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首当其冲被抄,义忠亲王死在昨日,妻儿全部贬为庶人,发配边疆,菜市口血流成河,秋后算账不可谓不激烈。 四王八公之中,只有史家一直安分,王子腾死在那晚京畿大营的炸营之中,王家倾家荡产赔上欠银,一家子在京中待不下去,一起回金陵祖宅。 浩浩荡荡的勋贵势利几乎扫荡一空,再次上朝时,已经看不到多少老臣的脸,有上皇自己的说辞和林如海的佐证,上皇是完好无损离开荣国府的,在路上发作,具体跟贾赦有多大关系,上皇自己并不承认,大臣们也无法说什么。 人毕竟还健在,只是再不出来搅和是非。 一桩桩一件件事,将上皇的脸面丢得干净,他似乎觉得无颜见人,史书笔伐不会是什么好评价,回想这一生,竟没多少留念,在睡梦中突然离世。 国丧期间,王熙凤剩下一个儿子,东院跟荣禧堂之间的那堵墙被拆掉后,贾琏带着一家子住在东院,让大老爷夫妻带着庶子贾琮住回了荣禧堂,老太太带着宝玉、三春和二太太在荣庆堂居住。 李纨母子和赵姨娘母子离开了荣国府,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薛元娘心中思虑着该怎么将宝玉要来,好让他跟黛玉配对,徐嬷嬷匆匆走进来:“太太,门口来了一些人,说是你父亲和大哥。” “啊?”薛元娘不可置信,“他们怎么会来?” “之前您的继母来了多回,一直在门口徘徊,现在跟他们相认后,在门口闹得更凶。”徐嬷嬷无语,“看着都破破烂烂,行同乞丐。” 真是好人活不长,坏人死不干净,王子腾一倒,竟让他们逃了出来,还沿路来到京都。 “洗干净让他们进来。”薛元娘撇撇嘴,如今攻守易行,她不愿意去出银子,十两银子打发走,她们又能怎样? 徐嬷嬷很清楚太太对她们的厌恶,一家子人刚要进门,就被她伸手拦住:“按规矩,如此破烂是不能进前门的,只能从角门进,收拾干净了,才能见我们太太。” “我是她亲爹,她不来迎接,竟还敢拿乔?看我不揍死她。”薛老爹的心弦已经吊到极致,在王家人手里,几乎没一天好日子过,干着最脏的活,吃最差的馒头,还要挨鞭子,说是二太太想要泄愤。 都是薛元娘闹出来的事,却要他这个当爹的背,如今竟还如此模样。 徐嬷嬷冷笑:“如果是善客,自然扫榻相迎,若是恶客,那没办法,爱进不进。” 说完,转头便走。 “你敢走,我今儿就撞死在这儿,让她这辈子都不得安宁。”薛老爹眼睛全是红血丝,满面狰狞。 “怎么不得安宁?像你们这般闹吗?”徐嬷嬷觉得好笑得打着哈哈,“说句实话,我们太太已经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一次两次还不够,还想继续打秋风?” “我是她亲爹,你让她出来,薛元娘,你爹来了你都不出来迎接?你还算是个人吗?” “骂吧,你也只有今日能开口说这话。”徐嬷嬷当着他的面,跟身边的下人说道,“既然有人不想要好好说话,那便准备一副哑药,灌下去,就清静了。” “你……你敢,我是……” “我知道,你是太太的生父,太太已经过继,另有父亲了。”徐嬷嬷翻着白眼,“对你们这等人家,两三千两买断前缘,那是绰绰有余的。” “老头子,我们从角门进。”薛老婆子扯了扯他衣袖,“见到人再说。” “哼,等我见到你,有你好看。”薛老爹气愤无比,忍着口气从角门进去,没走几步路,被兜头泼来的热水冲了一遍又一遍。 徐嬷嬷挑着眉,打量着已经关上了的角门:“给他们好好洗洗。” 毛刷子加上烫烫的热水,几人尖叫着满身狼狈。 “给你们去去晦气,什么人,也能直接往太太跟前送,要是沾染你们家的倒霉气,那不得倒霉一整年。”徐嬷嬷又让人端来火盆,“跨了这火盆,去柴房换了干净衣服,再去见太太。” 薛老爹又要发作,薛老婆子忙拉着他:“等见到人再说,她还是要名声的。” “你说得对。”薛老爹愤愤不平,走进柴房,看到手里的下人袄子,顿时又暴怒,“你们让我穿下人的衣服?” “不比你身上那件强?”徐嬷嬷笑着,“要不还是穿你自个的?” “我……”薛老爹气到想打人,徐嬷嬷后退一步,身后站出来好几个青壮。 “换吧换吧。”薛大哥瓮声瓮气第一个进去换,如此冷的天一身湿透,多穿一会儿都怕熬不住。 换好后,薛老爹也冷得受不了,几个爷们一同进去,才轮得到外头的姑娘老婆子。 直到所有人收拾干净,跨完火盆,徐嬷嬷才带着他们去见薛元娘。薛元娘早就知道徐嬷嬷在折腾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黛玉听一耳朵,亲自前来看看这薛家一家是何嘴脸,只是没想到,他们一进屋,有几个人眼睛便黏在她身上,很是轻慢的那种渴求和打量。 “你进去吧。”薛元娘没有让黛玉接触他们的打算。 “太太,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亲戚,如此登门拜访,好无礼数。”黛玉不走,倒要听听他们是何想法。 “好姑娘,我们是你们太太娘家的人,家中出了些事,实在没办法,才上门来求个活口。”薛老婆子觍着脸讨好着,“您看我这几个儿子,各个都能干,你想怎么指使都行。” “我指使他们?”