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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你在酒中掺了药！”张遮不慌不忙，一语道破真相，“在瓦房旁发现的那个酒壶，壶底还沉着兴武卫专用的蒙汗药……” 狱吏不由皱了眉，他正努力的回想着，是否有这件事情。 下方跪着的昌福如被雷击，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可能！我已将所有酒壶——连酒带壶，全都丢进着火的瓦房中焚毁了！” 言毕，他脸色骤变，意识到自已的失言。 方妙不由无声地拍起掌声来，又是佩服又是震惊地看向张遮。 【这哪是诈一诈，这简直是问讯大师啊！】 狱吏这会儿也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贼喊捉贼 张遮凝视着昌福那张愈发失去血色的脸庞，“你还有何话可说？” 昌福口中发干，心里满是绝望与错愕，张遮的目光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将他的心思剖得一清二楚。 他欲言又止，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住，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原来是你！竟然是你！” 厅外忽地，一声男子的怒吼撕裂了沉寂，其声音带着难以掩藏的狂乱与震怒。 昌福一听那熟悉的声音，身形一僵，瞬间愣住了。 方妙的好奇心被激起，她轻轻掠过屏风边缘偷看，眼前的情景让她几乎无法认出眼前之人。 这是薛烨？ 他的面颊深深地陷了进去，原本丰润的脸庞如今覆盖着一层苍白。 曾经的乌黑的头发凌乱不堪，且已被斑驳的灰尘所点缀，显得愈发黯淡与萎靡。 他拖着沉重的脚镣踏入大厅，冲昌福一把抓住衣领，双眼充斥着血丝，怒火逼人：“若非你的愚蠢手段……那方妙如今已是我房中人！” 方妙暗自翻了个白眼，心中冷嘲热讽。 【哼，还房中人呢，美得你！】 “房中人？真是好笑。你们薛家的血脉都快断了！”昌福不由呛声道。 “快放开！”衙役上前分开了他们俩人。 “只要我在一日，薛家血脉绝不会断绝！”薛烨双目赤红，想要摆脱衙役的禁锢，却没有得逞。 昌福却是听到了天大的玩笑，嘲讽的笑声狂放不已：“不会断绝？哈哈哈！” “笑什么！住口！”薛烨怒火中烧，正欲冲向前，却被衙役制服，摁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你不过是个残废，与太监无异，还谈何血脉传承！”昌福的笑声越发失控，泪水都仿佛要跟着洒落。 ‘残废？太监？’那突兀的字眼狠狠击中薛烨的心。 “你究竟什么意思？”薛烨脑海中雷鸣般的猜测，心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昌福略带意外地审视他：“你难道真不知情？那场山火之夜，数位御医亲至你府上诊治，你那处早已遭马蹄损毁，再无法延续子嗣，还怎谈血脉传承？” 方妙全身一震，惊愕地捂住嘴巴，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在薛烨的下身。 【天哪……薛烨竟然……！】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薛烨拒绝相信，向昌福尖叫着反驳：“你在说谎！” 昌福面带得意：“谎言与否，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不！我母亲说过，养好了身体自会渐渐好转的！”薛烨语气激动，咬牙切齿。 昌福的兴味荡然，奚落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怜悯：“你别骗自已了。都过去那么久了，真的恢复了吗？” 薛烨猛然坐倒，记起薛夫人眼中那抹无法言说的黯淡，记起诊治他伤势的大夫们凝重的面容和不经意的叹息。 那处——那处！ 突然间，他不顾一切，现场攥着衣衫往下拉...... “啊！”方妙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挡在了眼前。 第131章 罪有应得 “讯堂之上岂容你无礼！”狱吏严厉地喝斥。 他的声音如同一剑刃般切割着混乱的气氛。 衙役们迅速上前制止。 虽然有屏风遮挡了一部分，但是方妙还是被薛烨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身体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仰。 【救命！他这是在干嘛？暴露狂啊！】 张遮感知到了方妙的不安，猛然站起身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还没有来得及安抚小姑娘，便被昌福的声音打断。 “屏风后面是什么人？”昌福放低嗓音问着，那声音对他而言似是异常熟悉。 他自小在兴武卫与薛家，从小看着人的脸色过活，对声音的辨识尤为敏感。 心中的思绪在飞速旋转，他试探性地开口：“莫非是方妙方姑娘？” 薛烨握着裤子的动作突然一滞，目光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急促地转向那隔着屏风的影子。 屏风后只能隐约看到张遮一身绯衣官服正略俯身，仿佛在对他人轻声私语。 “屏风后是谁？”薛烨的声音里裹挟着一丝颤抖。 昌福眼珠一转，那笑意中透出了一抹狡黠的玩味：“能让张大人如此在意之人，能有谁？” “你这么喜欢她，难道还听不出来吗？”他讽刺地嗤笑，“方姑娘！方监正家的千金！方妙姑娘！” 薛烨瞬间面如死灰，昌福的话语如同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心底。 每个人都期望在心仪之人面前展现最完美的一面。 薛烨虽已入狱，昔日的狂傲早已荡然无存，可心中的自尊却依旧未曾敛去。 如今，自已在心仪的姑娘面前身陷如此境地。 那羞愧与失态，无疑是比身入地狱还要折磨人的事。 此时，昌福不禁大笑起来，他笑得如此狂放，眼泪都几乎要泛滥而出。 狱吏意外地瞅了一眼方妙，怪不得张遮让自已不要在意这位‘公子’，原来她便是方妙！ 方妙连忙地捂住嘴巴，眸光中露出惊慌。 她紧张地拉扯着张遮的衣袖，声音轻颤，如蝴蝶振翼：“被发现了……怎么办？” “无妨，一切有我。”张遮回以安抚的眼神，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心中对薛烨此举十分恼怒。 方妙连连点头，心中不由庆幸着。 【还好隔着屏风，不然真的要回去洗眼睛了！】 “发生何事？”陈瀛的眉头紧锁匆匆赶来，“在隔壁便听到了叫唤声！这里是讯堂，岂能如此放肆！” 他迈着急促的步伐，却在一瞥见薛烨时，愣是被吓得退了一步。 一个衙役紧紧地制住了薛烨的双手，另外一个则在忙着提起他的裤子。 “哎哟我的天！要长针眼了！”陈瀛口中抱怨，一把举起袖子遮住面庞，恶心至极地躲避着薛烨的方向。 “陈大人，审讯已经结束了，我先带她回去，余下的事务，就麻烦你了。” 陈瀛看着方妙受到惊吓的样子，哪里还不懂张遮的意思。 他刚才也被薛烨吓了一大跳，更何况是个深居闺阁的千金。 他连连摆手：“行，你先去吧。” 张遮轻柔地握住方妙的手，将她小心地护在身边。他宽大的袖子像是一片安全的屏障，隔开了方妙与他人。 薛烨哪里还认不出来，虽对方未着裙装，但那娇小的身形哪里是个男子？ 心中的慌乱驱使他结结巴巴地解释，声音中透着急切，试图向方妙证明：“方妙！我......我会恢复的！这里.......这里还有感觉...看，它还能动......” 【救命！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莫来挨我！】 方妙心中暗呼，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在薛烨如临深渊般的自辩声中，昌福却笑得放肆。 他似乎毫不在乎对方渐生绝望的眼神，笑中带着尖锐的讥讽：“你就别再自欺欺人了！你们薛家害死了我妹妹！你们这是罪有应得，罪有应得啊！” 眼泪顺着昌福的脸颊流下，他看着薛烨冲向自已时被衙役再次压倒在地。 他笑得更大声了些，泪水带着辛酸的味道，滑入嘴中，化成了海水般的苦涩。 早知道薛家能有此下场，他又为何要多此一举。 “你再说一遍！你再敢说一遍试试！”薛烨愤怒地挣扎，试图摆脱衙役的束缚，他努力想要踹飞昌福，踹到的却是一片空气。 “大人。”忽然间，昌福收起了他的狂笑，向陈瀛恭敬俯首，“京郊焦尸案是我犯下的。我当时昏了脑子，想趁这厮绑了方姑娘，为我妹妹报仇。” 他停顿了一下，缩了一下鼻子：“我错怪了人，让方姑娘受了惊吓，恳请大人代我向方姑娘说声对不住。” 陈瀛冷哼一声，蕴含着一丝嘲弄：“对不住？若她在那场火中丧生，你还能站在这里对她说声对不住吗？” “错了就是错了，说再多的对不住也是无用。”他细细地审阅着张遮写好的供卷，递交给狱吏。 狱吏拿着供卷与红印走到了昌福跟前。 “是啊，无用。”在陈瀛的冷嘲热讽和毫不隐瞒的蔑视中，昌福再无言语。 他终于签下了自已的名字，并烙下了手印。 “不可能，不可能！我娘说能好的！能好的！” 只余薛烨绝望的呼喊回荡在讯堂之中。 张遮带着方妙并未在刑部逗留，而是送她上了马车。 陈航见方妙脸色不好，没有多问，贴心地搬了踏凳供俩人上车。 王叔正要开口问，却被他制止了。 “去哪儿总要问一句吧？”王叔轻声对着陈航道。 “姑娘脸色不好，直接回府是最妥当。”陈航轻轻示意着，“你慢些驾车，若是姑娘中途有别的想法，自会知会你我。” 王叔听后不再多言，便轻甩了缰绳。 “你可还好？”张遮面带忧色，神情紧张。 “没事，只是被吓到罢了。”方妙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回答。 【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变态......真是令人作呕！】 【没想到薛烨居然无法人道！简直大快人心！谁让他天天欺男霸女，也算是上天对他的另一种惩罚！】 听到这番话，张遮这才微觉安心。 第132章 避火图 时间飞快，转眼间皇子诞生，普天同庆。 同时薛家的案情已全部梳理完毕，张遮将其呈于沈琅案前。 薛远虽死，当诛九族。 最终却因皇子降生，沈琅施恩广布，依旧放了薛家人一马。 薛太后前往皇陵为先皇守陵，永不归京。 薛姝赐毒酒，死在冷宫。 薛烨与薛夫人等人免死罪，流放璜州，永不归京。 沈琅自此清肃朝堂，重新任免官员，增开科举。 而沈芷衣也终有时间出得宫来，一览京师风华。 因皇子降生，京师的街市比起往日更加熙攘与繁华。 叫卖声、人群喧哗、车马轶韵，交织成一幅热闹非凡的市井图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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