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珈抱住她,然后扶着她让她站直:“快去收拾东西,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我们能带的就带,不能带的不要了。反正回头二叔三叔他们还会来帮忙交割嫁妆。 “这个吃人的牢笼,我们一刻也不要再停留!” “这是怎么回事?” 严梁和严渠两个人都没有把话说明白,陆璎只知道他们已经明白自己是凶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可以回去! 为什么二叔三叔还可以来帮她交割嫁妆?! 陆珈把合离书拿出来:“因为从今以后,你又做回陆家小姐了。 “今日你可以堂堂正正地从这里出去,堂堂正正回到陆府,严家再也不会有任何人可以困住你!” 第405章 带出来的是你自己 陆璎望着纸上那几行字,浑身颤抖到抽搐! “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 她抬起头,眼泪如珠滚落,“我知道你会救我,但我没想到你会做得这么——这么周到!” 自从知道严家不会是她的归宿,她无时无刻不想要离开这里,而堂堂正正从这里出去,正是她梦寐以求的。 可她又知道想达成这一步有多么艰难,首先是陆阶会不会答应,其次就算他答应,严家也绝不会答应! 她坚信,就是宁愿杀了她,严家也不会担心她活着离开! “难怪先前那畜生说要杀了我,我以为他只是想为他母亲报仇,原来还有这层意思!” 她眼泪又落下来,两手接连地擦拭几下,和着泪水把合离书小心的收入怀中。 陆珈掏了帕子给她:“要斗,就要斗个你死我活。要赢,就要赢得舒坦! “保命的法子不是没有,但我又不愿意将就。好在事情都办成了,也不枉你等了这么久。” 说完她催促道:“快去吧,你姐夫他们还在外面等着。严梁不好相与,待久了夜长梦多,不能与他缠斗!” 陆璎重重点头,喊来李嬷嬷:“把我放在箱笼里那个包袱拿出来,把我们的人带上,把妆奁盒子里的首饰头面拿上就可,其余的都不要了!” 有沈轻舟在内庭护着,沈追在门口守着,不会再有什么风波了,出府这一路畅通无阻。 严家没有任何人出面,自然连管家下人都避得远远的,但这有什么关系? 没有人过来碍眼,前路反而更加宽广! 马车出了胡同之后,偌大个严府远远被抛在后头。 陆珈掀开车帘,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浑身方得松懈。 陆阶也刚刚回府不久,陆珈与沈轻舟带着陆璎进门,他就在垂花门下候着了。 陆璎跪下来磕头。 陆阶让陆珈把她扶起来:“先回去歇着。还住你原先的地方便是,自己安顿好,有什么事要办,问你姐姐。回头问管事娘子,或者问你二婶三婶,也成。” 还与从前一样不那么热络,但陆璎毫无介意之意。 姐妹俩入了后宅,早就有提前收到了消息的周氏伍氏过来帮忙打点。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什么都没有多说,传了水过来给陆璎洗漱,就和陆珈打了招呼,先回去了。 陆家使唤的人还是过去陆珈掌家的时候那些人。她让管事娘子把从前服侍过陆璎的那些人全都找来,依旧还在身边伺候。 陆璎望着她欲言又止。 陆珈知道她要说什么:“先前在私宅外头的时候,你姐夫已经让人把迎紫带出来了,你明日再见她也不迟。” 陆璎点头。随后把临走时让李嬷嬷带走的包袱拿出来:“这里是我昨夜趁机从严梁屋里拿到的一些东西,不知道对你们来说有没有用。” 陆珈打开看过,不由动容:“是严家的部分账本!” 严格来说这些东西不算顶要命,凭它们也治不了严家死罪,但对于将来抄家什么的可就有用了。 陆璎点头:“更机密的我也拿不到。但能够放在他房中的东西,多少也有点用,我就拿出来了。 “本来是打算留给自己回头跟严梁较劲的,没想到姐姐予我如此大恩,让我还能够以这种方式脱离严家,这也算是让它发挥更大作用了。” 严梁临走之前有那么一番奇怪的说辞,这让她怎么还安得下心来? 陆璎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既然做了最坏的打算,自然就得捞点筹码。 绮玉阁与严梁所居之处只有一墙之隔,等待迎紫回来的那小半夜里,她进去了。 长房的人已经默认了她与严梁有所牵扯,她说入内给他换新的被褥,没有人过多阻拦。 “很好,很好!” 陆珈抱了她一下:“你一直都很能干。” …… 天色已快大亮,陆珈出来的时候,二叔三叔和沈轻舟兄弟都聚在陆阶的房中说话。 看到她来,陆阶道:“你们先回去,我也得准备准备手头之事,跟严家那边交涉嫁妆,你二叔他们会去办理。 “接下来就等太尉大人那边的进展了,但愿那边不会有闪失!” 陆珈自然知道眼下还不是叙话唠家常的时刻,陆阶简单给陆璎作出安排,实在也是正事在即,容不得他分出过多精力。 小两口回到太尉府,分道的时候陆珈回头跟沈追道:“我今日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别叫大嫂了,还是叫我姐姐。” 