,猛地从椅上站起,手中的名录无声滑落至地。 他紧握陈瀛的手腕,急切地追问:“遭难?遭什么难?” 他虽知薛烨对方妙有些别的心思,但此前知道的也仅就一次。 那次薛烨闯入方府,欲纳小姑娘为妾,幸得长公主微服私访,方避此劫。 听陈瀛这话里的意思,还有更甚之事自已不知? “你不知道?”陈瀛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一脸错愕,“你怎会不知呢?” 他顿了顿,继续道:“方监正还说,待你从瑀州回来定要好好与你说道,让你为方姑娘主持公道呢!” 张遮深皱了眉,回想起昨日小姑娘笑脸盈盈,竟也没有向自已提及此事。 小姑娘在自已出使瑀州时受了委屈,而自已却一丝消息也未得,心中不由腾起一股烦闷。 “你真不知啊!”陈瀛看了看他的神色,不像作假。 嘿!这下子可有热闹看了! 估计那方姑娘没说,是怕张遮挂心。 自已倒好,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叭叭叭的把事情都倒出来。 这方妙本来也不过是五品朝臣之女,按理他也不会对她的事情上心。 但谁让这小妮子未来的夫家是张遮,闺中密友是长公主与姜雪宁呢! 况且在张遮启程瑀州之前,还特地上门同他知会,若方家有所求,希望能伸出援手。 张遮本就不喜人情往来,向他开口也是头一次,他便喜滋滋地应了。 结果——咳! 陈瀛心中微觉尴尬,下意识摸摸自已的鼻子,便要回火盆子那里继续玩他的铁钳。 下一秒却被张遮拉住了胳膊。 只见对方又换上了那张冰驴脸,语气比这阴暗的刑部大牢还阴冷上几分:“可有参与者?” “这可是问倒我了。”陈瀛悻悻道,“当时并未抓到任何一人。只是我与方监正心里都清楚,这事儿除了薛烨,谁也做不出来。” 陈瀛向他身边贴了贴,挨着他的耳朵将始末说了。 “况且事后方监正也询问了方姑娘。她就回了一句话,便是知晓对方是谁,可拿得出证据?” 陈瀛看着他眉头紧锁,双拳握紧,不由叹道:“那日上山救火者众,地上痕迹无从查起!” “如今事情都快过去小半个月了,期间也下了几拨雨,便是你去了现场,也看不出什么来。” 第124章 娇蕊 陈瀛在查案上虽有些欠缺,可也是算得上个中好手。 听他如此描述现场,张遮心头暗生几许考量。 若想彻查此事,怕还是要从方妙身上着手。 如今薛远身死,除了薛姝外,薛家余人皆被囚。 方妙再无理由继续隐瞒此事。 心里筹划着,晚些前往方府,定要向方妙询问明白。 火盆中木炭作着爆裂之声。 狱吏默立一旁,目光低垂沉默不言。 陈瀛俯身拾起滚落于地的名录,拍去上面的灰尘后递予张遮,后者接过继续审阅着。 “审吧,说不准还能问出个四五六来。”陈瀛整理了一下衣袖,“要将一个世家贵女从百果寺山下劫了去,凭一个薛烨可是不够。” “这从中定有兴武卫的痕迹。”张遮将名册展开,目光在扫过其中一个人名时不由自主停顿了一下。 “有何发现?”陈瀛注意到对方神情异样,好奇地问。 “这名字……”张遮脸上掠过一抹困惑,似曾相识。 “昌福?”陈瀛将头凑了过去,皱了眉头,“这不就是娇蕊的兄长吗?” 娇蕊?经他这么一提,张遮迅速回忆起来:“你是说查抄仰止斋一案中,死在慎刑司的那个宫女?” “没错。”陈瀛点了点头,“当时你我还调阅了她在慎刑司的卷宗,并无异常。没想到她的哥哥居然在兴武卫当值啊,为何不来为她敛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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