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姑娘若是不会慢慢教导便好,这样会不会太——” 正厅的侧门,方夫人与王嬷嬷隔着珠帘正看着这一幕。 王嬷嬷看到方妙手微微颤抖,努力瞪大着双眼,尽管内心害怕,却依旧面无表情地端坐时,心中很是心疼。 “做娘的,哪里不心疼呢!只是若妙妙今日若有一丝示弱,她在方家、张家的下人面前便再无威信可言。”方夫人望着女儿渐渐镇定的神态,暗自点了点头。 “经此一事,妙妙是真长大了。”至少在处理晚照一事上的手腕,已经逐渐能显露出未来当家主母的潜质。 两人正说着,这边晚照的二十大板已经打完了。 叶健已经在府外候着,陈管事好心地给他租了一辆板车,让两个婆子将晚照抬了上去。 因为免了赎身钱,叶健还满面笑容地向陈管事道谢。 “晚照这个名字不可再用。”陈管事将卖身契递给了叶健,冷声叮嘱。 “好好好!”叶健兴奋地连声答应。 他方才已经仔细检查了女儿的脸庞,幸无大碍。 只要这张脸没伤,那花魁的钱——嘿嘿! 第142章 闺蜜夜话 方府的下人在目睹晚照被罚的恶果后,做事情更是老实了许多。 有些年纪小的丫鬟被吓的当晚发了热。 平日里觉得方妙好说话的老仆们,也收了心,对待方妙比对方夫人还恭敬上了几分。 方妙也没有去了解晚照的下场:到底最后有没有被叶健卖入青楼? 陈航这小子时常混迹于市井,消息灵通。 晚照的事情他定是知晓,可他也没有在方妙面前提起过半个字。 方妙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天,沈芷衣特地请示了沈琅,宿在了方府。 白天里,两人拉上姜雪宁在京师中吃喝玩乐。 夜里,三个小姑娘便盖着被子在方妙的床上打滚谈天。 “啊!”沈芷衣平躺在床上,仰望帐幔,不禁感慨,“总觉得你们入宫伴读恍若昨日之事,转眼间妙妙便要与张大人喜结连理了。” “谁说不是呢。”紧抱着枕头,思绪随之飘远,脑海中浮现自已重生那日。 一幕幕,一点点。 与前世迥异的结局。 终是,为前世姜雪宁的遗憾在今生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如今燕家重新掌权,执掌边关,为大乾国家护卫疆土。 沈芷衣还活着,得以偶尔从深宫高墙中飞出,真切地观赏这个她降生的京城。 芳吟与吕显也终得美满。 张遮与妙妙即将成亲。 自已同样与谢危定下终身,来年便要成婚。 所有这些,曾是自已不敢奢望之事。 “妙妙。”姜雪宁的声音缓缓萦绕,转过头温柔地看向对方,“谢谢你。” 方妙手中摆弄着香囊,听到感激的话语稍显诧异:“恩?谢我什么?” “很多。”姜雪宁感慨着,“若不是你,燕临弱冠那日薛烨那巴掌便会落在我的脸上......再比如抄查仰止斋一事,还有芳吟......”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方妙满不在乎地打断了她,挥手摆了摆道。 “薛烨那次是我喝醉了。仰止斋是我过分自满,若不是张大人,我哪里还能全身而退。” “至于芳吟,只是顺手罢了。我与她有一面之缘,想着万一被薛家盯上......你猜怎么着?还真被我蒙对了!” 她嘻嘻地笑着,未觉得自已做这些是什么大好事一般。 姜雪宁不由失笑,这便是妙妙啊! “说起来,我也应谢谢妙妙。”沈芷衣接着道。 “恩?怎么公主你也?”方妙一怔。 沈芷衣心中思绪翻飞:“彼时我和亲大月,途径艰险。那大月皇子对和亲官员又杀又掳,无不残暴。那时我便一直告诉自已,不用怕,定会否极泰来的!” 方妙与姜雪宁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结果我等来了谢先生与宁宁,也终回到了故国。”沈芷衣的声音终是松快了起来。 “我都没做什么。”方妙将薄被往上拉了拉,感到很是羞愧,“只是一卦罢了。救公主的是谢先生、燕侯与宁宁。” 这本就是剧情,便是没有她,沈芷衣也是会被救回来的。 她给的这卦,也只是为了隐晦地提醒对方,一定要坚持! 也只是为了让沈芷衣在那陌生的国度与环境中,略作慰藉心存希望罢了。 “是是是!”沈芷衣笑着,也没有跟她争论什么。 的确,救她的人是谢危、姜雪宁及燕家。 可若不是方妙的那一卦,自已也不会生出莫大的勇气,熬着坚持着等谢危等人来。 在最难的时候,大月皇子利剑指着她胸膛时,她始终牢记方妙给的卦象,告诉自已——定会否极泰来的! 谁知,待自已回宫后,薛家却发动了宫变......罢了,这些都过去了。 她暗中叹了一口气,突然想了什么,翻了个身面向方妙:“我派人从宫中给你送的避火图可看了?” 姜雪宁的眼也“噌”地亮了起来,好整以暇地望着方妙,期待着她的回答。 方妙脸上浮起二抹红晕,身子略往旁边挪了挪,想要逃避二人的追问,却又因床铺所限,挪动的距离也不多。 “看了看了。”她随口回答。 心中嘀咕着,要是说没看,沈芷衣便会现在从床上跳起来,唤了下人去取吧? “如何?”沈芷衣冷不丁地问出了这句话。 “什么如何?”方妙拉了拉薄被,对她的追问感到些许困扰。 沈芷衣笑着往她身边挪了挪,轻声道:“画得是否逼真?看了可有何感觉?” 方妙咬了咬下唇,也难以坦然告诉对方,自已收到后看也未看便拿去压箱底了。 “咳!”她清了清嗓子,搂紧被子欲躺下,“那个……时辰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打算带你们去尝尝城西的馄饨呢!” “那也是明日之事。”沈芷衣一刻不耐,拉开了方妙的被子,一心只想追问出个结果来,“你快说!到底有何感想?” “唉哟,快点睡吧!”方妙一把夺回被子,蒙在了自已的头上。 姜雪宁笑着看沈芷衣再度将被子夺了过来,偏要方妙说出个一二三。 方妙却羞着一张脸,故左右而言他。 她看着两人玩闹,心中觉得安稳异常。 转眼七月初五,诸事皆宜。 这一天,也是方妙和张遮成亲之日。 方府喜气洋洋,灯笼高挂,窗户上红红的喜字映照着每一个人的脸庞,宣示着喜庆与欢愉。 乍破晓,天色尚朦胧,方妙的屋子里就热闹起来。 晚秋带着几个丫鬟将她从温暖的被窝里挖起来,梳妆打扮。 方夫人本打算请族中有名的全福太太来为女儿梳头。 对方花甲之年,身体韧健,儿孙绕膝,夫婿敬爱。 但方妙偏偏要方夫人亲自执梳,不然便要跳过这道礼。 那怎么能行! 方夫人拗不过女儿,想了自已除了儿女双全这条之外也算符合,便在女儿的再三要求下做了全福太太。 站在方妙背后,方夫人满怀慈爱地抚着女儿那滑腻如缎的秀发。 手中的梳子轻柔而稳定地引导着每一缕秀发,随着一下又一下的梳理,她的口中低吟着祝福: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四代富贵,五梳五世其昌......” 第143章 礼成 京师中,一行华丽的迎亲队伍缓缓驶来,鼓乐声声,锣鼓喧天。 开路的仆人分发着喜果喜糖,几个小孩子追着他们玩闹,希望能得到更多。 最夺目的依旧是骑着枣红大马的张遮。 他身姿如玉,挺拔如松,身着红袍骑在高头大马上。风卷起他的衣袂,略添了些潇洒的意味。 “这是谁家的郎君,长得忒俊啊!”一位接过喜糖藏于袖中的老婆子好奇地问道。 有认出张遮的百姓小声议论:“那不是定罪薛老贼一家的张大人吗?” 又有人添道:“没错,就是他!听说他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呢!” “原是张大人今日成亲啊!我孙子就是因张大人才昭雪的,祝大人与夫人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啊!” 人们议论着张遮为民请命的事迹,怎样在朝堂之上挥洒笔墨,力排众议,终于使得一桩桩冤案得以昭雾见日。 百姓们还说他从不受贿,办事清正廉明。 一旁,有人好奇张大人娶的是哪家的女子。 “听闻是方大人家的姑娘。”有人回答,围观的人们纷纷窃窃私语。 “钦天监是啥官儿啊?” “你管他啥官,你看看这后头一溜的嫁妆,这足足有百台了吧?” “大户人家嫁女......啧啧,这箱子不是黄花木就是檀木的......” 众人闻言,皆发出一阵感叹。 “我家有个远房亲戚在方家隔壁府上做活,有幸见过方姑娘。据他所说,是个似天仙的美人儿呢!”有人神采飞扬地补充。 “是嘛......” 方妙坐在轿中,耳畔尽是外头喧哗的声音。 她突然间忆起,第一次见到张遮的情形。 他穿着素净的青色宽袍,整个人显得遥远又冷清。 一年多的时光荏苒而过,今日,这个男子即将成为自已的丈夫,从此携手共度余生。 想到这里,她的唇角不由弯了起来。 花轿落地,方妙喜扇掩面,低首被喜娘扶下了花轿。 婚礼仪式繁冗复杂,尽管被仔细叮嘱过很多遍,之前曾观礼过临孜王的婚仪,但轮到方妙自已还是有些害怕与紧张。 生怕做错了一分半点。 是以在喜娘的小声提示下,她像个提线木偶似的,对方说右转便右转,说拜便拜。 直至仪式的最后一声“礼成”,方妙这才放松下来,由喜娘引导着,送入了新房。 方妙被喜娘扶着坐到了床上,张遮便念起了却扇诗。 “羞涩花容隔扇隐,轻启珠帘展笑颜......” “翠扇慢却花容笑,合璧今朝最艳时......” “......” 待到他念到第四首时,方妙终也忍不住,轻轻将扇从自已的脸上移开。 原本闹哄哄地喜房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众人以前只觉方妙清秀灵动,却未想今日红妆的她,凭添了几分艳色,更是清丽动人。 没了喜扇的遮挡,映入方妙眼中的是一片红色的喜房,和一身喜服的张遮。 她原以为张大人身着绯色官服已是夺目至极,未想他着穿正红的喜服,更显得面若冠玉、君子端方。 她一时间看得呆了——克制住自已想猛拍大腿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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