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我只能这样,罗米,我已经在被我的学生审问了,还是说你想看我跪下来痛苦流涕地求你不要告诉别人?” 她死死盯着卢平沧桑的脸,试图从他那双陷在深眼眶还连接着一道疤痕的眼睛里找到一点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情绪,这样才能让她感觉自己没那么狭隘和尖刻。 但卢平看起来很悲伤,仿佛这种悲伤就是他这副瘦弱身体的一部分,组成了他的骨骼和肌肉,每天都流淌在他的血管里鼓动着他在早上睁开眼睛又在夜晚入睡,是一次次被人识破身份时给他留下的如脸上疤痕一样的烙印,长久地折磨着他又麻痹着他,给他留下痛苦又迫使着他低下头,说我习惯,我理解,我接受。 正如他刚刚接受了罗米的全部质问。 罗米把他的魔杖扔回在办公桌上。 “按时喝你的药吧。”格兰芬多对战赫奇帕奇那天的偏头痛又一次地侵袭了她,罗米看着眼前重影的卢平,“毛绒绒教授,管好你的獠牙。” “谢谢你。”卢平没有站起身送罗米出去,他看起来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罗米关上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办公室的门,施过静音咒的门让她的退场少了一多半的气势。 格兰芬多!她恨恨地想,这些莫名其妙的格兰芬多,假如有一天狼人真的冲到斯莱特林休息室门前发疯,她说什么也要把弗雷德抓过来第一个扔出去给他敬爱的卢平教授打打牙祭。
第19章 半价公主切 === “这就是你们探望病人的方式吗?” 医疗翼的病房里,黑发女巫从床上坐起来对着床位旁的屏风说。 屏风沉默着,月光从窗外照进来,两个推推搡搡的影子落在屏风上,直到一个先被推出来,于是黑影子变成了红头发。 另一个影子紧接着也被他的兄弟抓着前襟一起带了出来。 一直到圣诞假期前一个夜晚,罗米都是在医疗翼度过的。 偏头痛不依不饶地纠缠着她,以至于在魔药课上她差点儿一头扎进坩埚里,被克里斯托夫和露易丝送到医疗翼后庞弗雷夫人给出的诊断结果是乌头过敏和魔药服用不当引发的不良反应。 前者让斯内普教授又一次在庞弗雷夫人面前低头听训,后者让罗米在病床上听斯内普训。 “愚蠢!”斯内普手里拿着药瓶,里面的药剂少了几乎二分之一,“我已经和你说过少量多次,你以为这是什么?黄油啤酒?” 罗米摸摸自己的头发,并没有掉,斯内普果然是骗她的。 药剂又被扔回了罗米手里,因为卢平正向这边走过来,斯内普看看她,又看看卢平,他灰黄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失望的恨意,黑袍袍角如同横空劈来的刀刃,擦过卢平小腿时仿佛能给他留下一道血印子。 看着斯内普消失在门口,卢平才开口,开口就是和她道歉。 “您想多了。”罗米把露易丝送过来的滋滋蜜蜂糖拆开了和卢平分着吃,但卢平拒绝了她。“真的和您没什么关系,我保证,您的秘密身份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困扰,我们现在不还是在面对面友好聊天吗?” 而卢平坚持认为是自己的身份让罗米焦虑到病倒,毕竟站在自己课桌前的教授是一只狼人这种事带来的精神压力很难说不大,而罗米这段时间总坐在教室后排。 “我真的不在意。”罗米诚恳地说,她想不到自己也有开导成年人的一天。 “那天我本来是是要去找斯内普或者邓布利多校长的,但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改变了主意,先去见了您,这么说可能有些奇怪———”罗米深吸了一口气,“但您向我承认之后,我就不害怕了。” 这话倒是真的,罗米最害怕的时候是去找卢平的前一个晚上,各种昭告着卢平可疑身份的线索几乎要把她压垮,于是她趁露易丝不在的时候喝了斯内普给的安神剂,把庞弗雷夫人给的那瓶扔到了床下,非要给这场病找一个罪魁祸首的话,只能是她自己用药不当。 卢平心事重重地离开了,但罗米仍没能享受到晚餐后的宁静。 德米提雅来了。 小个子女巫脸上还有度假时晒出来的不均匀色块,她抱着一摞书本和笔记脚步轻快地走进来,而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自带明暗效果的脸上,给她的脸蒙上了一层颜色斑驳的面纱。 “这是我的笔记。”德米提雅把怀里的东西都放在罗米病床边的矮桌上,露易丝和克里斯托夫送来的零食和水果被这些大部头不着痕迹地推下去了一些,罗米看到那颗刚刚被卢平放回桌上的蜂蜜糖从桌子上掉下去滚到了另一张病床下面。 德米提雅浑然不觉,还可能是看到了也不在意,“你这几天上课状态很差,我拿笔记来帮你查漏补缺。” “我在生病,黛比。生病了就是要好好休息的。” “所以我来帮你啦!”德米提雅轻快地说,“我来看看你课上的笔记有没有漏掉重点的地方,O.W.Ls就剩半年了。” 罗米总算听懂了她的意思,这时候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讨厌德米提雅,五年来她都没能习惯德米提雅对她学习方法的窥探欲,尽管有时候她也得承认自己会在暑假旁敲侧击地打探德米提雅的成绩,但人总是认为别人的行为更过分一点,不是吗。 “我的笔记都在包里,包就挂在床头。”罗米疲惫地缩回被子里,“原谅我黛比,我今天真的需要休息。” 德米提雅不以为意,她把罗米的包拿过来,捧起自己的书坐在离她有点距离的矮桌旁,从包里抽出一本笔记和自己的摊开在一起,像是在核对两份账本。 “你走的时候可以用书包把自己的书本装起来,毕竟这玩意就是这点用处。” 罗米看着她肩上瘪瘪的挎包说。 德米提雅回头对她笑了一下,“我不这么认为,罗米亲爱的,你不觉得这个包很配我的袍子吗?” 这些书很能把我收到的礼物扫到地下。 罗米并没有说出来,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德米提雅,在纸张翻动声中很快地进入了梦乡,等她再醒来时,她的包已经挂回了床头,而用来分隔空间的屏风上投射出两道轮廓相似的人影。 这段时间在课上或者走廊遇见弗雷德,罗米总会撇开目光装没看见。自从他们在空教室里不欢而散后,罗米真正开始有意识地躲着他,而躲了这么久的人突然就站在了眼前。 先出来的那个手插在裤兜里,动了动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这让她轻易地分辨出了弗雷德和乔治,因为乔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用好奇的眼神来回打量着弗雷德和她。 罗米认为自己有必要打破这种诡异的沉默,它让原本平静的空气里充斥着暧昧的波动。 “格兰芬多扣二十分。” “你搞什么!”他们异口同声道。 “我们特地来看你———” “———你第一句话就是给我们扣分?” 罗米抬起手腕,上面的指针指向了11,“你们这个时间出现在休息室以外的地方,已经算是夜游了。”她无辜地耸了耸肩,“生病的级长也是级长,所以,你们懂的。” 乔治故作悲痛地捂着胸口,“我以为我们之间有深厚的友谊!” “能让斯莱特林放下对格兰芬多的偏见!”弗雷德接住了向他倒过来的乔治。 “你们就是为了来这儿表演的吗?”罗米脑门上直冒冷汗,“那还是回去睡觉吧。” 弗雷德和乔治一脸欲言又止。 “格兰芬多扣……” “我们需要你帮个忙!” 乔治对弗雷德使了个眼色,“你跟她说?” 弗雷德歪了一下嘴,“还是你说吧。” 两个人飞快的划了几把拳。 罗米:“你们知道我能听到也能看见吧。” 乔治:“哈!你输了!” 他把一把银剪子放进弗雷德手里后冲出了病房,还不忘从她桌上抓走了一把糖。 “是这样。”弗雷德坐在她床沿上。 “那儿有椅子。” 他讪讪地坐回了旁边的小椅子,整个人突然矮了下去,罗米坐直了能看到他脑瓜顶,还好暂时没有秃顶的征兆。 “我和乔治最近有个新发明。” “步骤之一是把我杀掉?”罗米看着他手里的银剪子。 弗雷德笑,“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幽默感很恐怖?”他把剪子掉过去,让剪子尖冲着自己,“当然不会杀掉你,我们在做生发剂。” “这是魔药课的内容。”罗米说,“如果你终于意识到自己需要补习,我可以借笔记给你,包就在床头栏杆上挂着。” “算是课本上的变体?”弗雷德边想边说,“书上的生发剂是为了弥补魔咒和魔药带来的意外伤害,而且需要多次服用,配上相应的洗发剂使用才能见效……” 他看向罗米,罗米点点头,“是对的。” “我们的生发剂。”弗雷德得意地笑起来,“是为了帮助那些遇到了糟糕理发师的人!而且是速效型!只要晚上睡觉前把它喝掉,第二天醒来就会变回原来的旧发型!” “由短变长?” “当然可以!” “由卷变直?” “也可以!” “颜色呢?” “一切都能还原。” “那你们为什么不用复原咒?”罗米问。“很多巫师都用复原咒修理东西。” 弗雷德就更得意了,“我们当然想过,但复原咒只能把被破坏的东西变回原样———” “而头发的美丑不是魔杖能识别出来的,一个糟糕的发型,并不意味着头发遭到了破坏,至少对魔杖来说是这样。”罗米跟着他的思路走,弗雷德兴奋地打了个响指,“Bingo!但对于我们巫师来说可不是这样。” “所以你拿剪子来?”罗米对上他希冀的眼神,“不不不,别想在我的头发上做文章,想都别想!” “求你了!”弗雷德双手合十,“我们俩的头发都太短了,即便在剪过的地方做了标记,再长出来也不明显,你看看!”他又坐到床上,大大方方地把头凑过来给罗米看。 罗米伸出手托住他的发尾,姜红色的发梢躺在她手心里,长度参差不齐。 “……你们俩想过给彼此剃个光头吗?” 弗雷德猛地抬起头来看她,呼吸打在罗米脸上,他被这种恐怖的建议震慑了,完全忽视了眼下的距离,“那会被我的同学嘲笑到毕业的,还有你的。” 罗米眨了眨眼睛,“……坐回去。” 弗雷德弹跳起来。 “相信我,我最不想剪你的头发,我们还找了凯蒂,艾莉娅,还有安吉丽娜,她们仨听完想要合力把乔治和我从扫帚上打下来。”弗雷德高大的身体蜷在小椅子里,苦恼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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