黛玉一听便懂里面的意思,“他们也配,太太,打发了吧。” “打发?”薛元娘摇摇头,“不能,随便在外败坏我的名声,我是无法忍受的。左右得给他们找个活命的法子。” “我是你爹,你就这样阴阳怪气跟我说话,你还是不是个人,你给我过来。”薛老爹如今脾气硬得很,“你给我三千两银子,我立马就走,你要是不给,我今儿就让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索性跟你拼了。” 黛玉一听,也愣住了:“太太,他说的什么胡话?一个两个我都听不明白。” “能明白吗?”薛元娘只看向她大哥,唯一一个没开过口的人,“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你帮我解决掉他们,我记得你还是个买了身的下人。” 薛大哥抬眸:“你都知道。” 薛元娘点头:“我当然知道,我看你们自己斗得厉害,只有笑的份,早就说过你们能一块儿穷,却不能一块儿享福,我薛元娘做事从来有头有尾,既然别人解决不掉你们,那就让你们自己解决掉自己。” “旧有的条件不变?”薛大哥直接问道。 “哪一个旧有?我亲口承诺的节礼,还是那一年一千两?” “你愿意一年一千两?”薛大哥有些哑然,“要我怎么做?” “如果你想要一年一千两,当初是怎么卖我的,就怎么卖他们,一个都别想跑。”薛元娘笑弯了眉眼,“作为家中长子,你应该有资格。” “你……你敢。”薛老爹怕了。 “好,我答应你。” “很好,父亲也交给你,我干过的活,他们两个老家伙都要干,我要他干到崩溃干到死为止。”薛元娘的恨意,是代表原主给的,“你若是做得到,我一年给你一千两,你有足够的人手,去盯着他们干活,盯着他们不准跑。” “你们干什么?”薛老婆子这一次真的害怕起来,“元娘啊,我们只是求口饭吃……” “你们在外头没饭吃?我给你们的一百两不够你们安家?”薛元娘玩着自己手上的镯子,“我给过你们生路,也给过你们银子,为何那么贪得无厌?真当我是好惹的?” 徐嬷嬷端着两碗汤药上来:“大哥,这是两碗哑药,一千两在这儿,你亲手灌下去,回了老家,每年年底都有一千两的节礼。” “到什么时候为止?”薛大哥眯起眼睛。
第96章 害羞的林大人 “到老爹死为止,或者到你孝顺他们为止。”薛元娘的话刚说完,薛大哥早已按捺不住,对薛老爹毫无丝毫情谊,第一个拽住他就是灌。 黛玉吓一大跳,捂着嘴看着冷然的薛元娘,薛老婆子一家想跑,几个婆子小厮早已等候多时,一个个按住捆起来。 尤其是薛老婆子,被徐嬷嬷亲自压住手脚,薛大哥灌完一个,又来灌薛老婆子,还没灌完,薛老爹就已经发不出多大的声音,嗓子沙哑着好似烧坏了。 灌完两个,薛大哥深深呼吸着,拿了一千两,要来绳索将几人全部捆一块儿牵出去,不用怀疑薛大哥会心软放过他们,他自个如今都是个逃奴。 “徐嬷嬷,去租辆马车送他们回乡,告诉我大哥,我要他们分散开来,永远不得互相帮助,嘴里更别说出我的名字。” “是。”徐嬷嬷带着下人离开,薛大哥有人送,他也不愿意浪费银子,带上除了薛老爹和薛老婆子以外的人,索性找了人牙子,要他们灌了哑药,远远得发卖。 薛老婆子如何哭求,都毫无作用,跟当初押着薛元娘回家时一模一样的毫无办法。 哑药是当着薛老大的面灌下去的,这几人又不识字,能说出薛元娘名字的概率不大,没要一文的卖身银子,直接白送给人牙子,人牙子喜得厉害。 像这样的哑奴,有时候也好买卖的。 再走时,薛老婆子的头发渐渐发白,双眸失去了生机,回到乡里,薛老大第一时间赎回自己的卖身契,又在县里买了个小院子,买了两个下人,轮流干活和看着两个老人家干活。 他自个也做点小手艺,眼珠子死死盯着两个老人。 一千两银子还剩下两百多两,足够支撑到下一年到来,他还得预留一点给老爹看病,决不能让他死得太快。 至少要活上十年,等他娶妻生子有了大房子有了田地,才能让他去死。 不能冻着不能伤着,只能不停干活、吃最普通的东西、穿最普通的衣衫,只要没挨饿受冻生病,就一直干着活。 当初薛元娘是怎么在家里干活的,薛老大很清楚,如今让他们干活,同样没有任何难受之处,外人问起这两是谁,他也只说是买来的下人,很喜欢偷懒,所以得盯着。 柳氏偶尔也会安排人打听一二,听到这么一出,突然有了个绝妙的计划,她出现在柳家门口时,柳家一家子都惊呆了。 花枝招展的做派一看就不是好人,可她手里有吏部田侍郎的拜帖。 再一次回到家中,家里早已物是人非,她也不再是原先任由人磋磨的傻姑娘,手里有了足够的筹码,才会坦坦荡荡出现在任何地方。 她谁也不会害怕,因为她有足够的价值,她甚至还敢深入草原,去跟草原人甚至是番邦之人交易。 没有人会跟银子过不去,而她也不拘泥于名声。 就像薛元娘说的,只要我银子够多,用处够大,只有她让别人下不来台,而不是自己下不来台。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01 首页 上一页 9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