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问题砸过来,虞明窈只得垂头喃喃,这些她哪里清楚,她光顾着欣赏夫君美貌去了,哪想得到这么多? 这话一出,桃婶子立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直盯着她连连叹气。 “你这没眼子的,到时候回去,好好的妻成了那见不得光的,看谁还帮你出气?” 桃婶子可听说城里那些大官们,有好些在外头置了宅子,养了人哩! 她说完,左右探了两下,见裴尚离得远远的,正收拾他那马,她这才附到虞明窈耳根子处,小声又跟她支起招来。 “夜里,你这般……再这般……” 虞明窈听得脸都快烧起来了,原以为红婶子的话,就已够虎狼之词了,没想到看起来贤惠持家的桃婶子,也不遑多让。 桃婶子正忍着羞,传授自己心得,结果一看虞明窈居然还在这走神,她一气之下,捏了虞明窈手臂一把,就往外头走。 反正窈妹子那夫婿也没说立即就带窈妹子走,两人今天总要挤一张榻上。 桃婶子眼珠子一转,不管了,呵。 乡野时光,转瞬流逝,湛蓝的天慢慢染上墨色,暮色降临。 到了入寝时分。 虞明窈倒是期待万分,连沐浴都较往常细致数倍,桃婶子、福生是过来人,自然也知小两口久别,得留点空当给这两人叙旧情。 夫妇俩早早就抄着孩子进屋歇息去了,正房、院子,全留给了虞明窈、裴尚。 天色昏昏,正房内只燃了一盏昏暗的油灯。 虞明窈沐浴完就躺到榻上去了,徒留裴尚一人在外边,无所适从,踱步来踱步去,那瘦马被他拴在离院子不远处的树下,从午后到夜深,这人起码来来回回将马刷了四回。 眼见等了好一会了,桃婶子、红婶子提点过的事,一件都没发生,裴尚一反常态,拿着刷子又想去外头刷马。 虞明窈气得将枕头一摔。 “姓裴的,你现在要是不进来,以后就别想再进我的房。” 话刚一出,见那个远远背对她的身影一愣,虞明窈反射性又开始自省,以为自己说错了,太过粗鲁泼辣,不讨喜。 可平日里桃婶子她们都是这么说的,虞明窈眉头一皱,不觉自己有错。 “还不过来。” 她扬声一喝。 眼见这么好脾性的窈妹妹,都发火了,裴尚自然不可能对她的情绪视而不见。 他回身慢慢朝房中那个看不清面貌的身影走去,心中压了许久的野望,越燃越旺。 反正那时那人也是这般无耻,自己现不过是以牙还牙,没错。 可裴尚步子,离虞明窈越近,胸腔中那颗心就越沉。 沉得如同灌了铅一般的心,告诉他,没那么简单。 这时,同谢濯光换亲那时,不一样。 现他的窈妹妹,什么都未记起,她这般依恋,这般温柔小意,不过是以为自己是她的夫婿。 可他若真趁火打劫,将她身子占了,待有朝一日,她将一切都想起来了,那清高又自傲的窈妹妹,又该如何自处呢? 不能这样侮辱她。 裴尚步子一顿,在距离虞明窈几步处,停 了下来。 “真要再待待再走?” 他心中煎熬,面上神情自若将话题转开来。 虞明窈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她这脑瓜子,本就不能多想,多想就疼,她习惯了不过脑,也就顺势这般了。 “我午后不就和夫君你说了么?我们明日再去隔壁村神医那,感谢他一番,顺势让他瞧瞧我们孩儿,我手下有十来个学生,也得一一教会他们识多点字,取得婶子们的谅解,这才能放心走呀,要不我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 闻言,裴尚垂下头,也没多说了。 寂静在这小两口间蔓延。 昏暗的烛火,照在裴尚俊俏的侧脸上,给他增了好些孤寂落寞。 明明有那样得天独厚的相貌,性子也好,可虞明窈从他低垂的眉眼中,感受到的,就是裴尚此时并不欢愉。 他像是一艘负重的渔船,船上担子太重,重到他几乎要搁浅。 “夫君在想什么,是爹爹娘亲那边,并不想我回去?你是……背着他们来找我的?” 虞明窈捏着布巾子的手一顿,面色也落寞下来。 失忆后的她,心思愈发不加遮掩了,听她的语气,便能听得出来。 裴尚心弦被这股忧伤拨动,他怔怔抬眼,望着灯下半靠在榻上的虞明窈。 人都说,灯下观美人,不外如是。 灯下的她,神情温柔,浑身一股静谧的美感。 裴尚一见她,还有她隆起的腹部,只觉岁月静好,若她真是自己的妻该多好,若她腹中孩儿,真是自己的血脉该多好。 若……那该死的谢濯光,没有抢亲该多好。 一股热意从裴尚眼角涌过,虞明窈再抬眼看他时,就见裴尚缓缓走至自己身前,在榻上坐下。 他从她手上接过布巾子,“我来。” 男子火热的大掌,慢慢捏住布巾子,在貌美的女郎身后,为女郎擦着发。 虞明窈满头青丝,散落在肩后,濡湿未干的发,触手冰凉。 两人都没有说话,独享这静籁无声。 - 谢国公府,谢濯光脸沉得就跟泼了墨似的。 程青立在他身旁,不敢多言。 消息是他说的,裴家少爷自两日前,再没用过谢国公府的人手,人在距离京都三四百里处的河流下端,没了踪影。 他们的人正忧心,这时又有人手持裴尚信物,去钱庄取银票。 裴尚还知差人给裴府送信,说他安好。 这一连串的,不让世子气不过才怪! 一直竭尽全力寻人的人,忽地一下对这事没了下文,显而易见是有了确切线索,指不定现在人都同虞姑娘待一块去了。 