沈追张了张嘴,看了一眼沈轻舟。 沈轻舟道:“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追高兴地蹦起来:“以后大哥再赶我出去,我就上陆府姐姐家住去!” 沈轻舟变脸没来得及,他已经跑远了。 “这臭小子!” 沈轻舟低骂,拉着陆珈回房,然后让她坐下,蹲下来替她除鞋。 陆珈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知道么?先前从严家出来的时候,我心里异常的踏实。” “我知道。” “你知道?” 沈轻舟把她两脚架在脚榻上,然后坐在她旁侧:“因为你带出来的不是陆璎,是你自己。” 陆珈微震。 沈轻舟将她拉入怀里。“我永远永远记得你求生的模样。” 陆珈长久的说不出话来。 前世她拼尽全力逃出严家,最后仍然死在了严家包围之下。她的前一世,永远地困在了那座宅邸里。 她想救陆璎,有陆璎本性中仍有可取之处的原因,也有为大局考虑理性出发的原因,而在她心底最隐秘处,还藏着一份私心:她想要再试一次,把前世留在了那里的自己完好无损地带出来。 正因如此,不管她为此费了多大的力气,都不需要陆璎感激。 把陆璎堂堂正正地带出严家之后,她才真正拥有了自由,也是给前世的自己松了绑。 “我们也该要个孩子了。”她扬起下巴,“要两个,或者三个吧。 “我要教他们相亲相爱。” 沈轻舟下巴搁在她头顶上,望着窗外已快大亮的天色:“现在么?” “我觉得还来得及。” 第406章 水至清则无鱼 虽然一切都发生在夜幕之下,陆严两家断亲的事到底还是传开了,这不仅仅是两家的家事,更多的是意味着朝堂上的风向也有变。 曾经被严颂视为接班人的陆阶为何如此绝情?大理寺这边的案子一上报,议论纷纷的众人都缄默了。 陆阶拿着案卷入宫的路上,途遇的官员都停步来跟他打招呼。他如常回应,四平八稳迈入宫门,又到了皇帝面前。 “有关于潭州一案,经过连日审讯,周胜已经全部交代,与案相关的所有人员全部登记在册,与之相对应的贪污受贿的银两数目,也都按明目分类整理成册。 “请皇上过目!” 皇帝拿在手上,翻完了案卷之后又开始看起了赃银账簿。 看完之后他冷哼着拍在桌上,过一会儿后指着下方的绣墩:“坐。” 陆阶谢恩坐下来。 皇帝望着他:“听说你办这个案子,简直是废寝忘食。就在昨天夜里,你还忙到了戌时以后。” “臣不敢辜负皇上的信任。再加之天下河运乃朝堂命脉之一,早日肃清贪官污吏,也能早日与江山社稷有益。” 皇帝拈了一柱香,插在香插之上:“朕记得你女儿嫁到严家才几个月,怎么突然就和离了?” “皇上有所不知,臣的原配夫人程氏,竟然是严家暗中使计谋害至死。 “臣被严家蒙在了鼓里,还对严家撮合的填房蒋氏视为最亲近之人,结果为原配所生的长女所怨恨还不知。 “直到昨天夜里,小女因为严家又要迫害臣的次女,不得已把这桩陈年旧案揭露了出来,臣才知道严家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这种屈辱之事,臣要是还忍得下去,实在不配为人了!” 皇帝望着他悲愤的脸,说道:“既然严家如此恶劣,那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不趁机参上一本?” 陆阶叹息:“不瞒皇上,于情而言,臣确实想要这么做。但想想当初严阁老对臣也确实有提携之处,如果不是严阁老的引荐,臣也没有那个福分为皇上写青辞,得到皇上栽培。 “关于他的是非对错,自有皇上判处。臣就不再多言了。” “该参的不参,岂不是渎职?” 陆阶跪下:“皇上慧眼如炬,该如何看待严家的功过,必然早有定论。 “正如皇上前番在诛杀严述时所说,若要论罪,严述死十次都不够! “可当下朝廷要用人,臣要是执意再参,跟要挟皇上有何区别? “臣虽然深感愤怒,但宁愿冒着渎职之名,也不愿意看皇上难为!” 皇帝听完,看他良久,又重新拿起了案卷:“办的不错。朕没有看错人。” 又道:“批复给三法司,就按照你所说的,周胜、柳政等一干要犯判斩立决。所有家产全部充公,三代以内不得科举。 “余下从犯按罪状不等判处相应徒刑。” “遵旨!” “先回去吧。” 皇帝把案件合了起来。 目送着他离去之后,他看向门下太监:“传贺平过来。” 一刻钟之后贺平就来了。 皇帝又拈了一柱香:“陆阶与严家掰了,究竟是因为这案子属实,还是因为他与沈博站在了一处?” 贺平躬身:“严家人谋害陆阶原配夫人这一桩,据说已经人证物证俱备,大理寺那边已经依法审讯并且获得了人证口供。 “人犯对于事实供认不讳。早上臣也让人去大理寺探过一嘴,据说等那边结案之后就会呈交上来。 “至于和沈家那边的交往,目前没听说他们之间有私下往来。” 皇帝说道:“你再去探一探,天黑前来禀报。” “是。” 深秋的天已经黑的早了。 皇帝打坐了一会儿,又由林池陪着练了会儿丹药,店外廊下就已经挂上了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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