要是世子临行前,没给那和离书还好,这给了……可不刚好凑成人小两口了嘛! 郎有情妾有意,虞姑娘原本又该是裴家大房的媳。 可…… 程青一想到虞明窈隆起的肚子,心中的幸灾乐祸就进行不下去了。 这虞姑娘肚子里,可是谢国公府下一代唯一的血脉啊! 回不回来不一定,连认不认自家世子当爹,都是另外一回事嘞! 程青不敢细想,若是过个三年五载,裴少爷领着自家世子的孩子归来,那孩子一开口就叫世子“叔”,世子这脸,得黑成啥样。 嗐,叫你作,该! “这边还有几日,能松手?” 谢濯光沉着一张脸,声音比冰碴子还冰。 程青恭敬低头:“四五日,方有空当。” 四五日? 谢濯光一听,脸更青了。再过四五日,指不定裴尚那油嘴滑舌的,把虞明窈哄骗成什么样,都不一定了。 “再快些,不计一切代价。” 谢濯光眸中闪过一丝幽光。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在旁人身下婉转承欢。 他会疯,真的会疯。 而此刻,不光是他,裴尚和虞明窈这边,两人也迎来重逢后最深一次危机。
第90章 埋怨睡睡睡,就知道睡! 裴尚没来时,虞明窈孤苦无依,借住在桃婶子家尚还有理。裴尚一来,这情形可就不一样了,哪有人夫婿,一看就是达官贵人,气派得很,还占人家小门小户便宜? 桃婶子盛言邀请他们两人继续住,可既虞明窈一时半会走不了,两口子占着人家正房也不是个事。 特意感谢完桃婶子后,裴尚掏出银钱,将杏花村里最富庶那户人家的宅子,赁了下来。 这户人家是青砖瓦房,宅子也不止一出,裴尚大手笔,一掏就是远超普通人家一年的花费,人哪有不应之理? 又请了三四个婶子婆子帮忙,一众人欢欢喜喜,帮他们收掇了个干净,顺带又吃了顿流水席。 裴尚惯会来事的,知这些时日,村民们必帮了虞明窈众多,只几餐流水席的事,不碍什么。 一时间,宾主尽欢。杏花村全村皆知桃婶子家救的那个女郎,不光自己生得好,夫婿也有神仙般的样貌和心肠。 裴尚尊老爱幼,遇见老人家行走不动,还会搭把手,马只要村民有需要,随意借去,短短几日,口碑大好。 按理这样的日子,虞明窈不该有埋怨。 可有旁人在时还不觉,当两进的宅子,只剩自己和裴尚时,那股委屈、孤寂,就会铺天盖地向她涌来。 裴尚来这几日了,两人还未同榻共枕过。 在桃婶子家时,他不碰自己,虞明窈尚且还有借口,榻太小,两人挤在一起太热,夫君是出于对自己的爱护,才宁愿在长凳上枯坐一夜,都不碰她。 可现在床榻的问题解决了,这宅子七八间屋子,每一间屋子里的床,睡两三人都绰绰有余。 裴尚还是宁愿睡在外间,同她远远隔着一道幔帘,都不愿上床抱抱她。 一想到这些,虞明窈眼都红了。她没法子说服自己,她真的与裴尚是一对恩爱夫妻。 “怎又不开心了?” 裴尚一见她这嘴撅得能挂油壶的模样,是既心疼又好笑,“我不是每日都在外间守着你么?怕什么?” 裴尚明知故问,刻意对她心底里最深的渴望视而不见。 虞明窈别的虽不行,可对于男子的心思,她不知为何就是拿捏得很准,尤其是裴尚的。 “你就知道欺负我!窈娘真的不想理夫君了。” 虞明窈气得背过身去,裴尚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面上苦意尽显。 他多想真的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窈妹妹,我……” “唤什么窈妹妹,谁要是你的妹妹?叫娘子!再不济……窈娘也成。” 虞明窈说到这,更难过了。这几日不知怎么回事,裴尚总在那欲言又止,每次似都想说他不是她的夫君。 可自己的夫君,姓裴,不是裴尚,又能是谁呢? 她捂住自己耳朵,“你是不是又想跟我说,万一我记错了,你不是我的夫君,我的夫君另有其人是不是?” “我不信,我告诉你,裴尚,我不信!” 话音一落,房内又是一片死寂。 自两人搬到这宅子里以来,这场面时有发生。裴尚也不知怎么虞明窈就那般敏锐,每次他想同她说出真相,她都撒泼打诨,就是不让他继续下去。 既如此,那就先且这般吧。 接下来的日子,他愈发柔情小意起来。 虞明窈去哪,他就去哪。她不愿将活计给旁人做,要亲自洗他们俩的衣物,他就黏着她,反 正不让她沾手。 村中各婆子婶子见了,对裴尚印象越发好了,都说虞明窈命好,夫婿会疼人。 唯有桃婶子,见虞明窈神色恹恹,眼下淤青都有了,她忙抓住一个裴尚给村人帮忙,不在的空当,将虞明窈扯至一旁,低声问起到底什么情况。 “桃婶子,我……” 虞明窈一说到这,眼泪就止不住了。 桃婶子忙抱住虞明窈,一脸关切问她究竟发生了何事。 夫君不碰自己,这等闺房私密事,虞明窈哪里说得出口?她刚开了个头,就已哭着伏在桃婶子肩头,泪水一串串掉落。 桃婶子心疼的呀! “可是那姓裴的狼心狗肺,嫌你了?” 虞明窈捂脸,多的也不好再说。 酷暑的热气,本就叫人心烦气躁,更加不用说一心关切的妹子,被人欺负成这模样。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4 首页 上一页 8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